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娃娃》炼之蜻蜓

16、第16章 诀别残笙

　　残笙离去之后追踪两个蒙面人气息直奔太子所在，直杀入太子一党的隐藏之所。他已经认定太子必然是使用龙珠复活，那么他的做法只有一个——杀光所有阻拦他的人，夺回龙珠。
　　太子党数十位高手车轮战似的围攻着残笙，以他的妖力同时解决这些人不过是片刻之间的功夫，然而他眼前视线一阵阵旋转，头脑里尽是短促的幻觉，面对眼前的敌手只能无目的的挥剑砍杀。
　　砍砍砍！近身咫尺的，杀！
　　“疯——疯了！这个人是疯的！”不知谁喊了一声，那声音里是满满的恐惧——此刻残笙那一双灰色的眼睛给人的不再是冰冷的印象，而是阴狠，浑浊，他的眼睛没有在看哪一个人，但每一个人却都觉得自己已经被勾魂使者紧紧盯住。
　　残笙知道，极限到了。
　　只是这极限太短，短的几乎要来不及完成任务。
　　他需要吃人，需要供给。但是，自从遇到颜姬之后，他知道人类不止是一堆供给用的血肉。颜姬不希望他吃人，即使她没说，他却知道。知道了，然后，走到现在。他的狂乱来的那么快，真的就如同人发觉自己饿了肚子，只是他还不知道极限之后会发生什么，连他自己也没有经历过。
　　他用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必须马上夺回龙珠返回龙宫，即使他从此再也不能见到颜姬。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颜姬的声音——
　　“残笙！！”

　　颜姬中终于说服何少和周煦，一起赶来阻止残笙。而她却很难相信眼前看到的是怎样一种画面——那些以一当十的高手此时虽然包围着残笙却不敢上前，脸上满是恐惧。地上没有尸体，因为那些都不能被称之为尸体，而只是一些肉块。
　　颜姬无法不想到十三门的偷儿们，他们也曾经是如此下场。
　　残笙回头了，可是他的眼中，没有颜姬的身影。
　　“颜姬！躲开！”周煦大喊一声，然而上前阻拦的颜姬却已经来到了残笙面前，残笙冰灰的瞳孔只有一片浑浊，映照不出任何东西。他的长剑向颜姬刺来，周煦倾身而上一剑挑开残笙手中的剑，颜姬已经怔在那里，曾经不会相信残笙会伤害她。过去没有，今后也不会。她脑中还记得那个将她绑架，却满街给她找包子的残笙，然而就是那个残笙，现在手中无剑，却用利爪再次向她袭来。
　　“颜姬！”
　　纵然周煦的桃木剑已刺入残笙的身体中，他却没有办法阻拦那一道爪痕转瞬刻在颜姬身上，顿时鲜血涌出，颜姬的面上却无悲无痛。
　　哀莫大于心死。
　　相信的，不见了。不相信的，发生了。
　　就像何少在知道残笙身份时曾说：终究只是个妖怪，若是兽禽精怪，到底也算个畜类。他这种用鱼骨头拼出来的算什么？连活物都不是，怎么会有人性，还是离他远远的吧。
　　颜姬不信的，即使周煦也赞同何少的话，她依然不信。
　　原来，错的是她。
　　周煦可以和狐狸精们处的那么好，但他却不认同残笙。
　　残笙，只是个鱼骨偶。一个被制造出来，替龙宫跑腿的娃娃。
　　她的身体倒下时，才终于相信周煦和何少的话。然而她并不知鱼骨偶上岸需要定期人的血肉精气补给，残笙长期未食，意识已开混乱。
　　何少扶住颜姬，周煦手中的剑在残笙体内未拔出，就势一转，残笙身上顿时开了一个血洞，然而他恍若未知，身子一转，硬生生折断了木剑。
　　周煦暗自心惊，桃木避邪，一般妖物最怕桃木剑。看得出残笙也同样受桃木所制，却没想到他连命都不顾——呿，命？一个鱼骨头拼成的偶人而已。
　　周煦这也是第一次对付鱼骨偶，知己却不知彼并无十分把握，只能喊何少来帮忙。何少轻轻放下失血昏迷的颜姬，上前协助周煦。
　　既无把握周煦便索性使出看家本领大罗乾坤阵，一击制胜，若一击不能制胜，他也便索性放弃直接三十六计走为上。
　　残笙被困在阵中动弹不得，周煦用灵符封了，将他绑回颜府密室。颜姬失血虽多伤势却不重，只昏迷了两个时辰便醒来，只是默默的，不说一句话。这可急了周煦和何少，此时两人都不再提与太子合作如何如何，连周煦都昧着心陪笑脸道：“不必难过，你报仇没有错，自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你家人都因此被害，这个仇怎么能不报呢？要报的，是残笙太不通人情——他应该体谅你，完全可以等你报仇之后再取回龙珠的——”
　　“……”
　　冷场。
　　何少扯走周煦，对颜姬道：“你好好休息，咳咳咳，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没必要为一个妖怪伤神。你总还有恶虎帮，有我们。”
　　月见正从门口走过，恰恰听见了这一句。
　　她一向迟钝，自己也知道自己迟钝，但是此刻，她却觉得自己分明听到，何少最后一句，说的，其实是——你还有我。
　　何少，何病痨子。
　　她上岸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类，第一个对她好的人类。
　　她以前总想，如果有一天何病痨痨过去了，她就照顾他，怎么说她也是个老鬼，他是新鬼。可是，她现在不要照顾他了，她想。
　　何病痨一定不需要她照顾，他就是变成鬼，也要留在颜姬身边的。
　　只是为什么，似乎并没有太多伤心。只是有一点点难过，一点点而已。

　　颜姬伤好之后又被公主召进宫里一回，恶虎帮的事，报仇的事，与太子合作的事，她的生活依然如往日，似乎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在月见不知情的疑惑骨头怎么久久不回时，会默然离去。
　　周煦因此很为难，密室里绑着个留不得放不得的残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几次探看何少的态度，何少却也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若无其事的继续忙。他忙，可周煦闲啊。
　　何少直接无视他，恶虎帮的事情已经够他忙，而最近，同道的玄犵门却在暗中算计，想要蚕食恶虎帮。
　　“何少，玄犵门的欺人太甚，我们去拼了！”
　　十一堂的早已经按耐不住，就等着何少的一句话，何少稍作端量，却认为不妥。“玄犵门蚕食只是暗中所为，我们兴师动众的去讨伐他们却没有证据，未免落人口实。”
　　这些拿着打杀当健身的汉子哪里管的这些，却因为是何少说的，只能闷哼哼的忍下去。一个两个忍得了，却总有忍不了的。
　　堂下有人在外与玄犵门的人惹了气，在别人看来或许是玄犵门有意为之也说不定，气不能忍，两方便动起了手。十一堂本就有意大干一场，故意拖着不报，待何少知道消息时两方几乎已经成了帮斗。
　　何少隐约觉得不妙，虽说因为小事最后发展到帮斗的事情不是没有，但不会这么快。看起来，就好像有人故意在煽风点火。尽管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何少还是赶忙带人去阻拦，才出了门没多久便被月见叫住——
　　“何病痨！何病痨！！——病了没死的那个姓何的！！”
　　何少终于因为一阵猛咳停住了脚，月见抱着娃娃追过来，看他咳得接不上气的样子，还担忧的追问一句：“快病死了吗？”
　　这回何少咳的更厉害了。娃娃仰头看看月见，这丫还真是催命鬼投胎的……
　　“我才刚决定不罩你你就要死，这会让人很难坚定立场……有点怪愧疚的……”
　　“咳咳咳咳你到底有什么咳咳什么事！？”
　　“骨头出去好久了，妖孽公子也好久没来了，他们说你‘有很多人’，去帮我找找他们好不好？”想了想还补充道：“我会承你的情，你死了我还罩你！”
　　“——咳咳咳咳咳咳——！”
　　这丫头虽然以前就胡言乱语不在状态，但几时变这么——这么——
　　何少根本找不到形容词，只是隐约间也有所察觉，她对自己的态度不同了。过去她要什么，有所求，或者自己对她的好，她都欣然接受，但现在，却似乎要拉清关系，不想欠他什么。
　　“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
　　“拜托了！我只要知道他们的下落——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我放不下心——”
　　残笙的下落何少自然知道。只不过这两天把他丢给周煦，自己就没有再管过。他当然不能跟月见说实话，不想惹月见不高兴，毕竟收拢白大人的事情如今还却个收尾。
　　“我现在急着去处理点事情，等我回来马上就帮你找人——你留在这里等我。”
　　月见点点头，娃娃小人精一个却问：“他是不是在打发我们啊？”
　　月见拍拍娃娃，“我们等就好了，何病痨不是坏人的。”
　　娃娃不满的嘟囔，“不是坏人也会打发我们啊……你就是认人不清，傻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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