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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公主篇:远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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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幸郎何日到,想自当初,莫要相逢好。
衫儿夺下了昭和的杯,“公主您可别再喝了!再喝,再喝就是乱了体统!”
昭和坐起身拿来床边的酒壶。既不让她拿杯子喝,她就直接拿酒壶喝。凌乱的衣衫发髻,她还要什么体统?她还有什么体统?
衫儿知道自家公主为什么难受,她从小和公主一起长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公主这么不雅的样子。
可她也无从劝起,那将军已逝,在回不来了。
公主想,自己一定是生病了。病的她以为将军去沙场没回来,将军……将军明明还在京内啊。
他自有如花美眷,每日的生活好不快活。
“衫儿,我错了。”公主想起往事,就梨花带雨,难舒笑颜,“我错了,我该早点和他袒露心迹,告诉他我对他有好感的。我应该早点秉明皇兄,叫他给我们赐婚。”
那年昭和不过十一二的年纪,正是调皮捣蛋上蹿下跳不服管教的时候。虽说是女孩,可是性子像个皮猴,整日在皇宫里乱闯。
左右皇帝的亲妹妹就昭和一个,太后将昭和告到皇帝那里,说她管不了公主。皇帝说,他的妹妹才不用拘束,想怎么顽劣都没关系。气的太后娘娘说不出话来,也就没怎么管过昭和。
昭和就像一只放飞的小雀儿,她的自由就在不远处,等着她。
小小的衫儿努力跟上自家公主的脚步,可到底她还比公主小,昭和叫她不要跟着她。
直到见了一道宫门,公主想照样不说话冷着脸过去,可是门口这个侍卫他……他他他他不让公主过哎。
那人看着也不大,大概十七八,却板着张脸,硬欧严肃。
“大胆侍卫,为什么敢拦本公主”她以为这个小小侍卫会和之前的太监宫女一样就要跪下来求饶了。
侍卫脸色都没有变,似乎不想理这位骄纵的公主。
他的职责是守卫宫门,没有腰牌的不能够随意出入的。
他悄悄斜了了公主一眼:“敢问公主有进出的腰牌吗?”
公主答没有。
“那公主不能出去。”然后侍卫恭恭敬敬的请昭和回宫。
公主指着这侍卫“你你你”了半天,又想硬冲,可是见他像个门神似的这么守着,觉得想出去不好办。
第二天昭和穿了身小太监的衣服,让侍卫发现了,没出去。
第三天,昭和带着宫女的腰牌出门,还是被侍卫拦下了。侍卫说他到皇帝那里特意问清楚了,不准昭和公主出门去,她还小不适合出门。
第四天,昭和硬的不行来软的了。她可怜巴巴的拽着这个油盐不进的侍卫的衣角,“侍卫哥哥,让昭和出去吧,好不好啦。”
那天侍卫头一次低下他的头和昭和平视,说了让公主记了一辈子的话:“不行。”
公主恼羞成怒,给侍卫留下了“你给我等着这句话。”
公主没出去成,后来知道这个臭侍卫原来是故去将军的独子,将来也要上战场的。知道了这些,公主反倒没那么讨厌侍卫了。隔几日就过去给侍卫找找麻烦,她也没那么想出去玩闹了。
侍卫也不像最开始那样冷冰冰,有时和公主说上点市井间的趣事,二人倒成了好朋友。
又过了两年,侍卫说他以后不会来守宫门了。
他要成家立业了。
先成家再立业。侍卫和一个姑娘订了婚约,他要结婚了。他结婚后要上战场了。
公主知道了愣了好久,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
她在昨夜辗转反侧还在幻想着将来他们一起生活再一起谈天说地呢。为什么第二天就要告诉她,他要成亲,要娶别人了呢?
第二天,公主订着个老大的黑眼圈去恭喜侍卫。
“恭喜恭喜。人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如今到站了两样。你放心看在你陪本公主解闷的份上,本公主一定送一份大大的贺礼给你。”公主说完这豪气冲天的一番话,自认为该潇洒的转身离开,没有问一句若她早一点去求一份赐婚,他们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侍卫不能称侍卫了,他成家之后被皇帝调到了军营。从那以后昭和在没有见过他。
只远远的听说他立了战功升了将军。
听说他的妻子给他生了孩子。
听说将军凯旋归来。
这些她通通没有参与过,可能将军早就不记得在十多年前的宫里有两颗心曾经离得那么近的跳动过。可在昭和的世界里,她一直是单调的,只有在那么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他让她觉得不一样。她喜欢那样的感觉,鲜活的觉得自己的世界是有趣的。
如今就连将军的死讯都是听说的,她觉得自己这十多年来的世界里早却了将军,再听到将军的消息也该风平浪静。可是他怎么死了呢?连尸身都没有运回来啊,和他的宝剑一起永远的守护着她皇兄的大好河山。
可叹可叹!
按昭和的年纪早就该出嫁了,皇帝和太后娘娘也早有此意,挑了些优秀的年轻人要昭和见见。可昭和见也见了,愣是和谁的婚事都不同意。一拖再拖,任天下人都知道皇帝的妹妹昭和公主殿下没人娶。尽管如此,昭和还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嫁。
衫儿问她这是何苦,公主笑了笑说她不懂。
其实有时候她自己也不懂,自己在等待什么,明明什么都等不来。
后来她也想明白了,既然等不到就等不到吧,既等不到自己喜欢的人,那还不如不嫁。
昭和想来自己这二十余载,有十几年都是为了这一个将军。可这将军还永远的见不到了。
我的将军啊,你说我傻不傻?
昭和继续沉醉在酒里,麻醉自己还在十几岁的模样。
衫儿见不得公主的颓废模样,悄悄的想为公主做点什么。
几日后,衫儿得到了些消息。她湿润了眼眶,想来自家公主对将军也不全然是单相思,要是有些安慰的。
衫儿说:“敌国放人挑衅来时,将军主战,丞相主和没错。可在这之前,将军的意思是不了解敌军的意图不可轻举妄动。”
公主揉揉作痛的眼角:“那为何……”改变了谨慎的作风,如此鲁莽?
衫儿有点说不出来,她斟酌了词句:“敌国派人谈条件,要求和亲。要求我朝嫁一命公主过去,他们就可以平息战争了。”
剩下的意思主仆二人都懂,未嫁的公主不用数就剩她一个。要是找和亲的人选,还非她昭和一个不可!
衫儿继续说:“将军听到这个后表示我泱泱大国岂能容他这小国叫嚣,还敢求娶公主?于是当即表明,自己愿意一战。”
也就是说,我害了他?
公主问衫儿是不是。衫儿暗道自己明明是来劝公主的,怎么这将军的死还归到了公主的头上?衫儿忙说:“不是的,不是的。”她眨眨眼,“公主,这证明将军心里有你啊。他听到要你去和亲,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证明他是在乎你的对不对?”
昭和把自己关在殿里几天谁也不见,连衫儿也不见。
等她出来时,已经换了一个人,她不是那个为将军的死而醉酒的昭和了。昭和要衫儿给她穿上最正式的朝服,她要去见皇兄了。
兄妹两个密谈了许久,等昭和出来皇上下了道谕旨,封昭和为一等孝和昭公主,着令她即日启程到邻国和亲。
只道,那一日,十里红妆,嫁衣如火。
她离境之日回头看了一眼说:“我帮你守下了”她又似乎说“还不如不遇见。”
不遇见,就不会难过了。
对不对,我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