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花火[同福客栈]》荆棘王座

1、白玉汤

　　七侠镇，位于关中，沿水而建。
　　灯饰街拐角有一间客栈，是为尚儒，当然了，这么酸溜溜的名字是不会被人记住的。
　　那么是什么让它为人所知的呢？
　　原来啊，这尚儒客栈的老板名为吕轻侯，是个秀才，祖上还有个名震四方的清廉知府。
　　吕轻侯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但明明是神童的他，却在应试中却屡战屡败，直到二十五岁也没成功。
　　这一日，有送嫁队途径此镇，打听一下便知，是汉中龙门镖局的千金出嫁，男方则是衡山派掌门人莫小宝。
　　看众纷纷谈论起这场可以影响武林势力的姻亲，谁知，当队伍停留七侠镇半月有余，这男方的迎亲队竟是迟迟不到。
　　听闻此事，再看那丰厚嫁妆和新娘子腰身上的月明珠，盗中之祖——盗圣白玉汤，盗神姬无命，纷纷出动七侠镇。
　　“看我这消息准吧，白大哥。”
　　“还真有月明珠。”
　　“虽然只有指甲盖大，但自从那月缺公子声名鹤起，我这两眼就没再见过这玩意儿了。”
　　“人家有钱，还是白道的，你就不怕被他盯上，他的船也快寻到这边的水道了。”
　　“有了这个，就是登上那雅乐画坊的开门砖，上面可都是月缺公子的家当，到时候得了月明珠，正好去他那里走一遭。”
　　“你就杠吧，跟小绝一样犟！”
　　“提他做啥啊，在派里就一个小杂役，还整天使唤人替他做事。”
　　“去你的，那是我弟，再说了，你不输给我了吗，所以我让你给他帮忙啊。”
　　“这我知道，但关键那家伙还吆五喝六，真当自己大老爷了。”
　　“成了，成了，赶紧吃面都要糊了，”白玉汤呼啦两口吃完葱花面，起身朝这个墙壁后头的街道赶去。
　　“等我一下，老板结账，”姬无命追了上去，两人路过坐在嫁妆箱上的女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我不走！”
　　“小姐，你就跟我回去吧，连老爷都不等了，我也跟这陪你了三天，恐怕那边是没想要这门亲事了。”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我的夫君，半个月都等来了，更何况饿肚子的三天，小宝，小宝……”
　　“大小姐，我是最后劝你一次，老爷那边还需要我，我也不能在这里久呆，大小姐你自己保重吧。”
　　“你回来！”佟湘玉大吼。
　　两盗悄声嘀咕。
　　[就她一人了，白大哥。]
　　[是个好机会，等会，对面有官差来了。]
　　“你回来，你回来！”
　　“喂喂喂，我们李捕头问了，你大白天的嚎什么嚎。”
　　“你管我！”
　　“我怎么不能管，身为本镇唯一的捕快……”
　　“咳……”李大嘴咳嗽一声。
　　“还有本镇唯一的捕头，我们有权利询问你，为什么大白天在这喊，你回来~你回来~”
　　“你以为我想在这喊吗，我穿着嫁衣赶了一千多里地，可不是为了在这里喊你回来的！”
　　“你还敢叫板了是不！”李大嘴蛮横不讲理，“小邢，你给我把她抓起来，搁衙门打四十大板。”
　　“是……”邢捕快看了那一身红，又扭头看向李大嘴，“那啥，她这不合适吧，这还是新娘子呢。”
　　“有啥不合适的，我说抓你就给我抓，天塌下来由我顶着。”
　　“成吧，来新娘子给我们走一趟吧，哎哎哎，别咬，疼疼疼……”
　　“哟呵，还敢袭击官差，”有点虚的李大嘴拔刀，“快松开知道不，要不然我这刀下不留情啊！”
　　“你砍，你砍！往我这脑袋上砍！半个月了，也不见我那死鬼来接我，为了等他我气走了我爹，现在家丁也走了，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呜呜呜……”
　　“那，那啥……”李大嘴咽了咽口水，脚步不停挪动。
　　“住手！”白玉汤上前大喊。
　　“来者何人！”邢捕快质问。
　　“他的官人！”姬无命扯谎。
　　“小宝！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我是你的湘玉啊。”
　　“哦哦，娘子我来了，这呢！”白玉汤将佟湘玉抓自己怀里，做出一副亲密的样子给官差看，“放心啊，没人会欺负你了。”
　　“两位对不住了，刚才是别往心里去啊。”这人是真正的高手，邢捕快识相陪笑。
　　“回头摆酒叫一声啊。”
　　早就怂了的李大嘴带头撤了。
　　“你去盯着他们。”
　　姬无命一路跟着他们，白玉汤就在这里和新娘子套近乎，折腾着箱锁，或是要摘下佟湘玉腰带上的月明珠。
　　“小宝，你要去哪儿。”
　　“没去哪，在这呢。”
　　“那就好，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们要相亲相爱再也不分离。”
　　“好好好，爱不离爱不离。”此地虽然少有人经，但这女人缠的紧，大白天不好得手，“我这赶来也困了……”
　　“没事，没事，这旁边就是客栈，相公我们就去留宿。”
　　“尚儒客栈，啊呀妈呀，这脏的啊，”两人来到柜台，掌柜的吕轻侯正呆头呆脑的念书，“哎哎，来间客房。”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行了行了，别念了，我们也不懂这个，就问你有没有客房，再来两盘吃的，顺便给我把门口的箱子搬进来。”
　　“对不起，本店没有这项任务，但本店全都是空房，可以任意挑选。”
　　“咱不差钱。”
　　“……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怎么说话呢这是。”
　　“不屈，不屈，他不搬算了，我来看着你搬。”
　　“那感情好啊，”趁机开锁摸东西……
　　“相公，我跟你一起。”
　　哼哧地搬完，白玉汤刚歇会，顺便摸锁就被佟湘玉叫到，“小宝，你来给我把盖头掀了，闷滴很。”
　　“别，”给她看到脸还能行，“这盖头就该新婚之夜掀，不然……”
　　“小宝，你比小时候看起来帅多了，我的担心全没有了。”
　　“是，是吗……”这是有多么迫不及待，我的小心肝啊，好在她没认出来，“这什么声音，咕噜咕噜的。”
　　“不好意思，是我肚子叫了，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也还是有吃一点的，我把自己手指甲都啃了。”
　　“哎呀妈呀，”白玉汤退到嫁妆箱浅，“那啥我给你弄点吃的去。”
　　“我跟你一起去。”
　　“我就去买个菜。”
　　“我给你提篮子。”
　　“我不忍心我媳妇受累，好了，你把这屋子收拾收拾。”
　　“行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睡觉……”
　　“啊……”
　　“那是花烛夜之后的事，想啥你。”
　　“谁想了，”被戳了胸口的白玉汤赶紧离开，我的贞洁……啊呸！
　　买菜烧火开锅，炒完一盘鸡蛋，白玉汤又给她端到房里，“上一个我伺候还是那小子，这回好歹是个妞。”
　　敲门进屋，摆上菜，放下馍，白玉汤抬头一看，一小脸抹污的孩子映入视线。
　　“唉呀妈呀，这谁家孩子，埋汰的，赶紧出去，”说完看向佟湘玉，“给你炒的鸡蛋，赶紧热乎的吃。”
　　“你不认识这孩子？”佟湘玉看着鸡蛋直咽口水，但是身为她的夫君，竟然不认识她的小姑子，也就是他的妹妹，这就很有问题了。
　　“我认识她做啥，”白玉汤摸到箱子旁，“这小花脸，一看就是被他爹骂哭的。”
　　“我没有爹，也没有娘，全家都死光了。”
　　“逮谁克谁啊这，赶紧给她送出去。”
　　“站住！”佟湘玉厉喝。
　　“咋了啊，这是，”情况有点不对。白玉汤拿了茶壶转身要走，“我去舀点水。”
　　“你别动，水我已经满上了，你再动我就发射了，烽火霹雳弹。”
　　白玉汤立刻放下茶壶，“龙门镖局的独门暗器！你啥意思……”
　　“我哥早死了，谁让你冒充他的。”
　　“莫大侠死的好惨啊，天妒……”赶紧跑……
　　“你去哪……”
　　“娘子……”
　　“你喊我啥……”手拿霹雳弹。
　　“大姐，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之所以冒充莫大侠，是不忍心看着你被捕头带走，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不行，你是好人，我不能看着寻短见。”
　　“我就是给他上个坟。”谁要寻短见啊。
　　“不用了，我哥掉下悬崖，死无全尸。”
　　“是，是吗，”这倒霉孩子，“大姐，还有莫大侠的妹子，你两都饿了许久吧，来把这盘鸡蛋吃了，我再去给你们炒啊。”
　　“行吧，你走好，千万不要寻短见哦。”
　　“好好好，”白玉汤胡乱点头。
　　他走后，佟湘玉和莫小贝分食鸡蛋和馒头，最后灌了一壶水撑开馍，胃里才算垫吧了。
　　……
　　“小姬，要不这票还是算了吧。”
　　“为啥啊。”
　　“红白喜事折寿。”
　　“那月明珠呢？”
　　“贴身物品，不好得手。”
　　“是不好的手，还是不愿得手，我知道你遇到展红绫就有隐退的想法了，但是别忘了，我是盗神，你是盗圣，而不是籍籍无名的小毛贼。”
　　“我那些不都还回去了吗，听我的话，小鸡儿，咱收手吧，这龙门镖局的千金带着霹雳弹。”
　　“干这行的，脑袋不都别在裤腰上吗。”
　　“随你的便，我反正是要走了。”
　　“行啊，那那些东西就归我了。”姬无命走进客栈，把那老板放倒，自己占了这间铺子，正要关门，就有一人投宿。
　　“不好意思打烊了。”
　　“随便来间房就行，”离家出走的郭芙蓉拿出两锭银子。
　　姬无命收下笑脸相迎，“楼上尽头请。”
　　“呵，有命进来，却不一定由命出去，”姬无命关上门，去了后院将打晕的吕轻侯往井里塞。
　　“等会儿！”白玉汤出现阻止，“你这是要干啥。”
　　“我得给他处理了啊。”
　　“人这还有口气呢！”
　　“他见过我的脸。”
　　“那我还见过呢，”白玉汤把人从井口拉到地上，“小鸡儿，哥受累问你一句，咱是干啥的。”
　　“那还用说，贼呗。”
　　“这不就对了，咋是贼，不是强盗，杀人这是不是咱业务范围！”
　　“那他认出我咋办。”
　　“那就歇几年，干完这票也够了。”
　　“那成吧，听你的，搭把手抬厨房。”
　　“展柜的，有吃的吗？”大堂
　　“你咋还放人进来了呢？”
　　“他有钱，”扔下吕轻侯，姬无命拿出两锭银子，“你看，还是十两一个的。”
　　“掌柜的，”院子。
　　“哎，来了。”姬无命从厨房出来，吸引了这带刀客的注意，白玉汤从后边将这人点住。
　　“行了，我把他藏起来，你赶紧做桌菜，记得放蒙汗药。”
　　“放心吧，蒙汗药管饱。”
　　白展堂扛起郭芙蓉，一上手就感觉不对，“竟然又是个女的。”
　　……
　　就说这俩贼祖宗忙前忙后，结果一桌菜在倒了半桌，药倒俩官差后，姬无命突然反应过来，拿着刀就往楼上冲。
　　“你干啥呀！”
　　“咱们是贼，可不是来端茶倒水的。直接把人杀了就正好，反正官差也药了，拿了东西就跑。”
　　“不行，说好了不沾血的！”白玉汤还要再劝，却被姬无命推开。
　　无奈，白玉汤下手将姬无命点住。
　　“对不起，但我还是下不了手 。”
　　看着一地狼藉，白玉汤将姬无命拖到后院，然后拉着佟湘玉指认，谁知佟湘玉直接扔出霹雳弹。
　　炸醒官差不提，莫小贝还一板砖敲傻了姬无命，盗神的牌子也掉了出来，被那小捕快捡到，盗神姬无命就此落网。
　　“小鸡儿，哥也没啥可以给你的了，就一跟关东糖你带着，要是小绝在这里，一定可怜你给你一把水果糖。”
　　“哦，”疯了的姬无命，乖巧的舔着糖，就那么跟升任捕头的邢育森走了。
　　“小生吕轻侯，未知各位大驾光临，还请原谅则个。”
　　“行了，你还是上点心吧，再这样下去这客栈就要关门了。”佟湘玉。
　　“那跟我没关系。”
　　“为啥？”
　　“这些年我四处赶考，草就欠下三百多两银子，明天这客栈就会被收掉了。”
　　佟湘玉想了想，跟莫小贝咬起耳朵。
　　“这事你决定吧，嫂子。”
　　“还是要和你商量的。”
　　“反正我是要跟着嫂子的。”
　　“小贝。”佟湘玉抱抱莫小贝，“你这店我要了。”
　　“你带够银子了没，”吕轻侯上下打量。
　　佟湘玉拽下腰间月明珠，“你说这个当了能有多少。”
　　“少说八百两，不过你真要出手的话，我建议你等一等。”白玉汤插话。
　　“为啥？”
　　“月缺公子这两三天就能到附近，放出风声，他很愿意来收购的。”
　　“月缺公子，你说的是江湖上喜欢收集月明珠的月缺公子？”
　　“是他，你不是说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吗，卖给他的话，童叟无欺，还能多得点银两傍身，以后你就要和你的小姑子相依为命啊。”
　　“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漂泊江湖，居无定所了。”
　　“不能留下来吗？”
　　“……”
　　佟湘玉看了小贝一眼，莫小贝便拉着秀才去后院，结果没多久就传来惊慌声。
　　“啊，有鬼啊！”
　　“啥玩意，”白玉汤跑在前面，佟湘玉看着他此刻可靠的背影，一时情起，“留下来吧，我需要你。”
　　“啊。”白玉汤顿住脚，以他的耳力自然不会错过那话。
　　“我和小贝，孤儿寡嫂的，我相信你的人品，所以留下来吧，白大哥，我们需要你。”
　　“是吗，好，我留下。”
　　那一瞬间，我的心竟为之跳动，那不是因为被追捕的惊慌失措，纯粹只是因那直击心灵的话语感动所致。
　　“这客栈我卖了，但我有两个要求。”被吓坏的吕轻侯扒拉着佟湘玉，“第一，以后必须吃住在这里，第二，不要让我一个人睡。”
　　“行啊，我保证寻人跟你一起睡。”佟湘玉看向白玉汤。
　　“别，我看这大堂就行，晚上桌子一拼被子一铺就能睡。”大堂宽敞，就算有敌人来，缠斗也方便。
　　“那么，我就宣布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佟湘玉……”
　　“我莫小贝……”
　　“我吕轻侯……”
　　“我白…展堂……”
　　“于今日在此相遇，今后也将一同扶持，走过许多个日日夜夜！”
　　喊完口号，佟湘玉觉得还是缺点什么，“这个好日子，还是需要吃点什么庆祝，我去厨房看看。”
　　大家笑容满面，这是他作为盗圣的日子里，从未感受过得安宁，但，我现在真的算是隐退江湖了吗？
　　疑问困扰着他，白玉汤来到房顶，拿出笛子吹奏，当星起日落，有一人随着曲子的末音，轻轻落下房顶。
　　“好一个[轻]功，落水无痕，踏地无声，飘如鸿羽，行如流云。好一个月缺公子，淡淡梅香，狐兽披肩，弯月饰佩，明月之姿。”
　　“谬赞了，白玉汤的笛声，白玉汤的厨艺，白玉汤的故事，白玉汤的本性，这些亦是我不曾想到的。”
　　“其实，我更想当个画家的。”
　　“是吗，难怪和传闻不同，我还真以为你是要吃人心的。”
　　“吃人心？我连鸡都不敢杀，也就是吃过鸡心，猪心。”
　　“味道如何？”
　　“沾着大料还挺香，不过你一看就没碰过这些，这些下水你都不知道吧。”
　　“……好提议，我会去试试的。”
　　“……我还以为你会抓我。”
　　“你还以为，才刚到的平静生活，下一刻就会被打破吧。安心吧，这世间不止是黑白，人世从未有圆满，只有拥有过遗憾，才算是人生，所以，我才自称月缺公子。”
　　白玉汤：“圆满不圆满，每个人的标准都不同。”
　　“哦，”月缺公子望向天空，今天是暗淡的新月日，“听说这里有月明珠，这种时候最适合用了。”
　　白玉汤打量他：白玉冠，广袖长袍，黑底金纹滚边，腰带上还镶有鸡蛋大，散发浅蓝荧光的月明珠。
　　除此外还有一弯月玉佩，披肩狐口咬着一颗圆润的翠绿月明珠，淡淡的光亮隐隐照清月缺公子的面庞。
　　正如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一样，本就容貌出色的月缺公子，就恍若仙人之姿一般让人崇敬。
　　“白大哥！”楼下传来喊声，白玉汤应了一声，就对月缺公子说道，“我们掌柜的有一颗，并且也有意出售。”
　　“既如此，”月缺公子跳下房顶，“我就做你们新客栈的第一位客人吧。”
　　白玉汤跟着跳下，自觉的做起跑堂，“客观里面请，掌柜的，这是我们新店的第一位客人。”
　　“哇……”看着那一身装扮，爱财的佟湘玉张大嘴，“好好招待！”又对白玉汤悄声说，“把我收拾好的那间房让给他。”
　　“不必了，在下被笛声吸引而来，又得知此处有一颗月明珠，所以想问问拥有者可有出售之意。”
　　白玉汤小声，“这就是月缺公子。”
　　“我就是拥有者，不知道这位公子用饭了没，老白，去给客人炒盘鸡蛋。”佟湘玉笑意更大了。
　　白玉汤看向月缺公子，对方很是玩味的点头：没想到被传的那么正派的月缺公子，竟然不是规矩刻板的性子。
　　“成吧，我这就去炒，你做的发糕记得给我留一块。”
　　“留留留，吃了我们大家就是一份子了。”
　　“有意思，有意思。”坐在长桌一头的月缺公子淡笑道，“这算是除歃血为盟外，另外的结拜方法吗？”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小女子才疏学浅，庆祝宴席只能做块发糕。”
　　“虽然如此，我看各位的情分也很深呢，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来做个见证人，每每看到和乐之景，我心中也很欢愉。”
　　“这最好不过了，月缺公子是我们的第一位客人，做我们的见证人也非常合适。”
　　白玉汤端菜出现，“一盘炒鸡蛋，客观您的菜来了。”
　　月缺公子很是期待的动筷。
　　白玉汤问向佟湘玉，“你们刚都说啥呢。”
　　“说让月缺公子做我们的见证人。”
　　“那感情好啊。”
　　如果真答应了的话，以他的江湖身份，可算是有了一个保护罩，就算自己的罪饶不了，掌柜的他们也不至于被牵连。
　　“不过掌柜的，你还是赶紧招个厨子吧，我也就鸡蛋炒的好，但也不能天天炒鸡蛋啊。”
　　“说的也是，秀才你写个招募……”
　　“这哪用啊，看我的，”莫小贝走到门口，“招厨子了，招厨子了。”
　　因为是夜晚，声音很快响彻。
　　“这么晚能行吗？”
　　莫小贝数三声，月缺公子也支着耳朵听着，但还真有一个包袱款款的人，匆匆跑了过来。
　　“我我我，我要应征！”
　　“李捕头！”
　　“叫我大嘴吧，经过这事，我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当捕头的料。”
　　“那你走了，谁是下任捕头。”
　　“小邢啊，就一直跟着我的那个。怎么样掌柜的，这厨子你招不招。”
　　“招，正好，来把发糕切了，给……”
　　“等会儿，”李大嘴跑到门口，突然大喊起来，“当厨子才是我的理想，当捕头根本不是我的追求。”
　　“哎呀，大晚上的你要吓谁啊！展堂，快给拉回来，”佟湘玉指着白玉汤把人拉回来，“月缺公子，没吵到你吧。”
　　“没，”吃完炒鸡蛋，看到很有意思的一幕，月缺公子起身，“这发糕请让我来切吧，很想沾一沾你们的福气，不知道这个请求可以吗？”
　　“这也是我们的福气。”
　　“那么，我就不客气啦。”月缺公子拿起刀，将发糕切成等均六份。
　　“从今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耶！”
　　看着几人的氛围，听着他们的誓言，月缺公子笑着留下一张银票，还有十几枚铜板，便悄声离去了。
　　“掌柜的，这还有一块咋办。”
　　“还有一块留着等以后。月缺公子……人呢？”
　　“嫂子，这有一张银票，还有铜钱。”
　　“这是……”佟湘玉看着一千两银票，再看看那另一手的铜板。
　　“我知道了，”白玉汤打了个响指，“月缺公子一直和他的画舫绑定出现，他的画舫游到哪里，他就会在哪里。”
　　“他大概是今日就到了七侠镇，然后寻找月明珠，现在算算，画舫也差不多过了西凉河大半，这也就是他不过夜的原因，因为他要赶船。”
　　“那这银票要咋办，月明珠还在我这里，这么大的数额，铜板应该是菜钱，这些白大哥你就收着。”
　　“成，那银票你收着吧，月明珠你保存好，他既然留下了银票，那就是他预定的了，等他来就给他吧。”
　　“那他啥时候来嘛，没个准信，这钱花着也不放心。”
　　“月缺公子用月明珠装点画舫，因满船宝物而被人所知，但真正让他声名鹤起的，还是他向天下第一美求婚而不死的事。”
　　李大嘴：“天下第一美人是谁？”
　　“错，是天下第一美，美人多指女人，而我说的则是醉怀山庄庄主，收藏天下好酒的美男子，钰觞！”
　　众人：“哈？”
　　白玉汤：“所以，都说了是天下第一美啊，许多口出狂言的登徒浪子，早就成了他桃花林的养料了，也就是去拜访过的月缺公子完好走出山庄。”
　　“这么劲爆？！”
　　佟湘玉：“我咋听闻，是因为两人，一个收藏美酒，一个收藏明珠，所以就对上了，所以你还没说他啥时候来。”
　　“月缺公子在哪里，他的画舫就在哪里，反之亦然，所以按他往日的速度，至少一年，或者两年，画舫就会重游七侠镇了，月缺公子为人宽厚善解人意，到时候你把东西给他就行，钱随便花，他不会在意这点事的。”
　　“感情不是你管钱是吧。”佟湘玉将月明珠塞给白玉汤，白玉汤下意识就揣自己怀里，“不对，你这干啥啊。”
　　“我一个弱女子的，这东西还是你保管吧。”
　　“不……别啊。”身怀重宝，心里发颤的白玉汤看着佟湘玉。
　　“就这么定了。”
　　“既然开新店了，这名字也换一个吧，儒啥来着……”白玉汤走到门口看了眼牌匾，“哦，尚儒客栈，这名字听着跟书院似得。”
　　佟湘玉：“那就叫同福客栈吧，朗朗上口，还很有福气，也应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怎么样。”
　　“好，就叫同福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