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前雨落》豆腐四宝

3、三 明谈暗商

　　藏剑山庄 西湖悠长的水上回廊七弯八绕，镂空的雕花扶手下种满碧荷，硕大荷叶上有剔透露珠滑落水中，水面波光粼粼，偶尔几尾金色鱼儿跃出，激起片片涟漪。被荷叶环绕的水中木亭里，传来阵阵琴音，时而如玉珠儿撒落水面，时而如细水潺潺流过，惹得梁上小雀儿叽叽喳喳站了一片。
　　“长歌门这次可下了血本，之前真真是小看你们读书人，这些钱帛说拿出来还真能拿出来。”一位藏剑少年懒洋洋坐在亭中木凳上，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一口，调笑到：“上好的雨前龙井，我们这儿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尝尝？”
　　“你要是亲自去虎跑泉给我挑水来煮了，我便喝。”在藏剑少年正对面悠然抚琴的，正是那水绿色衣衫的书生，头也不抬依旧一派云淡风轻。
　　听书生这么说，藏剑少年一口茶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他把手中茶杯放到桌子上愤愤地说：“你这个人，简直气死别人不商量！要不要我再把煎茶那一套拿出来好好伺候伺候你？”
　　“火气那么大，莫不是铸剑时遇到瓶颈，新出的这批剑差强人意？”书生手指落在琴弦上，停了曲儿的弹奏，抬起头表情甚是无辜的问。
　　“怎么可能！”藏剑少年蹭一下站起，“我藏剑山庄每年出品的剑都是最好的！怎么可能差强人意？”
　　“那你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出钱你们出剑，你当我们相知山庄是什么小帮小派？看我来了你也不好好款待我，我就不跟大师父告状了，过几天叶云天你帮我挑几把好剑，就算给我赔罪了。”
　　“...当真不能跟你们读书人讲理，正理也能被说成歪的。”被书生称作叶云天的藏剑少年坐回到石凳，瞪着面前的书生，“唉，就不该喊你来，要气死我。”
　　书生顿一会儿，才开始边抚琴边说：“啧啧啧，这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那...你自个儿去谷里送密令吧！”
　　“隔墙有耳！”叶云天突然正襟危坐。
　　“你以为我弹琴为了什么？”书生笑着说：“你以为有人可以接近得了我们二十尺？”
　　叶云天扭头看看周围，说：“我近日是赶不及回恶人谷，所以想托付你把雪魔令带去谷里。”
　　“啧，千里迢迢喊我来，估摸着也是这个意思...”书生边弹琴边问，“你们要筹备名剑大会？”
　　叶云天点点头说：“差不多，该闭关的闭关，该铸剑的铸剑了。”
　　“这日子过得真快，”书生举头望向远处飘散着淡淡青烟的剑庐，“今次山庄打算出多少剑贴？”
　　“嘿嘿，”叶云天邪魅一笑，“那肯定是多多益善喽！”
　　“呵，你说了算么？”书生不屑一顾，“藏剑铸一剑，十年品剑会，每届不过出六七张剑贴。抢来的一张帖子都卖到了一万三千两黄金，我们这些小辈儿们只能在每年的选拔战中打打架过过瘾，晋级前几才有机会去品剑会一观神剑风采。还多多益善？你这个看大门儿的，还能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么？”
　　“我？看大门儿的？”叶云天暴跳如雷，一步窜到书生面前，“杨念棠，我可是五庄主关门弟子！”
　　“好啊，我可期待着在名剑大会见到你挺拔矫健的身姿了。”
　　叶云天哼了一声，坐回去懊恼的说：“我又不是不想参加，只是吧，现在还没铸出我趁手的武器，唉，时不我待啊！”
　　杨念棠浅笑，说到：“呆子啊，想铸出神兵不止要技巧更需要时运。要是神兵利器那么容易现世，人手一把还有什么可稀罕的？”
　　叶云天又抿一口茶，问到：“不过，你们一次要这么多剑干嘛？难不成也想在这次名剑大会中一较高下？”
　　“师弟说笑呢，名剑大会这个扬名的机会我们自然不会错过。近几年长歌门出了几名极为优秀的弟子，二师父想让他们历练历练。”
　　“哦？你那个二师父，简直是个武痴加书呆子，”叶云天不以为然，“再说你们长歌只要一把琴弹小曲儿就可以啦！哈哈！”
　　“呵，长歌莫问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杀招。况且，云天师弟莫要忘了被我们支配的感觉。”
　　叶云天登时脊背一凉，回想起长歌门的独门绝技，指着杨念棠气得几乎说不出话：“你！你这个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几日必定是平沙那个小子让他叫你师父的！”
　　“是啊，逗逗他玩儿嘛。好不容易遇到...”杨念棠顿了顿，“...这么蠢的小子，不捉弄捉弄怎么对得起我。再说了，我也只能平沙他的身体，至于他那声师父，自然是叫的心甘情愿。”说罢，就看着回廊远处，一个身影犹犹豫豫想要走过来。
　　叶云天幸灾乐祸地抚掌大笑：“那个小子如今可要赖上你了！自从那日他喊你一声师父，至今可是没有一个庄主敢收他为徒呢！”
　　“你可知道，并不是因为他叫了我那声师父，才没庄主敢收他的。”指尖划过琴弦，仿若倾泻下一片流水。
　　“怎地？还有什么内幕啊？快说给我听听！”叶云天立刻凑到杨念棠身边，睁大眼睛一副好奇的模样。
　　“要做他的师父，需是一个不怕麻烦的人。”顿了顿，杨念棠始终没有吐出下一句。他的师父，还需是一个能护得住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