《棠前雨落》豆腐四宝

5、五 启程

　　杨念棠去了五庄主房间，对外宣称商讨购剑一事，具体说了什么也只有在场的两人知晓。等洽谈好各项事宜，杨念棠便去向各个庄主辞行，打算尽快启程离开。
　　天刚蒙蒙亮，马队便已经打理妥当，就等着杨念棠收拾好后一起去扬州与付镖头的人马汇合出发。
　　“只可惜看不到西湖残荷、断桥残雪的盛景了。”杨念棠拍拍黑马脖颈，对身边的藏剑少年无比遗憾的说，“唉，每次来不是夏便是秋，总错过落雪。想必天泽楼前那颗四季不败的樱花，在雪景中会更美吧？”
　　“那当然。”叶云天眼中掩饰不住的骄傲，“你要愿意可以多住几天啊，大庄主倒是很愿意你留一些时日。”说完咧着嘴笑起来。
　　杨念棠摇摇头苦笑，说：“还是算了。你们大庄主剑术了得，怕再住几日就要给我请一个治跌打损伤的大夫来瞧瞧了。”这几日除去商谈购剑的事宜，最多的就是跟藏剑弟子切磋武艺。“藏剑问水诀轻灵飘逸、行云流水；山居剑意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西湖灵山秀水都隐在叶家剑法的一招一式中，的确名不虚传。” 偶一扭头，看到远处有个身影磨磨蹭蹭想要走近。
　　“他好歹也是你徒弟了，你该好好的教就教，”杨念棠笑着望向那个身影，对叶云天说到，“你也能看出来，他天生资质不错，绝非池中之物，稍加琢磨便是一块好玉。”
　　“好玉也要看我愿不愿意收啊！”叶云天气恼地问杨念棠，“感情我就是那个不怕麻烦的师父？我就想问问你跟五庄主说了什么啊？别人都不收怎么他偏偏就让我收了？你是不是又用了平沙？”
　　“你开顽笑呢？我用平沙？对五庄主？”杨念棠浅笑，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那来回踱步不敢靠近的人，“你们五庄主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算其他庄主反对，有他罩着你，你也只当收了一个普通徒弟而已，没什么好忧虑的。”
　　“我当真的怕成不成？！我自己的事情都没做完呢，你又甩给我一个麻烦！况且，看情形大庄主好像不是很乐意让他留下，会不会...”
　　“宽心，有我呢，只需静待几日便可安枕无忧，大庄主也定会帮衬你们，你须教导他藏剑的心法，剩下交给我就好，别总让他扫地了。”杨念棠皱皱眉，别有深意地对叶云天说，“我此去雁门关探望师父师妹，归程可能会绕道去纯阳，你不想捎封书信给阿七？”
　　叶云天面颊爆红，结结巴巴说：“你！你这人怎...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写这就去写！你一定等等我啊！”说完转身一溜烟跑了。
　　杨念棠对远处招招手，那明黄色的身影几步窜过来，兴奋的喊了声：“大师父！”
　　杨念棠仔细端详这个鼻尖微微有汗珠渗出、脸上荡漾着笑容的少年。他一头青丝已被金色发冠高高束成马尾，那双清澈见底的丹凤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欢喜。身上明黄色外衫衣角处，金丝绣制的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压衣摆的玉佩还在随着少年跑动摇摆不止。
　　“这身藏剑制式的衣裳颇有君子之风，”杨念棠慢慢打量着眼前的人儿，“不过吧，少年郎，你的行事依然像只猴子，毛毛躁躁的。”
　　“猴子？师父...”
　　杨念棠见叶疏雨垮下脸，吃吃笑了起来，伸手帮他捋捋衣领说：“今后不必再扫地啦，你二师父自当尽力去教你，每招每式你必须仔细的学，以后...”杨念棠顿了下，继续说，“师父还等着你名扬天下、光耀师门的那一天。”
　　叶疏雨脸颊染上红晕，想来肯定是那天跟付大哥说话的时候被杨念棠听了去，他走过去牵过马缰绳说：“师父我送送你吧。”
　　杨念棠却立在原地不动：“有什么东西要让我捎带？”
　　叶疏雨脚下一个趔趄，瞪大眼望向这个面带笑容的书生问：“师父你怎么知道...”
　　杨念棠歪着头说：“你师父我会用妖法，能掐会算，拿来。”一只纤手伸到叶疏雨面前。
　　叶疏雨挠挠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杨念棠：“本来我想直接交给付大哥，可是我...”
　　“我晓得，你将将加入藏剑，现在不好出门。家信么？给你娘亲的？”杨念棠摩挲着粗糙的信封。
　　“是啊，”叶疏雨愁眉苦脸，“我偷跑出来，她肯定快急死了。”
　　“倒算是个孝顺的，不过你确定你娘亲看了这封信不会提着剑直接杀来找你么？”杨念棠把信收好。
　　“我娘？哈哈哈，她会用剑？”叶疏雨听杨念棠说完就笑了，“我娘平时也就只拿拿缝衣针啊扫帚啊什么的。”
　　杨念棠听完敛目沉思，不用剑？不该是这样的，难道打算把他藏一辈子？保不定有些人会找上门闹事，届时她也护不住他，那还不如让他自保来的实在。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杨念棠回过神，问：“你可是家住金水镇？”
　　“是，金水镇子里的叶家别院。”
　　“你要的事，我总会帮你办到。”杨念棠翻身上马，视线扫过大门里跑出的叶云天，随后转身望着叶疏雨清澈的眼睛说：“我愿你走遍这江湖，归来仍如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