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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治愈第三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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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已经慢慢走上来,微低着头。
钟晓站得比他高了两个台阶,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的头顶。
毛茸茸的,头发被刻意剪薄了,摸起来就很舒服的感觉。
在钟晓的印象里,学业上的大佬们总是发量堪忧的。她曾无数次目睹十七八岁的少年头顶稀疏,眼神迷离,全被学业榨干了精气。
钟晓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头,赞叹地说:“你没有秃头啊。”
整个楼梯间安静了三秒。
钟晓的话音刚落,她就想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她这话的画外音太明显了。
一句“你没有秃头啊”受她语气的影响,就像是在说——你咋没秃头呢,我还以为你早就秃了呢。
总之,和短袖兄的初次会话不太愉快。
他直视着她,眼神里没有恼怒,平平淡淡的,“我的头发比你多。”
言下之意,你秃了我还没秃呢。
说完就绕过她上楼了。
还带起一阵淡淡的柠檬草香。
钟晓心里虽然十分懊恼恨不得从这里跳下去,但是面上不显,跟着他一起上楼。
不就是说错话了嘛!
谁生下来没有说错过话呢!
我自己秃行了吧!!
钟晓心不在焉地走到教室门口,准备走向自己的座位。
她看见男生正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咦???
同学你是故意的吧连座位都那么巧!!
原本静悄悄的教室开始沸腾。
就在钟晓走到自己座位的途中,就听到了各种评论包括但不仅限于“哇塞气质好绝!”“鼻子真的好挺啊啊啊啊!”——之类的。
钟晓大大方方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坐在她前面的林月和另一位仁兄庄木已经悄悄回头看了周眠好多次。
关公这时正好从门外进来,身上还是一套军装,他用蔑视的眼神扫射全班一眼,转身用粉笔写下几个大字“安全教育从我做起”,还有个大大的感叹号。
钟晓对这种啰里巴嗦的讲座丝毫不感冒,她用余光在暗中观察这位同桌。
新同桌和她一起坐在教室最隐蔽的角落,他对她的到来好似不太吃惊。眉眼淡淡的,整个人身上都是浓浓的疲意。大长腿无处安放地从桌子下伸了出来。
钟晓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黑板和关公的脸,觉得他快要跟黑板融为一体了。
她不刻意去闻也能感受到同桌身上的柠檬草香,睡意突然像浪潮一样一阵阵地涌了上来。
她把手垫在桌上,脑袋枕在手上,顺着汹涌的睡意缓缓睡去。
等她醒来时,晚自习已经放学了。
关公走了,教室里面静悄悄的,还有很多同学没回宿舍在写作业。
钟晓伸了个懒腰,眼神迷离,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什么梦也没做。这位新同学到底有什么魔力啊。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新同桌也已经走了。
余光发现新同桌的桌肚里全是她陈年往月的数十张试卷和书本,杂乱的堆在一起。还有上个星期吃完面包没丢的塑料袋。
真是丢脸死了。
她决定趁这大好机会把它收拾干净,免得制造尴尬。
说干就干,钟晓蹲下身,准备一鼓作气把全部试卷掏出来再放回自己的桌子上。
可是天不如人意,她原以为把这些东西掏出来很容易,可是这些东西在里面塞得稳稳的,上下之间一点缝隙都没留。
“你这样拔,没用的。”耳旁响起一道声音,低沉的略微有点沙哑。
她猛地一回头,发现他还没走,正垂眸看她。
“那、那怎么办,我东西放这很妨碍你的。”
“先妨碍着吧。”他无所谓的说。
“……好吧。”想来想去暂时只能这样了,她回头看他,“你不是走了吗?”
“回来拿东西。”
他顺手把桌面上的手机揣进兜里。
钟晓站在原地想了想。
他这是……不介意她把东西放他桌子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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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军训过得很平静,其中一天还下了场小雨,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
消息传得很快,不到一天全年级都知道了他们班来了个转学生,他叫周眠。
有了这种惊为天人的人物降临,他瞬间成为了全班的谈资。
温源欣非常兴奋地在她耳边吱吱喳喳。
“钟晓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啊啊啊啊,居然能和大佬一桌!”
“哎不过听说他人很低调,不经常来上课,但是老师也不管。”
“但是你知道一中的人都挺杵他的,我们上学期不是跟他们学校联考吗。你也知道上次的卷子有多变态吧?连大牛都说难呢!他竟然数理化三科满分呢!”
“你说他是不是很牛逼??”
钟晓点点头,确实是很厉害。尖子生们虽然为脸痴狂,但是实际上成绩才能令他们心服口服。毕竟高考是不看脸的。
只不过她这个同桌真的很低调,接下来几天都没出现过,开学典礼也不出席。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也没兴趣去管他,只不过自从晚自习那一觉后,就很久没睡好了。
她也怀疑过是不是他身上的气味对她有作用,还偷偷上网买了个香包,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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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周眠再一次出现已经是五天后了。
正值盛夏,教室外是热烈的蝉鸣。钟晓正在教室里慢悠悠地写她的暑假作业,对比起前桌的林月和庄木,姿态非常悠闲。
——一点都不像是语文生物物理三科作业全部空白的人。
此时,她拿着试卷刷刷刷写下几个abc,下笔如有神。
身旁的椅子突然被拉开,有个人落座。
钟晓的笔停顿了一下,侧头去看他。
周眠好像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头上。肤色显得更加白,他眼型狭长微挑,眼睛像画了眼线似的,十分勾人。
看上去颓废又色气。
她只看了一眼便回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心里只是好奇,哪阵妖风把这位大爷吹来了。
但是他的到来显然引起了整个班的骚动,许多女生开始默默地偷看他。
直到上课时,钟晓还在孜孜不倦地写作业,头也不抬。
这节是物理课,物理老师拿着戒尺走进班里,把书往讲台上一放,两边的胡须都翘起来,笑得有点不怀好意,”跟大家说个消息,高三年级组突然组织了一次摸底考试,就在明天。目的是为了考察大家在暑假里的学习成果,希望各位同学好好努力啊。顺便,今天把暑假作业给我都收上来,一个都不许少!”
老胡子宣布完之后就开始讲课,他讲课速度飞快,钟晓就算提前预习了也觉得很吃力。
即使她的预习只是把那几张纸囫囵吞枣地翻了一次。
身旁的周眠突然把头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借支笔。”
钟晓听得认真,顺手把自己写的笔递给他,自己又从杂乱的桌上神奇的拿出一枝笔。
仅仅是一会的功夫,老胡子已经讲到了下一页。
她心塞地叹了口气。
周眠侧过头去望身旁的女孩,她正在听讲,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眼睛虽然盯着老师,但是已经开始走神。
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发现钟晓是个挺神奇的人,从她和他第一次见面起。
三番五次在校园里偶遇也就罢了,他随手选的位置也是她的同桌。上次的晚自习,他不经意地一侧头,就看见她安静的睡颜。呼吸声有点重,吹得睫毛一颤一颤的,睡得很香。
但比呼吸声更扰人的,是她身上的香气。
一缕一缕地缠绕着他,让他难得的晃神。
周眠握住手里的黑笔,笔端还有她手指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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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的,不止周眠一个人发现她走神,物理老师也发现了钟晓迷离的眼神。
他胡子气得更翘,眼睛一瞪就点名,“钟晓,上黑板来把这道题写了!”
物理大小测验从没及过格的钟女士一脸懵逼。
老胡子指给她的是一道去年高考的压轴物理题,这道题非常变态且题目难懂。
钟晓磨磨蹭蹭的走上去,拿着粉笔写了个解字就没了下文。
气氛压抑。
老胡子冷笑一声,“成绩不像样还不认真听课,成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把心思花一点在物理上你也不会是这种成绩。”
他随手一指,“那个谁,对,钟晓同桌,你上来帮她做!要是都不会做,这个月的值日就你们包了!”
全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眠身上。
他撸了一把头发,懒洋洋地站起身,拿起粉笔走到黑板前。
钟晓略微紧张的看着他,手指抖了抖。
男生却没有丝毫的紧张感,舌头舔了舔上腭,眼神定定地注视了她好几秒,笑得有点痞气。
钟晓觉得有把火从身上烧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拿起粉笔,开始写第一步。
“这道题做完后,答应我一个条件。”他低低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
钟晓听到此话,紧张地揪了揪衣袖,脑中涌现出了很多想法。
周眠也不急着她的回答,慢吞吞地写步骤。虽然慢,但一丝停顿也没有,倒像是看着答案誊写上去的一样。
“你说。”
他写完了最后一步,转过身把粉笔扔进盒子里,独属于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垂上。钟晓正好在他胸前,这个姿势,看上去像是周眠环抱着她,无比暧昧。
“以后头发干了再睡觉。”
答题步骤完美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