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寡欢》落瑾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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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柳家的媒人一连来了三次，江所言才应下这门亲事，同意江柳结亲，共兴门楣。

　　江永寂听闻仆役汇报此事，却是蹙了眉头，他搁下手中笔墨，便往江所言住处而去。

　　却是扑了一个空。

　　江所言外出巡视江家商铺，将数日不归。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避开前来兴师问罪的江永寂。

　　然确实不是。

　　江所言有前生之鉴，心中自然知道柳家的亲事是江永寂自己赞成的，又怎会想到他要来兴师问罪。

　　江所言外出也确实不是巡视商铺，他打听到柳家小姐这几日要去游湖泛舟参加诗会，便早早去了湖边做准备，想来个英雄救美赢得芳心。

　　江所言事先收买几个流氓地痞换作书生打扮混入诗会，要他们惹是生非，而后自己再出手相助。

　　但这般还是不够，柳家几次三番前来说媒，便是因为江永寂才貌双全声名远播，早已是那些大家闺秀的梦中情郎。

　　此时此刻，江所言不得不感叹，他一心栽培成长的弟弟果然是万中无一。

　　又何止是才貌双全。

　　江永寂能文善武，又会音律诗乐，简直是十全十美。

　　若不然，自己身为男子，还是他的兄长，又怎会违背世俗之礼为之倾倒，而落得客死异乡无人裹尸的下场。

　　往事唏嘘难诉，江所言不愿多想，他重振精神回到当下。今日诗会的题目他早已暗中获得，又费尽心力从江永寂那里偷来他的诗作，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东施效颦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倒是顺风顺水，全按照江所言事先安排的进行，只是英雄救美时出了差错，不会凫水的江所言迫于无奈跳入湖中救那柳家小姐，自己险些被水呛死，幸而事先安排的仆役救援及时，而自己急中生智，又演了一出苦肉计，这才圆回了场。

　　那柳家小姐听闻江所言不会凫水却还奋不顾身跳湖来救自己，更是感动不已，江所言沾了水一身泥泞，衣物贴身，显露出那几日前才被江永寂夸赞过的好躯体，柳家小姐无意一瞥，便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偷觑。

　　江所言唱完一出大戏，又劳心劳力伤筋动骨，此刻只想快快回去歇息，哪里还顾得上柳家小姐，便也未曾注意到柳家小姐已然芳心暗许。

　　几日后，柳家老爷亲自登门拜访，感谢江所言对爱女的救命之恩，言谈之下，竟暗示柳家小姐想嫁的人是江所言而不是江永寂了。

　　江所言送走柳家人后，一回身便见到江永寂站在自己身后，用一种莫名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

　　江所言上前关切：“永寂，怎么站在这里，门口风大，快进去吧。”

　　江永寂避开江所言的手，冷淡道：“大哥在做什么？”

　　江所言一笑，道：“有事进屋再说。”

　　江永寂也不再与他僵持，转身进门。

　　到了屋中，只剩兄弟二人，江所言便也不再避忌，开门见山道。

　　“柳家本来确实属意于你，可湖边诗会一见，柳小姐便倾心于我，今日他们前来，一是谢恩，二是退婚。”

　　“退婚？”江永寂修眉上挑，冷笑道，“我何时答应与她的婚约？”

　　“你不答应？”

　　江所言露出惊奇的神情。

　　犹记得当年，自己苦苦逼问一句“你答应”，只希望江永寂摇头拒绝，可每问一句，心便寒一分，因为每一句应答皆是“我答应”。

　　可如今，江永寂竟说不答应？

　　前生苦求不到的，为何今世轻易就能得到？莫非，并没有重来一世，一切皆是自己的幻梦，是自己沉湎梦中，还做着这样可笑的春秋大梦？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未免，也太过可笑了啊。

　　“大哥，我……”

　　“住口！”

　　江所言怒喝一句，眸中流露出痛苦和怨恨。

　　“我为了你不肯娶妻，世人却当我是茶余饭后的笑柄，笑我有难言之隐，笑我不能人道，现在你知道了，不是我不能，是我不想！不想！除了你，除了我的永寂，我谁也不想碰。”

　　“大哥，你说什么？”

　　江所言双眸赤红，已是失去理智，见江永寂露出震惊的神色，心中更是怒意滔天。

　　“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想知道，我就偏偏要让你知道，即使你厌恶我嫌弃我，反正你终是要离开我，反正，反正这只是一场……”

　　一场我做的梦。

　　“大哥，你清醒一点，别再胡说了。”

　　江永寂温声相劝。

　　“你不信？你不信我说的？”

　　江所言朝江永寂逼近，双手钳制住他的双肩。

　　“大哥……”

　　“好，你不信，你不信可以，那我便做我一直想做的事罢。”

　　话音未落，江所言拦腰抱住江永寂，举步便朝内室走去，一脚踹开榻前屏风，将江永寂扔上床榻。

　　“大哥，你做什么？”

　　江所言胡乱解开衣带便翻身上去压住挣扎的江永寂，他疯狂的吻住江永寂呼喊的嘴唇，被啃咬的鲜血淋漓也不退避。

　　直到他被一掌击中肋骨，被掌风扫落在地，难当的痛楚让他明白，这不是梦，若是梦，怎么这么痛？头也痛，心也痛，哪里都痛，喉咙发紧，想哭，但男儿不能流泪。

　　他身为兄长，也不应在弟弟面前示弱。

　　“哥哥疯了，永寂不要怕，哥哥明日便能好起来。”

　　江所言慢慢说着，赤红的双眸终是空茫起来，一层湿润，却没有泪。

　　他想笑一下，可肋骨太疼了。

　　视野里映入一人的身影，江永寂低头望着躺在地上的江所言，低声道。

　　“哥哥，你的确是疯了。”

　　江所言扯起嘴角，别开脸去。即便事已至此，他也不想江永寂看见他这般丑态。

　　“我本来不想知道，哥哥却非要我知道。我假装不懂，你却还要做出来。大哥啊，你这是要永寂做出不可饶恕的大逆之举罢。”

　　“什么？”

　　江永寂摇头，弯腰抱起江所言。

　　“哥哥很快就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