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本丸记事》墨猴

9、第 9 章

　　“阿嚏！龟吉……好、好冷哦！”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朦朦胧胧映于纸窗之上时，睡相不好踢了一夜被子的浦岛虎彻被冻醒了。他闭着眼睛，哆哆嗦嗦将裸露在被子外的脚往回收，收着收着不小心蹭到被他半夜里无意识踢到床脚去的龟吉，瞬间被冰凉的龟壳冻得一激灵，彻底回了神。
　　他猛地张开眼睛，困倦地坐起身。见一旁的蜂须贺还蜷缩在被褥里发出均匀地呼吸声，浦岛瞬间压低了声音。他揉揉眼睛，扒拉了一番头发，抓起龟吉顶在脑袋上。便偷偷摸摸爬起来，裹上了自己的内番服。一边穿一边疑惑地小声嘀咕：
　　“怎么这么冷呐……”
　　待浦岛悄悄拉好拉门走出隔间，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更有些兴奋地拉开了小厅的门：
　　便见庭院内入目皆白，各色植株被雪被压覆，小池塘上结了一层薄薄碎冰。浦岛正高兴间，耳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就看见一群穿着内番服的藤四郎们笑笑闹闹地自对面廊上扑入了满院大雪，身后随之而来的鸣狐看着侄子们又笑又闹地扰民，又高兴又无奈。
　　听着藤四郎们欢喜的吵闹声，刀剑们陆陆续续都起了身。待他们出得门来，见到不同与往日的冬景，皆是精神一震。眼见近侍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拿着今天的内番表过来安排任务，刀剑们忙忙碌碌的充实一天拉开了帷幕。

　　“到龙宫拿玉箱去……嘿嘿开玩笑啦~那主公、蜂须贺哥哥，我出门啦！”
　　早饭后，今天轮到近侍工作的蜂须贺精心打扮了一番，闪闪发光地立于女婶身旁一同送远征的部队出门。见弟弟浦岛在踏入传送阵前回首冲自己挥手灿烂一笑，他矜持的神情微微一动，浅浅的笑容陡然亲切起来：
　　“嗯，那哥哥与主公就在家等你回来。”
　　不同于耐寒的刀剑男士们，蜂须贺身旁的女婶早换了套软乎乎的加绒外套。听见蜂须贺不同以往的温柔回复，她一个没忍住，转过头去偷笑几声，外衫上缀着的毛球颤了几颤。
　　见蜂须贺回眸，她轻轻咳嗽几下，重新恢复了严肃的表情：“那么蜂须贺，随我一同去处理公文吧。据狐之助发来的邮件看，最近溯行军似乎又有新的动向了。”
　　“是，主公。”听着女婶娓娓道来狐之助的传讯，蜂须贺虎彻神情一正，微微垂首，跟着她返回了小阁楼。

　　利落地处理完今天的公务，将狐之助发来的情报仔细阅读了一番，女婶皱起了眉头：
　　“所以说，大阪城地下那真正的大阪城就是此次的进军目标吗？”
　　蜂须贺为她重新满上茶盏，仔细斟酌一番，方谨慎道：“从情报上来看，是这样的。”
　　“一周后任务当即开始，需要连续行军十层……总计一百层……”见女婶脸色微变，蜂须贺担忧地望着她，安静地坐在一侧，轻声安慰道：
　　“主公，我等名刀势必会更加努力……请不要过度担忧。”
　　女婶回想起本丸内尚凑不足四队的刀剑男士们，微微叹了口气，拿出了锻冶册：
　　“看来锻造一事，确实得提上日程了。”

　　蜂须贺虎彻陪着女婶来到锻造室，将三堆各三百五十份的材料放在炉火前，锻冶工匠随即现身。他收下材料，将三个沙漏递过，蜂须贺很自然的上前接过。
　　看着沙漏上分别显现出二十五分钟、三小时以及三小时二十分的字样，女婶掏出锻冶册对着看了看，若有所思道：
　　“看样子是一把短刀、一把打刀以及一把太刀……唔……”
　　她侧眸瞥了蜂须贺一眼，仿佛不经意道：
　　“据锻冶时间表上记载，长曾祢虎彻的锻造时间似乎就是三小时呢。”
　　蜂须贺抿了抿唇，捧着沙漏的手微微一颤，却并未吭声。
　　女婶见他仍不肯释怀，叹了口气，笑着转移话题道：“打刀那么多，未必会是长曾祢虎彻……罢了，蜂须贺与我一同去看看内番的进行情况吧。”
　　“……是，主公。”

　　围观一圈内番进行情况，主公的出现大大鼓舞了本丸内的工作热情。回到阁楼后与女婶商量一番针对下周大阪城任务的紧急加训，待彻底安排稳妥，短刀的铸造时间就到了。蜂须贺去锻造室取回铸好的刀剑，看着她将灵力输入那柄橙黑相见的短刀，一只黄发蓝瞳带着红框眼镜的小正太便随着炸裂的樱花出现在小阁楼中：
　　“我的名字叫博多藤四郎！在博多被发现的所以叫博多的藤四郎嘎！虽为短刀，却很有男子气概哦！”
　　听完博多口音奇妙的自我介绍，女婶微微张大了眼睛。她侧首示意蜂须贺上前，自己则取出柜中一条橙黑相间的装饰挂穗。
　　运用灵力将挂穗下悬缀的银色小牌镂成博多的刀纹形状，女婶笑着将之递给两眼泛光的博多藤四郎：
　　“欢迎你来到本丸。”
　　“哇~”博多星星眼地双手接过那条漂亮的装饰挂穗，当即将之挂在自己的刀柄上，笑嘻嘻道：
　　“谢谢主人的慷慨~真是很棒的礼物！唔……要是可以用于购买馈赠，似乎很不错呢！”
　　“……呃。”虽然曾听藤四郎们提到过他们的兄弟博多藤四郎对赚钱一事有着迷之执着，但道听途说与亲眼见证了接下来博多藤四郎盘腿坐在椅子上、开开心心地用博多方言对着女婶大谈了快两小时的生意经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偏偏主公她全程都没有打断他，而是认认真真记起了笔记！
　　蜂须贺陪坐许久，被灌了一耳朵的销售、利润与买入卖出，只得头昏脑涨地下楼去添水。
　　他熟练地将烧好的热水倒入空了的茶壶中，想想女婶早上吃的很少，复又拉开点心匣子准备了一碟栗子糕。看看墙角的小座钟，见快到午饭时分，蜂须贺又将糕点拨了一半放回去，换成不占肚子还开胃的腌梅干：
　　“时间过得真快……”
　　忽然间，桌上那个刻着三小时字样的沙漏闯入了蜂须贺的脑海。他摇摇头，用力把这令他心头一悸的念头抛之脑后，从容步上楼去，姿态优美地将食碟与茶盏重新布好。趁说累了的博多喝茶的间隙，笑着插口道：
　　“主公，且休息一下吧。”
　　女婶点点头，摸了摸博多的小脑袋：
　　“博多也休息一下，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很有参考价值呢。轮到你近侍时我们再详谈。”
　　见小短刀微红着小脸乖乖点头，她抬头招呼恭敬立在一侧的蜂须贺重新坐下，轻呷了一口茶水赞叹道：
　　“谢谢你蜂须贺，茶水真好喝。”
　　蜂须贺矜持而得意地颔首，似想起什么，他忙开口道：“快要到午餐时间了，主公。”
　　“……说的也是。”女婶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慢慢将手中的两块栗子糕放了一块回去。

　　午饭时分，出阵归来的粟田口短刀们惊喜地发现餐室里多了一把博多藤四郎。精明的小短刀笑着拥抱了所有扑上来的兄弟，却丝毫没有从女婶身旁座位上让开的打算。好在今天得誉最多的是软乎乎的五虎退，他被博多三言两语绕开了关于座位的话题，也就大方地笑笑，乖乖坐下并不去计较。
　　因着所有擅长厨艺的刀剑下午皆要去出阵锻炼，午饭便只准备了清爽简单的杂菜煮、照烧鸡丁与豆腐味增汤。除去惯例的腌黄瓜外，作为新人的博多还得了一大碗由女婶额外准备、亲手烹调的虾仁茶碗蒸。见周围的兄弟们满眼都写着“羡慕”、“想吃”的字样，小短刀开心地开动了。他先挖出大大一勺虾仁蛋放入五虎退的米饭碗里，悄声道：
　　“谢啦五虎退~”
　　不待五虎退回答，博多将便剩下的茶碗蒸慷慨地在粟田口中传了一遍。见兄弟们与小叔叔都有舀到，他才笑嘻嘻地将剩下的蛋羹拌入米饭之中，加了点酱油后快活地吃起来。
　　见了这暖心的一幕，女婶微微勾唇。一旁围观的蜂须贺则似想起了什么般默默不语，只垂下眸去，又咬了一口鸡肉。

　　午餐后刀剑们各去午休干活儿不提。见女婶有些疲惫，蜂须贺自告奋勇接下了唤醒两柄新刀的任务。待下了小阁楼，站在楼梯口，拿着那两张充满灵力小小纸符的蜂须贺只觉自己的脚步有千钧重。
　　“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别人家的赝品……啧……”
　　仿佛给自己打气般，蜂须贺虎彻咬了咬唇，赌气径直走向了锻造室。这时的锻造室内空无一人，唯有两柄盖着白布的长刀静静躺在一旁刀架上。
　　“……”蜂须贺虎彻捏捏拳头，寒冷的天气里，他竟出了一身薄汗。他按了按跳动如雷的心脏，小声嘟囔道：
　　“……罢了，先这把吧。”
　　而后便将灵力符按在了那柄铸造时间更长些的刀剑身上。

　　伴着四散的樱花瓣，一名蓝发金瞳的刀剑男士立在了蜂须贺虎彻的面前，他拿起自己的本体，温柔地躬了躬身，含笑道：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手中锻造的唯一一把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
　　见面前站着的是魂不守舍的蜂须贺虎彻，一期一振优雅地偏偏头：“请问你是这座本丸的近侍么？唔……是否可以带我去面见主公呢？”
　　“……不好意思，麻烦稍等一下。还有一位刀剑男士未被召唤……”蜂须贺虎彻回过神来连忙道歉，见一期一振颔首，蜂须贺咬咬牙，将符纸狠狠按在另一柄刀剑之上。他甚至不敢揭开那张白布，去看看被他唤醒的刀剑男士本体为何，只是在樱花瓣飞舞之时，偷偷闭上了隐含期待之光的双眼。
　　“我的名字是狮子王。黑漆太刀拵很酷吧！我很活跃的，所以多多使♂用我吧！嘿嘿！”
　　新来的黄发男孩明显非常开朗，他揉了揉俯在肩头装死的大毛球，四下张望一番，先与一期一振打了个招呼，而后两刀便一起看向了不知为何略显失落的蜂须贺虎彻。
　　“……啊……抱歉久等了，”蜂须贺虎彻乍然回神，微微赧然地躬了躬身，自我介绍一番后拉开了拉门：“请随我来吧，他…主公…她等待许久了。”
　　“唔？”一期一振并未作声，只是皱起眉头，倒是狮子王心直口快，疑惑地挠挠头道：“蜂须贺，到底是他还是她呀？”
　　“……是她，我们的主公是一位女性审神者。”蜂须贺虎彻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方假装松快道：“非常称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