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驱妖大师》豆可可

80、第八十章

　　“我快死了。”许如云的声音有些沙哑，死亡这个事情对任何生物来说，都是痛苦的，不管是人还是妖。

　　“大师，我就要死了，求求你们，让我留在人间界。我现在仅剩的妖力无法作乱人间，害不了人的，各位大师，求求你们让我留在人间界吧……”

　　“你先起来。”朝暮皱眉道，“我不喜欢有人跪我。”

　　虽然知道许如云是妖怪，但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虚弱到快死的女人，勉强支撑着自己跪在他面前。

　　朝暮心里不说有什么不忍心，总是不太舒服的。

　　江良过去将许如云扶了起来，“你有什么话就说，不用跪着。”

　　许如云对江良点点头，“谢谢你，谢谢各位大师。”

　　陆回时仔细看了看许如云，说道，“你不是普通的妖怪？”

　　许如云回到，“我是巢鱼。”

　　“巢鱼？”

　　江良从未听过还有叫巢鱼的妖怪，看朝暮和陆回时面目都很严肃，悄悄问卞经义，“巢鱼是什么妖怪？”

　　卞经义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和玉，你知道吗？”

　　和玉小和尚摇摇头，“我也没听说过呢，估计是轻易不出妖界的大妖怪。”

　　“不会吧……”江良叹道，“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大妖怪啊……“

　　江良凑到朝暮身边，“师傅，巢鱼是什么妖怪啊？”

　　“巢鱼，鱼身，鸡手，食之肉，可愈绝症。”

　　“那岂不是和唐僧肉一样。”

　　许如云嗤笑一声，“所以我们巢鱼一族才会在短短千年之间几乎全族被灭，我是整个世间最后一个巢鱼了。”

　　江良虽是半妖之体，但一直把自己当作人类的，听见许如云这不阴不阳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问道，“你的意思是，巢鱼被灭族是人类所为？”

　　“不然呢？”许如云回到，“人类多是贪得无厌之人，巢鱼肉可以治愈绝症的事情传出之后。多少人类捕杀巢鱼，巢鱼一族死的死，伤的伤，数量越来越少，新生的巢鱼几乎没有。到现在为止，我已是唯一活着的巢鱼了……”

　　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体，许如云低垂着双眼，眼泪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我辜负了族长，世上将再无巢鱼了。”

　　许如云的声音实在太过悲伤，江良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好好的待在妖界，反而到人间界来？”

　　“是我……我贪恋人间的繁华，妖界的生活太过无趣，我想到人间界来，尽管，我知道人间界充满危险，仍是不顾及族规，到人间界来了。”

　　江良更不明白了，“既然你都说人间多是贪得无厌之辈了，可见你对人间界，对人类是有怨恨的，又为何贪恋人间繁华？”

　　江良不懂，许如云也不懂，不管是人还是妖，只要有心，就会有这样复杂的情绪。

　　一边是厌恶着一边贪恋着。

　　许如云有些茫然，“……人间界有爱……”

　　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我舍不得翔飞……”

　　她又何曾不想过回到妖界，在出妖界到人间界的时候，她想的也不过是到人间界转转，看看人类的模样，体验一下人间的生活就回妖界。

　　可是真到了人间界，过了人类的生活，像人类一样爱上一个人，还如何回的过去。

　　她到人间界来，嫁给一个人类，和人类生活多年，牵绊太多，更是无法再回到从前。

　　陆回时看到许如云虚弱的样子，又想起碰见越翔飞，他所说的有病在身，大概明白了为何一个大妖，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许如云为自己即将死亡而悲痛，也为断送了巢鱼一族的希望而惭愧，但她不后悔，也无法后悔。

　　为自己心爱的人类献上自己的生命，大概是他们每一个到人间界巢鱼的命运。

　　从第一个到人间界的巢鱼族人，到她，这个世间最后的一个巢鱼，都死于此，这大概，就是他们巢鱼一族的宿命。

　　许如云想，她不如那个可怜的祖先，她的祖先受了百般折磨，但是救活了那么多的人类。而他，单只救越飞一人，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妖力和生命力了。

　　卞经义不解的问道：“你既然是大妖，为何虚弱到这个地步，是遇到了其他的驱妖师吗？”

　　许如云摇头，“……是为了救翔飞……”

　　江良“啊”了一声，卞经义转头看他，江良对许如云说道，“飞哥之前晕倒，他说他有旧病，那旧病就是绝症，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为了救飞哥，割了自己的皮肉入药，损害了妖力？那你也不至于到如此的地步啊？你不是大妖吗？总不会救了一个人就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之前所说那个传说到第一个到人间的先祖，也是被那大夫折磨多年，救了许多人，才最终惨死，是有人因翔飞得知了你与众不同的能力，伤害你了吗？”

　　许如云急道，“他又晕倒了？！”

　　江良忙解释，“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许如云拧着眉头，还是有些担忧，回道江良的话，“人间界灵力淡薄，驱妖师发展困难，妖界也是同样，不比数千年前，妖气蓬勃，妖怪也同样修炼不易。我虽然是巢鱼一族，算是大妖，但出生的晚，修炼至今，在如今的妖界，妖力虽然还算可以，但相比曾经的大妖，仍是远远不及，所以……我只救了翔飞一人，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许如云说了这么多的话，忍不住咳了几声，身体晃了晃，嘴唇泛白，难受到了极点的样子。

　　和玉小和尚眼神悲悯，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因果轮回，你无视人妖两界的规则，不顾自己妖怪的身份，私自到人间，与人类相爱，如今为了人类而死，一饮一啄，皆有因果。”

　　“是。”许如云声音有些飘忽，“我如今这个样子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怪任何人。能救得翔飞，我就无憾了。”

　　江良问道，“飞哥得的是什么病？现在是已经好了吗？”

　　“是脑癌……”许如云哽咽了一下，“已经是晚期了……还没完全好……他会晕倒也是这个原因，还差一点，还有一点，他就可以痊愈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朝暮问道，“越翔飞他知道你为他做的这些吗？”

　　“他不知，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骗他说是我老家的偏方。他吃着见确实有效果，就一直再吃。这个傻瓜，他还说小偏方治了大病，劝我捐出去，为人类做贡献，被我搪塞了。我逐渐虚弱，也只说自己有胃病，犯起来就一个月不好，需要慢慢调养，到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我身体有什么问题。”

　　许如云说这话的时候还笑着，一副对越翔飞爱极了的模样。

　　朝暮接续说道，“你为了救治越翔飞，伤害自己，妖力受损，甚至很难维持人形。越翔飞不但对你的付出丝毫不知，无意中看到你的原型，还以为你被妖怪附身，请驱妖师来收你，你不悔不恨吗？”

　　许如云摇摇头，“是我先对他有所隐瞒，他找驱妖师也是为了我好，他以为我总是这么虚弱，是因为被妖怪附身所致。翔飞他单纯善良，对我也用情至深。”

　　“这是在他不知你身份的前提下，如果他知道你妖怪的身份，知道他无意中瞧见的才是你的真身，你真正的模样，他还会一如既往的爱你吗？”

　　许如云没有丝毫犹豫的应道，“会的！”

　　朝暮微扯着嘴角，“那你为何还让他出去？”

　　陆回时转头看了下朝暮，他知道朝暮会对许如云说这么多话，是已经打消将她收进塔中的念头了。

　　以许如云现在这个状态，只怕在进入塔中的瞬间，就会被烈火烧成飞灰。

　　“我不怕他知道我的身份，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会因他而死，我怕他心有负担，放弃自己。”

　　朝暮叹了一口气，“你既然都对你们之间的感情这么自信，也感受的到越翔飞对你的心，你不想他死，甚至为了救治他牺牲自己，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也会不想你死。”

　　许如云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如何没有想过？

　　她当然知道就像她想要翔飞好好的一样，翔飞也想要她好好的，所以她不敢让翔飞知道她为了救治他，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当她知道翔飞得了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的痛苦，她也同样不想要翔飞体验。

　　可是她不忍，她不忍翔飞被病痛折磨，不忍心这个开朗善良的男孩，才在世间活了短短几十年。

　　在她明明知道自己可以救的了翔飞的情况下，她没法说服自己不去救他。

　　即使她明明知道留下的那个人会承受更多的痛苦。

　　许如云自我安慰，痛苦会随着世间的流逝不断稀释，最终消失不见，生命却只有一次。

　　不管是人是妖，死了便是死了，至少她已经活了千年，又救了她心爱的人，即使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只要翔飞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只当她是患了重病而死。心中没有沉重的负担，没有愧疚，痛苦就是短暂的。

　　许如云眨眨眼，掉下两滴泪，“人类的生命短暂，一切欢喜悲苦都转瞬即逝，所以他们比人类更容易接受和忘记，我相信，我死后，翔飞会接受这个事实，短暂的痛苦后更好的活着。”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