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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有两个兄弟，长兄性格豪爽，行事不拘小节，幼弟容貌秀美，性情温吞，凡事退让。
兄，名为江所言。
弟，名为江永寂。
江家本为郡县一方望族，后来遭逢不幸，家道中落，父母也于变故中身亡。
那以后，江家长兄便肩负重振家业之责，与其弟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江氏兄弟性格虽南辕北撤，感情却十分要好，二人之间相差九岁，所谓长兄如父，江所言这些年便是即当爹又当兄长，抚养幼弟成长。
后来，江永寂及冠，上门求亲者络绎不绝。皆被江永言以各种理由推脱谢绝，其中一条便是自己尚未娶妻，还轮不到幼弟。
江家如今虽不如当初兴旺，却也在这些年江永言的努力下有些起色，江所言容貌虽不如其弟出众，却也是相貌堂堂的男儿，并非没有上门为他说媒的人，可他每每以江永寂年幼怕无人照顾为由将媒人拒之门外。
如今江永寂及冠，江所言却又以自己尚未娶妻为由拒绝他的亲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传的沸沸扬扬。
江家宗亲便派人前去找江所言要个说法。
当初江家兄弟二人孤弱无依，宗亲怕惹祸上身皆袖手旁观，如今事关家族颜面，却又前来问罪，此举令江所言大动肝火，将来人痛骂一顿赶出江宅。
是夜，仆役向江永寂禀告大公子在庭院独醉一事，江永寂连忙赶至劝解。
“大哥，身体为重，不可贪杯。”
江所言举杯的手腕被人按下，不悦的抬头看去，正要发作，见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一腔怒火便一下消失殆尽。
“永寂来了？”江所言一笑，起身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到江永寂身上，“快坐。你身子骨弱，不比大哥，夜里风大气寒，没事就别出来乱走。”
“大哥。”江永寂温声失笑，“我已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么娇弱？”
江所言叹一口气，盯着江永寂道：“我弟弟长的好看，便让人忍不住想保护你，不让你受半分欺凌。”
江永寂见江所言微醺之态，言语神情亦不像一位兄长该有的，便蹙了眉，有些不悦道：“大哥，你醉了。”
江所言回过神来，自知失态，忙去拿酒一口灌下，借此掩饰。
“大哥，”江永寂轻叹，“这些年我知道你辛苦，也想为你分担，可你总是……我如今已长大成人，不再需要被你藏在羽翼之下，你已近而立之年，也该娶妻生子，为江家开枝散叶了。何况，我也不想大哥那么辛苦，若有一位温婉贤惠的嫂嫂来帮……”
“不要说了！”江所言突然起身打断江永寂的话语，他向来疼爱弟弟，从未对他有过一句重话，今夜竟频频失态，十分古怪。
“大哥，你在逃避什么？”
听闻质问，江所言喉间苦涩，只觉得方才饮下的佳酿都成了苦水，在胸腹之间翻滚沸腾，却是有口难开。
“永寂，你不要问了，回去休息吧。”
“大哥，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不要问了，快回去吧。”
“大哥，莫非坊间所传的都是真的，大哥有难言之隐？”
江所言一怔，反问道：“什么难言之隐？”
江永寂怕伤到兄长的颜面，只得轻声道：“外面传言，大哥身有隐疾，所以才不愿娶妻，怕被世人知晓自己不能人道，失了大丈夫之威严。”
“胡说八道！”江所言一听便怒而反驳。
江永寂听江所言反驳，喜道：“如此那些传言尽是不实了？”
“这是当然，永寂，枉你平日里诗书不离手，我还道你满腹经纶，不与那些市井之流一般，想不到你竟轻信流言蜚语，实在让为兄失望。”
江永寂忙上前抱住兄长，撒娇般道：“大哥，我的好大哥，是我错了，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你别生气了。”
江所言在被江永寂抱住的一刹那便僵住了身体，半晌回过神来，忙将江永寂推开。
江永寂不防险些被推倒在地。
“大哥？”
江所言心疼不已，忙将江永寂扶坐起来，似隐忍许久，终是忍不住道：“永寂，若你我皆不成亲，就这样过一辈子，你可愿意？”
江永寂露出惊愕的神色，半晌，避开江所言的目光，低声道：“大哥又胡说了，身为男儿怎可不成家生子？”
“永寂，我……”
“大哥，”江永寂打断江所言的话语，冷淡道，“难道大哥要断了江家的香火，要江家后继无人？”
“我……”江所言无言以对。
江永寂又道：“百年之后，大哥又要如何向江氏祖辈交代，又要如何向爹娘解释？”
江所言缓缓松开手，垂手立在桌旁，望着江永寂半张隐在月下的脸，低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江永寂漠然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大哥，若有合适的女子，还请大哥早早成亲吧。”
江所言笑了一声，摇头道：“我成不了亲。”江所言痴望着江永寂，“这些日子，有许多好人家上门说亲，其中柳家姑娘容貌最美，性情温柔，自幼熟读四书五经，与你最是般配，你若是答应……”
“我答应。”江永寂抬头向江所言看去，“大哥，柳家世代富贾，若江柳结成姻亲，对我们江家也大有益处。”
“你答应？”
“我答应。”
对望许久，如月下两尊石砌。
江永寂最先垂下眼，浓密的睫毛覆下，遮住眸中之色，随后，他起身，将肩上的衣袍解下搁在桌上。
“大哥，更深露重，你早点回去休息。”
江所言喊住转身离去的江永寂，千言万语萦绕舌尖，最终只是又问了一句：“你答应？”
落落寡欢by落瑾下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