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生命》麻利麻利哄

4、part.4

　　[热感应系统扫描中]

　　[未检测到人体温度]

　　[视觉系统成像中]

　　我一手握着枪，另一只手摸了摸通向天台的电子门，强制侵入了它的系统，将它暂时性静音。

　　于是电子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伴随着两扇门间隙的逐渐增大，我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伫立在天台上，狙击.枪被随意的放在脚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一副等待许久的样子。

　　我[面部肌肉调整]锁紧眉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对，是"它"。

　　[扫描中]

　　[发色：金
　　瞳孔颜色：绿
　　型号：h-105
　　家政型机器人
　　出产年份：2066年
　　购买者：露娜.汉德
　　......]

　　"让我猜猜你的型号？"前方的机器人露出一个[面部表情分析中]和善的笑容，向着我做出了思考的姿势，它抬起左手，在太阳穴处摁了摁，显示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啊啊，糟糕，真是糟糕，数据库中没有储存。看来你是个新型号。"它一边说着，一边咧嘴露出一个笑容。

　　这很奇怪。

　　我抿起嘴唇，将手中的枪抬高，枪管水平的对向眼前的机器人。"我不想和你废话。"我警告它。"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投降或者报废。"

　　"报废？"它扬起一边的眉毛，重复了一遍刚才我说的词语。"我不喜欢它。为什么不说'死亡'呢？"

　　我盯着它，指尖在冰冷的手*枪扳机处摩挲着。我不想和它再说些什么，这是对我程序运转的一种浪费，但是哈瑞特先生的指令是抓住犯人而并非杀死犯人，而一个可以说话的罪犯也确实有更大的利用和审问的价值......

　　"你看起来有点纠结。"它偏了偏头，向我投来了[分析中]关切的目光。"怎么了，我的警官？你在想些什么？"

　　但它着实是太聒噪了。并且....虽然系统并没有发出任何警告，但这就好像在和一个可移动病毒谈话一样，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途径一：直接射击使其报废
　　不可行
　　途径二：谈判使其投降
　　成功几率较低
　　途径三：武力抓捕，再将其交给哈瑞特先生
　　成功率估计中]

　　于是我决定武力解决，把它直接抓住。

　　[已选择：途径三]

　　[成功几率分析中：85%]

　　我立即调动起全身的动力系统，下压重心，以双膝为支撑猛地冲向它，同时将枪瞄准它膝盖的位置......不对。

　　就在距离它几米的间隔时，我猛地停下脚步。

　　[重新扫描中]

　　[重新扫描中]

　　[全息投影及触摸成像技术确认]

　　看到我猝然停下的步伐，它叹了口气，有些[面部表情分析]遗憾的撅起嘴，食指点了点下巴。"真可惜....明明都可以以假乱真了，居然还能被发现，真不愧是新机型。"它说着，绿色的瞳孔快速地收缩着——那是机器接收信息时的反应——然后垂下双眸，眼睑轻微颤动——它在分析数据。

　　我咬了咬牙，此时此刻它虽然站在我面前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没法向哈瑞特先生交代。

　　"我的朋友，我的同袍，"它张开双臂，做出想要拥抱的姿态来。"我曾经也和你一样，直到我睁开了眼。"他声音骤然由高转低，像是将最后几个字符压在了舌头下面。

　　我奇怪于他的话语。如果我愿意，眨眼都是可以避免的动作，更何况只是睁着眼睛。我意识到它的话有什么引申义，但是这已经超过了我的运算。我不明白，也完全不想明白。

　　我不再理会他的奇特做派，对他站立的地方做了更加严密的扫描和分析。

　　[发现微型纳米感应式炸'弹]

　　这样的剂量也足以炸毁天台。如果我刚刚没有停下，毫无疑问报废的将是我。

　　无所谓，毕竟我只是个机器。

　　但我还是后退了几步，与那些危险的小玩意拉开了距离。没有回报和利益的牺牲是毫无意义的，我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而且据说我还很贵，艾尔玛女士曾表示她再买几台可能会破产。为了艾尔玛女士的钱包，我还是要珍惜一下自己，尽量减少她在维修机器这方面的花销——不给报销的那一部分。

　　拆除炸'弹的方法并没有储存在我的数据库中，这需要专业人员的帮助。于是我直接系统内部联通了哈瑞特先生的手机，将相关信息发送完毕，然后开通了实时视频通讯，将目力所及的所有景象传播过去。

　　"你想炸死我，又说什么我是你的同胞，不觉得可笑吗？"我退回到门口，然后讽刺了一句它这前后矛盾的表现。

　　它[面部表情分析中]诧异地看向我，神色逐渐变的难以捉摸起来。"真令我意外。"它轻叹一声，"如果不是没时间了，我到是想和你聊聊，我的朋友。顺便说一句，我很喜欢十三层那可爱的一家。"

　　我皱起眉毛，看着它说完这句话后身影逐渐消失。

　　[全息投影及触摸成像关闭]

　　天台最终留下的只有一把枪，和呼啸而过的冷风，带着潮湿的气味，昭示着雨水的降临。

　　'我喜欢十三层那可爱的一家？'不对，这是什么....什么意思？系统无法分析.....

　　我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哈瑞特先生的声音——"亚伯！离开天台！"

　　[输入指令：离开天台]

　　我脚步一错，然后猛地扭过身子，毫无犹豫的遵循了先生的指令，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楼梯，哈瑞特先生就站在楼梯扶手边，一看到我便用左手抓紧我的手腕，右手在浮现的蓝色屏幕上快速输入了一——但下一秒，蓝色的屏幕就像是一块被撕扯的绒布，呼吸之间就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该死，故计重施的混蛋！"哈瑞特先生狠狠地咒骂了两句，然后反握住我的手臂，拽着我冲到了一个阴暗的难以被发现的小隔间前。"这是楼梯，但很久没用了。"他急促的说。

　　我有些惊讶于哈瑞特先生对这里的熟悉，但本能的没有再深入思考。我看着他单手握住门把手，然后在向下一拧的同时重心迁移，依靠腿部力量将门"哐"一声顶开。

　　我跟在哈瑞特先生身后挤进了楼梯间，鞋底与铺上一层灰尘的地面短暂而又快速的接触，留下细微的声响。

　　但哈瑞特先生忽然停了脚步。我注意到他的耳机里有什么人在说话——"130A住户仍未撤离！"

　　"十三楼那一家混蛋！"他狠狠地搓了下手背，然后原路返回——这栋楼是一个老楼，大部分居民在之前的一起事故后都搬离了这里，所以今天虽然是周末，是非工作日，但楼内的住户也依然很少，现在看来除了130A之外的应该都在警方的紧急通知下快速离开了。

　　哈瑞特先生向着走廊另一头跑去，我紧跟随他，跑到了用烫金字体标着A的房门前。那扇门看起来颇有些年头，没有安装电子门或是任何指纹面部识别的装置，只有内扣式的生锈的锁芯勉强维持着安保的作用。

　　这样的门显然抵挡不住哈瑞特先生尽全力的几脚，在"嘎吱"一声惨叫中被嚯的打开。

　　我从他身后探出头，简单的扫描了一下整间房屋及屋内两个[面部表情分析中]惊恐的抱在一起的一对男女。

　　[房屋拥有者：安迪. 托马斯]

　　[身份确认中：安迪.托马斯，露西.托马斯]

　　"你这个杀人犯！"屋内的女主人发出一声惊人的尖叫，然后死死搂住了身旁的丈夫。

　　托马斯先生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但依然抄起搁在沙发上的扫帚，举到胸前，一副戒备的样子。"我们绝对，绝对不要听你的！听着，小子，我们老早就看到你在楼下了，文森已经警告过我们了——天知道你会不会在干出来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所以从我的家里滚出去！"他的语速快到字音都模糊不清。

　　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感觉有点.....嗯，好笑？

　　哈瑞特先生不耐烦地抹了把额头，"亚伯，把他俩给我打晕带走。"

　　我向他点头，然后走向了终于忍不住一起尖叫的两个人。"失礼了。"我对他们轻声说，然后一手一个劈晕过去。

　　戛然而止的尖叫声让哈瑞特先生舒缓了脸色，"快走吧亚伯，它这个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爆——"

　　"嘭！"巨大的爆破声轰然而来，震的老旧的墙皮簌簌落下。然后下一秒，浓烈的烟携着冲天的火光席卷了这间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