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皇后》度迢迢

115、第一一五章 好哄

　　将一众士兵安顿好后，齐钦便召见了两军将领和兵部户部的后勤官员。

　　眼看众人都来了，齐钦瞟了一眼胡瑛，还好，脸色不算很差。

　　他此来目的很多，众人看来很重要那些在他看来都很好办，唯有一项不好办。

　　“众卿此战辛苦了，朕虽然来了，但来得晚了。”齐钦坐在主座上叹道。

　　坐下众人埋首叹息，但也莫敢领陛下此情。

　　“陛下言重了。”陆正云带头道。其余人均一一附和，唯独胡瑛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齐钦见此情形呵呵一笑：“诸位如此深明大义，有你们保家卫国实乃大渭之幸啊，朕敬你们。”

　　齐钦说完提起酒杯与众人共饮，他时刻注意着胡瑛的一举一动，见她这次举起酒杯喝了。

　　“朕实在没想到孙将军会行如此战术，定西军大损，朕心甚痛。”酒过三巡后，齐钦站起来，“朕不忍再看诸位将军和外面的士兵们再度牺牲，这后面的仗，便由朕替诸位打。”

　　众将看向这位年轻的陛下。

　　“朕知道诸位担心新兵的战力，但这保家卫国的重担不能只落在你们身上，大渭的男儿多得是，也该出来担当他们该承担的职责了。”齐钦的语气铿锵有力，众人大受感染。

　　“陛下英明！”陆正云也站了起来，“定西军苦苦支撑数十年，早盼着这一日了，若是大渭男儿能继承定西军的保家卫国之志，孙将军和牺牲的六万将士亦能含笑九泉了。”

　　“当然能！”齐钦笑道，“今日各位也看到了，新军众将士无不敬仰众卿的战绩，他们已然以诸位为榜样。尽灭西戎大军指日可待。”

　　虽然众人都明白陛下要收拢兵权，但他所说的话恳切真诚，让人无法拒绝。

　　陆正云带头表示将定西军交由陛下差遣，他也将辅助陛下在行军上出谋划策。

　　定西军是多年在战场摸爬滚打走过来的，在与兵部的军备物资拉锯中，众将领都人情练达，陛下下旨召他们回河西关时，陆正云就猜到了陛下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当晚就设宴款待他们，不过陛下把他们的面子撑足了，陆正云便也乖觉地顺了他的意。

　　但护国军元帅似乎不这么想。

　　胡瑛从进来开始便一言不发，看起来面无表情，实则神情冷淡。她手下的卫襄、李燧等人也觉得既然陛下都来了，护国军指挥权怎么也该给他，就这一场仗，收个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何况陛下对战事不熟，怎么也要用上他们，属于他们的功劳，陛下不可能完全抢得走。

　　胡瑛迟迟不表态，陛下竟也没逼她，自顾说了几句暗示的话胡瑛没接后，他便作罢了。

　　宴会后，陛下要单独召见胡瑛。卫襄陆正云等人都为她捏了把汗，在她去之前劝了她几句。

　　“你刚来朝中不太懂那些弯弯绕绕，我一开始也不懂，后来吃了亏才明白。”卫襄别扭地对胡瑛掏心掏肺道，“若陛下稍微多疑一些，方才在宴会上，你的表现足以令他怀疑你拥兵自重。”

　　胡瑛对这些确实不很懂，她虽然经历了许多磨难，但向来宁折不弯，不然也不会来定西军。在军营中就是实力说话，用不着那些弯弯绕绕。

　　卫襄这番话说完，陆正云见胡瑛的脸色还是很臭，也来劝了一句。

　　“你呀，别想那么多了，人三十万大军，不差你这点。”陆正云笑道。

　　“人多也不是他这样用的。”胡瑛留下一句冷冷的话，转身跟着传令的去了。

　　卫襄和陆正云都有些担忧，一旁章月寒却神情淡漠。

　　卫襄瞥见章月寒的神情，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又开始看不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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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见陛下。”胡瑛一进门，见房中除了齐钦没别人，脸立刻冷了下来。

　　齐钦坐在桌案后，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大，衬得他的身躯有些瘦小。

　　房中陈设很简单，一张桌案一张床榻，都是粗糙的柏木做的，除了些实用的东西，没有任何装饰物，他也住得怡然自得。

　　“生气啦？”

　　胡瑛冷着眼打量这间屋子，齐钦带些俏皮味道的话从上面传下来，熟悉而亲昵，与方才那莫测的帝王之态判若两人。

　　胡瑛的心头忽地一软，但仍旧极力保持冷淡。

　　“没有。”她偏着头道。

　　上边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胡瑛的心跳忽然就加快了，不一会儿，齐钦来到了她的面前。

　　“真没有？”齐钦看着她，眼眸璨若星辰。

　　胡瑛转过身去不面对着他，没有出声。

　　“真生气了。”齐钦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低沉好听，听得胡瑛心头如有猫抓，心跳快得发慌。她极力镇定下来。

　　“你大可等我把这仗打完再召回护国军。”胡瑛侧对着齐钦冷声道。

　　齐钦本以为胡瑛气得一来就要痛骂他，说不定还要上手打什么的，但此时她虽然气，却不敢看着他，堂堂护国军元帅，敢单枪匹马斩杀西戎汗王的胡瑛，居然不敢看他。

　　“我想你了。”齐钦想笑，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句话。

　　胡瑛刚要接口的话卡在喉咙。她的脸飞快地红了。

　　“你都带兵回来了，朕在这里，这指挥权怎么也得交给我吧。”齐钦柔声道。

　　胡瑛转头看向他：“你行吗？”

　　胡瑛脸上的红晕仍在，目光却沉了下去。

　　“以后不许对我说这句话。” 虽然知道胡瑛是出于好意这么问，齐钦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忽寒铁崖已经将部众聚集起来了，我本来已经安排好了突袭，这下全被你打乱了，你有什么计划吗？”胡瑛回到这个话题上，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齐钦。

　　见胡瑛又皱上了眉头，齐钦埋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

　　“胡瑛，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京城后，我在朝中颇是艰难。”齐钦淡笑道。

　　胡瑛转回身正对着他，眉目间的担忧不由自主爬了上来。

　　“我虽然扳倒了齐商臣，但我却拿朝中的元老大臣没办法，我做什么事常被他们掣肘，若我再不拿出些政绩，恐怕很难控制得住他们。”齐钦眉头皱了一下，还是做出轻松的神情。

　　“怎么会，你有御林军和城防军，他们敢不服，打就是了！”胡瑛义愤道。

　　“不行。”齐钦摇摇头，“他们不是戎人，没有大错不能处置。”

　　胡瑛皱眉不语，她没想到齐钦在京中的日子还如此不堪。

　　齐钦觑着她的神色，叹道：“所以朕一定要在北伐上做出一番事业，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有我在，说什么粉身碎骨。”胡瑛沉声道。
　　“真的吗……”

　　“废话，我不帮你谁帮你！”胡瑛说完发现自己稀里糊涂允诺了，正有些懊恼，却见齐钦竟然红了眼眶。

　　齐钦感动得红了眼，他一把将胡瑛抱住，紧紧环着她的肩头。

　　她这么好哄，该是多么信任他呀。

　　真是他命里的劫。

　　“胡瑛，回去后嫁给我吧。”齐钦在胡瑛耳边说，“我觉得我已经等不及了。”

　　胡瑛放在齐钦后背的手一僵。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胡瑛推开他。

　　见胡瑛神色不好，齐钦明白自己操之过急了。

　　“那帮我打赢这一仗再说？”

　　胡瑛淡淡点头。

　　卫襄想到过胡瑛被召见后一定还是会妥协，但他没想到胡瑛妥协得如此彻底。在制定战略时，她将护国军和定西军排除在外，自己当了陛下的军师，还是不穿甲胄那种。

　　卫襄惊讶不解，反观章月寒却一点也不觉有异，反而愈加沉稳了。

　　卫襄心想莫非他是不关心胡瑛了，那他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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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铲除西戎最后的抵抗势力确实不是很难，难的是找到他们的踪迹。胡瑛早就掌握了他们大军的动向，就差临门一脚罢了。

　　齐钦着实捡了个大便宜，只需要带着大军前去扫荡便是了，他带来的人多，一旦压过去，比围剿还令人绝望。

　　有了胡瑛站在他身后，他不飞吹灰之力便将西戎残余兵力消灭了。

　　齐钦下令活捉忽寒铁崖，在胡瑛的帮助下也做到了。

　　天色正暗，大军在收拾战场，忽寒铁崖被重重捆绑，带到了齐钦的马前。

　　他对齐钦不屑一顾，却目不转睛盯着他身后那人。

　　胡瑛看也不看他。

　　“就这五万多人也敢与我大渭叫板，汗王的勇气真令朕佩服。”齐钦似笑非笑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忽寒铁崖方才已经试图自刎过了，被胡瑛的人阻止了。

　　“汗王身份尊贵，怎能说杀就杀，朕还没想好怎么安置西戎的子民呢，还请汗王给朕出出主意。”

　　忽寒铁崖看向齐钦背后，他的眼睛血红，若是眼神能杀人，他已经把胡瑛千刀万剐了。

　　战事结束后，齐钦下令大军重新回到河西关。胡瑛不解，他们已经打到了封云山以北，乘胜将西戎的地盘全部收回来才划算啊。

　　“还有许多女人和小孩呢。”齐钦主动跟她解释，“把他们赶出这片天地，日后他们还得回来，全部杀了又太费事。”

　　“那怎么办？”

　　“朕还没想好啊。”齐钦叹道，“你说呢？”

　　“不能杀不能赶，只能驯服了。”胡瑛道。

　　齐钦有些意外，胡瑛在这件事上能跟他想到一块去，连用词都那么精确。

　　对，他要把戎族纳入大渭的统治之下，让渭人与戎人和平共处，而现在的戎人野性难训，即便渭人能容许与他们在同一块土地生存，他们恐怕还要搞些事出来，所以他得先驯服他们。

　　他活捉忽寒铁崖便是为了此事。

　　不过他没想到忽寒铁崖不笨，在被捉当日便知道了他的意图。在齐钦当面与他交涉时，他提出的条件过于苛刻。

　　当齐钦提出让忽寒铁崖对大渭称臣，永远居住在河西关时，忽寒铁崖竟狠狠瞪着胡瑛道：

　　“我要她的脑袋。”

　　胡瑛面色不变。

　　齐钦脸上笑容却扩大了，他看着忽寒铁崖，眼眸中满是温和。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答错了。”

　　忽寒铁崖铁本了心要胡瑛的脑袋，但还是被齐钦这带笑的话镇住了。他没想到，这位皇帝没有大发雷霆，没有说拒绝的话，但他就是能肯定，若他坚持，死的只会是自己。

　　“让我考虑考虑。”忽寒铁崖最终道。

　　齐钦欣然答应了。

　　忽寒铁崖想动胡瑛倒是齐钦始料未及的，若是其他东西他可能心情一好就给了，但胡瑛，即便忽寒铁崖只是提了一句也让他想除之而后快。

　　他嘴上答应着让他再考虑考虑，却开始思考别的办法来收服戎族，许久也没个结果后，他召来朝廷官员们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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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即将完结啦，有什么话快快对迢迢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