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掰不直你》C逍遥

37、街边邂逅

　　叶韶清接到丁文硕电话时正在跟同组的人进行万圣节晚会节目的彩排。
　　最近这两周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除了上课便是沉浸在一种无法逃脱的浆糊心态中，根本没有出路。

　　“喂，老二，你在哪儿？”
　　“国际学院。借他们场地排练呢。”叶韶清心不在焉道，“你们组不彩排么？没两天了。”
　　“呵，就我们组那几个，一般不到最后一刻不着急呢。”丁文硕道，“不是，这不是重点，你现在有空么？”

　　“啥事？”
　　“叶妹子。”

　　叶韶清发出重重一声叹息：“大哥，饶了我好么？人家双宿双飞甜蜜，以后能别特么什么事都拉着我么？嗯？老子这单身狗不要尊严的么？狗粮撒撒就适可而止哈。”

　　“不是，妹子在我这儿了。”丁文硕长长叹了口气，感觉要把整个人生的悲壮给叹出来，“哭了。”
　　叶韶清立刻想到妹子那张可怜兮兮的脸，无奈道：“什么情况？”
　　“她说冯澜不吃那套，就算她像你那样跟冯澜沟通，冯澜似乎也不买账。”

　　“什么叫像我那样跟冯澜沟通？”叶韶清挑眉。
　　“她说，隔三差五说句脏话那种。”

　　叶韶清：“……”

　　伸手捏了捏眉心，叶韶清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想骂神的心情：“她在你旁边么？”
　　“在。”
　　“电话给她。”

　　等了两秒不到，那边就传来妹子哭唧唧的声音：“韶清哥……”
　　“怎么又哭了嗯？哥不说了别老哭么。”
　　“冯澜学长……他就是不喜欢我怎么办……”妹子哭得非常委屈，声音都糊成一团。

　　叶韶清露出一个地铁大爷看手机表情：“……”

　　“韶清哥……你再教教我好不好……”叶妹子吸着鼻涕道，“我保证学，学得一字不差……”

　　叶韶清怀疑这妹子为了谈恋爱智商已经全扔了。

　　“我……咋教你啊。”真心觉得欲哭无泪，叶韶清道，“你想学啥？”

　　怎么长出鸟？那他教不了。

　　“你到底怎么跟冯澜学长沟通的嘛……”妹子焦急道，“我想让他喜欢我，喜欢到无可救药的那种。”

　　那完了。叶韶清腹诽。

　　——他真心没想到居然有人要拿他的行为当模板来谈恋爱，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那种注孤生的材料。

　　“你和冯澜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觉得他不喜欢你？”
　　“他正眼都不看我一下，我都给他买早饭了，他爸打电话来骂他，我都帮他说好话呢，而且我还给他以后发展的建议呢——还能有谁比我更体贴啊……我恨不得24小时在他身边照顾他，他却好像不怎么……”

　　“问题就在这儿妹子。”叶韶清道，“你跟人家才认识多久，嗯？人要不要空间？你想想。”
　　“可我是他女朋友啊！”叶妹子不悦道，“我都还没查他手机呢！”
　　“妹子。”叶韶清感觉这妹子的恋爱等级可能比他这菜鸟还要菜，“照哥说的做哈，你呢，这两天先做你的事，别老缠着人冯澜，行么？”

　　“可——我要是做我自己的事，这还算哪门子谈恋爱啊？”
　　“你听不听哥的？”叶韶清道，“不听你就继续让冯澜讨厌你。”
　　“诶、诶……韶清哥……”叶妹子不悦道，“不带你这样的。”
　　“听么？”
　　“我听……我听……”妹子委屈得不行。

　　叶韶清有种带小奶猫出来打猎的错觉。

　　“三天内，至少别主动跟冯澜说话。听哥的，准没错。”

　　又跟叶妹子嘱咐了两句，丁文硕才重新接过了电话。

　　“你说完了？”丁文硕哼道。
　　“说完了。”叶韶清烦躁道，“对了，你跟妹子说吧，我没脸当面跟她说。那就是，别让她老找情敌来询问攻略，行么？让她记得老子对冯澜也心机不纯行么？要找，让她找个客观的。”

　　“老二。”
　　“作甚？”
　　“我佩服你。之前我还觉得你不会真心帮妹子。”
　　“那你佩服错了，我到现在都没想着帮她。只是……”一想到冯澜曾对自己做出的那番尝试和女人交往的承诺，他就不忍心让对方因为一些小细节对全体女生产生奇怪的印象。

　　“行了行了，大好人，你再怎么说也洗不清了。”丁文硕笑。
　　“老子应该是世界上最特么蠢的情敌了吧？”
　　“这话没错哈哈哈哈哈。”
　　“滚吧你，爷挂了，你抓紧干活吧。”
　　“行，去吧去吧。”

　　收了手机，叶韶清又觉得胸口一阵压抑。
　　每帮叶妹子一次，他就自我厌恶一次。
　　确实，把喜欢的人拱手相让大概就是这种比吃屎还恶心的感觉。
　　但为了保持美好的“大男人不跟小女子计较”形象，他还是决定把这屎吞下去。

　　面子啊，妈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他还真不能没有。

　　“喂，叶韶清，缺荧光棒，要不你去校外跑个腿？”

　　同组人因为效果原因需要叶韶清跑腿，他乐呵地准备去——帮人干事总比成天脑子想着冯澜要好受多了。

　　顶着夜风，叶韶清出了校门，一路赶往离学校最近的夜市。
　　经过S大时，他连步伐都稍微慢了慢——冯澜的猫舍就在附近。
　　走着走着便停下脚步，叶韶清抵达S大那处刚好能看到冯澜猫舍的转角，视线凝重地注视着。

　　那边的猫舍冒着昏黄光线——他知道这个时间冯澜一定在猫舍，而且绝不会是换班的人。
　　这么些日子早就摸清了冯澜大致的猫舍作息，叶韶清想象着冯澜给猫喂食，替猫清理猫砂的忙碌模样。

　　又多站了十几分钟，叶韶清自嘲地摇了摇头。

　　学着电影里偷看暗恋的人做什么？难不成一转身就能碰到本尊么？

　　嗤笑一声，叶韶清转身打算往回去的路去。
　　但跑了两步，他注意到迎面方向有一个人正慢悠悠地朝他这边迈来。

　　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叶韶清辨识了一番，震惊地意识到那正是冯澜！

　　——这特么得有多巧！

　　这回掉头离开会显得相当突兀，叶韶清只能保持步速，装作路过的模样迎向对方。
　　最初冯澜并没注意到叶韶清，但走近了，在辨清他面孔时，脸色稍稍变了变。

　　半勾着唇角，控制着几乎有些抽搐的面部肌肉，叶韶清道：“唷，冯哥，咳，冯学长。真巧。”

　　那声冯学长叫得短促而有力，弄得冯澜看上去都有些懵。

　　停下脚步，冯澜凝视着叶韶清，冲他点了点头：“这么晚了还出校？”
　　“去夜市买点东西，万圣节晚会用。”

　　“夜市？”冯澜皱眉，“那你走错方向了？”
　　“呃……”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猫舍附近，叶韶清挠了挠头，干笑道，“是有点迷路，估计是晚上的原因，我吧，有点路痴倾向。”

　　点了点头，冯澜道：“你准备去夜市买什么？”
　　“荧光棒。”叶韶清道，“节目需要。”
　　“荧光棒？”冯澜意外地撑了撑眉，随后露出一丝浅笑，“那巧了，我店里有。”

　　“啊？”叶韶清惊讶道，“——猫舍有？不是，猫玩这种东西？”
　　“它们什么都玩，只要是好奇的。”冯澜道，“你来么？如果你还准备去夜市，我可以送你一程。”
　　“送我？”
　　“我电动车就在附近，可以给你省点时间。”
　　“没事没事冯哥，我自己能搞定，不麻烦你了。”

　　冯澜定定地看着叶韶清，他似乎在犹豫什么，但最后还是开口唤了一声。

　　“韶清。”

　　闻声，叶韶清理所当然地回应：“嗯？”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这是冯澜第一次不带姓地喊身为男性的自己。

　　瞬间，场面变得有些诡异，叶韶清侧开眼，躲开了冯澜视线。

　　“你真不需要我送你？”
　　“我走着去就行。”直接转过身几乎要完全背过冯澜，叶韶清不想再给对方和自己搭话的机会，“冯哥你忙吧，我先撤了。”

　　冯澜注视着他，表情相当复杂。

　　叶韶清却没再说什么，冲原地静立的冯澜招了招手便硬生生离开。
　　彻底背过身时，叶韶清忽的感到一阵相当强烈的失落感——他第一次觉得连委屈的情绪也能把心脏刺得生疼。

　　然而走了两步后，他忽的听到冯澜在他身后道：“你先等下。”
　　不解，叶韶清回头。

　　“等我两分钟。”

　　说完，冯澜没再解释什么，转身开始小跑起来。

　　意外地望着冯澜身影直直往猫舍去，叶韶清等了一会儿，突然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了。
　　大概等了十五分钟，冯澜从猫舍中出来，提着一袋东西向他小跑而来。

　　待对方走近，叶韶清意外地看到那是一塑料袋的荧光棒。

　　递到叶韶清跟前，冯澜道：“这些，应该够了吧。”
　　受宠若惊的叶韶清木木地点头：“我擦……够，绝对够。这，太足了……你猫舍不用么？”

　　冯澜温柔一笑：“不是必需品。”

　　望进冯澜视线，叶韶清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冯哥，你替我至少省了四十分钟。”
　　笑意深了些，冯澜没说什么。

　　“那——我，哈。”畅快一笑，叶韶清指了指身后的路，“现在可以回去了。”
　　点头，冯澜赞同。

　　“行。冯哥，你真的，帮大忙了。”忍不住伸手拍了下冯澜肩膀，叶韶清玩笑道，“什么时候我给你猫舍带点东西？你只要需要，就给我打个电话。”

　　点了点头，冯澜没说什么。

　　“那我撤了。”说完，叶韶清拎着袋子朝冯澜挥了挥手，转身便往来时的路走。
　　快走到下一个路口，叶韶清突然有种冲动回头看看。

　　他慢下脚步，转头往先前冯澜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令他愕然的是，冯澜还站在原地，沉默地注视着他背影。
　　尴尬地冲对方挥了挥手，叶韶清急忙闪人。

　　直到确定冯澜看不到自己了，他才重新站住。

　　垂眸望着手中沉甸甸的荧光棒，叶韶清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