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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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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四人很早便出发了,似乎是担心被村民发现神兽像有假,到时候又要闹上一场,索性一早就收拾好行装先走为上。
出发前月寒发现纹狐他们均未带着神兽像,四人交流了几句才知道,长老昨夜将全部人的神像都炼化成了木心珠,月寒这才知道那老人昨夜竟将每个人的房间都一一去过了!月寒不禁怀疑,这老者究竟有何目的?
那长老即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知自己十分危险他也敢放她进村,是相信她不会有害人之心,还是坚信他与村民可以对付得了自己?而比起村民的安危,与自己同行的三人才更应该担心才对。长老既是如此热心之人,昨夜会不会隐隐向他们透露了些关于她身份的事?
想着月寒不禁微微有些踌躇。内心骄傲如她,月寒绝不愿看见与自己同行之人内心却厌恶自己,只因惧怕她而与她虚与委蛇、虚情假意地同行,如此与那些‘贼子’有何不同?
但想想,虽说月寒只与他们相处不过寥寥数日,以他们的性格,若不喜一人应早就与她断羽绝鳞分道扬镳,此时根本不需与她如此虚与委蛇逢场作戏。
月寒垂眸,想来那长老也不会如此多管闲事。
月寒才方安了些心,却见纹狐突然朝她道:“月寒,你可是从北国来?”
月寒抬头,心下突然一怔。冷静如她,此时竟突然有了一掌捏死那老长老的想法。
“嗯。”月寒不动声色地一回应,只是这声回应似乎比平时更冷了。
纹狐并没察觉月寒有什么异常,只是继续道:“那你应当知道鬼娃公主吧?”
随着‘鬼娃公主’四个字的出现,月寒的拳头完全收紧。
那、个、多、事、的、长、老!!
纹狐见月寒没有回答倒失望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不知道啊……”
嗯?
月寒不解地看向纹狐,眼神倒有些茫然无措了。
纹狐继而又不放弃地追问:“你住在北国怎会不知道呢!连我这南国人都知道她的事迹,听说她很厉害的!”
月寒眨了眨眼睛。
什么情况?
不待月寒有所回应就见绿皇突然凑了过来,洋洋得意地笑道:“想知道鬼娃的事情问我就对了。”
纹狐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会知道些什么?”
绿皇挑眉:“鬼娃大人可是我至小便崇拜到大的偶像,她当年的事迹在灵界中传得可是沸沸扬扬,身为北国邻邦——火焕国的皇子,我自是再清楚不过。”
绿皇此话一出倒是让月寒微微有些惊奇,转头略显好奇地看着绿皇。
绿皇见一向冷落冰霜的月寒也会有好奇的时候,不免激起他的卖弄之心,他一脸自得地道:“当年鬼娃一战三万大军你们都听说过吧,这件事的始末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纹狐激动地凑了上去,舒伢也将赏花兴致收起,想听听绿皇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绿皇托起下巴,边回忆边道:“我记得那是在我九岁时发生的事。当时父王一直忙于秣兵历马,播米种粮,且更加广泛地招兵买马,我因好奇便偷偷溜进了父王正在商议国事的‘议事大殿’,听到父王君心大悦地对臣子们说:‘哈哈,天助我也,各位爱卿一定都还记得,北国那泱泱大国,居然选了个五岁大的女娃娃当国君,真是猾天下之大稽!往日我不敢率军进犯北国是因北国军事强大,国王雄才伟略且灵力高强。但现今早已不复往日,小小的女娃儿让她安安稳稳坐了三年王位已是给足她面子,如今正是我军攻占北国的最好时机,哈哈哈哈——’”
绿皇学着他父亲的样子哈哈大笑了两声,继而又道:“我父王当时就是如此狂妄地仰天大笑的,但就在此时,有个探子匆匆跑了进来,慌张地对父王说:‘启禀国君,不好了!麒麟国上月已率领了三万大军征战了北国!如今怕是已至北国城下了!麒麟国此番军事机密作得密不透风,若非征战北国须途经我们火国边境的峡谷关,我们的探子怕是待那麒麟国坐拥了北国才方知晓此事。’
那探子语毕,父王的脸色立马变了,沉默了一会儿却又冁然而笑,他说:‘那就让他们去打吧,也好让我坐收鱼翁之利!哈哈哈哈……’”
绿皇说完停在原地,故做神秘地勾唇笑着。
“后来呢?后来呢?你快说呀!”纹狐迫不及待地催着,而绿皇却是悠闲地勾着唇,故意吊着纹狐的胃口。他看向舒伢,挑了挑眉道:“黄毛,你也很感兴趣嘛~”
舒伢冷哼一声没去理他。
绿皇又继续:“那夜父王与大臣们都在议事殿商议着该如何坐收鱼翁之利,什么借拯救邻国于危难,击退来犯者麒麟奸国,然后正大光明地先拿下北国,反正北国王室人才凋零,定选不出一个有为国君,届时整个北国还不是他们囊中之物之类的。
如此一商议就是一天一夜,我躲在桌子底下睡得正香呢,突然又有个探子像是见鬼一般冲进大殿,他那犹如幽魂锁命般的沙哑声音直接将我从梦中给吓醒了过来。他慌张地说:‘鬼,那一定是鬼,国王陛下,那一定是鬼啊!’
父王听了他的话还真以为他见鬼了呢,但见他那般狼狈,声音那般沙哑想来是一路喊回来的,遂命人给他倒了杯水,叫他慢慢讲不要慌。
那探子一喝完水就马不停蹄地道:‘陛下,那北国的八岁小娃一人在一天之内屠杀了麒麟国三万大军!!简直就是非人的力量啊!陛下,她一定是鬼,她一定是鬼啊!’
他一说完,我父王整个人都愣住了,瞿然瘫坐在地,殿上的大臣也瞬间慌了手脚。
父王又忙问:‘你此话当真?你确定?’探子说:‘是真的是真的,属下一直躲在北国城墙外的山头上观察,鬼娃的灵力高深莫测啊!我直至回城前还看到她站在城楼上,白色长袍已被血染成了鲜红色!’
探子说完我父王就再没心思问下去了,只喃喃道:‘传闻那小女娃儿不久前收服了雨兽,我还不信,原来都是真的。’
不过这时我却高兴地跳出来对父王说:‘太好了,还好父王没有先率兵进攻北国,否则我们的五万大军也一样玩儿完!’
哈哈,我父王当时还庆幸得直点头呢,但立马又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我嘿嘿了两声正准备逃呢,结果却被我父王一把抓住。
不过这时候大臣们都忙着劝阻父王放弃北国,可父王却说,我们现在不去动她,难保她以后不会来动我们,趁着她的翅膀还未长硬,得赶紧联合其他五国将她给灭了才行,以绝后患!
我对他说:‘父王,您就放弃吧,别再对人家的王国想入非非了,你想霸占她的国家,搞不好会将您自己的王国给搭上。’
我说完就被父王狠揍了一顿。”
绿皇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脑袋,一旁的月寒神色却尤为暗淡。
八年前那场大战她怎会忘记,她只是越长大越不愿去回想,毕竟那场屠杀真的死了太多太多人,而她也是在那时变成了世人眼中真真正正的“鬼”。
那年月寒八岁,是收服雨兽不久后的事情。一只蝠翼兽驮着一名小兵远远地飞进了玄金大殿,宫中警钟大作,满朝文武匆匆集合。
那蝠翼兽背上的小兵正是守城楼的兵卫,说是远远地便看见几师浩荡的军队正往边城的城门集结,而他们的帅旗似乎隐隐可见一只绣得威风凛凛的黑色麒麟。
群臣早已似一群无头苍蝇,乱了章法。当月寒问及谁愿调兵前去前线守城之时,殿下变得一片安静。
月寒观他们神色,看得出麒麟国进犯一事这些朝臣似乎确实并不知情,但他们此时的神色不禁让她感觉这些朝臣对北国已然没了任何感情。英已经离开,她不知如何能令群臣听从自己的指令拿出虎符带兵前往边城迎战。如若她此时在朝上以他们的性命相逼,势必会适得其反。
遂当她知道朝臣心中没有这个国,更没有她这个主时,她一语不发,只是缓缓走出了大殿。
雨兽听到召唤踏风而来,月寒一跃上了雨兽的背,雨兽一骑绝尘,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城楼之上。
守城的兵卫不是直接受令于她,兵权掌握在朝中大臣的手里,恐怕大臣已向守城的士兵下达了大开城门的指令,只是这指令传来的速度没有雨兽奔跑的速度快,遂当月寒到时,城门还是紧闭的。
月寒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寒风迎面吹来,带着一股烈劲将她的衣袂、冠带与头发高高吹起,引出一抹肃杀。
麒麟国的大军正浩浩荡荡在城外操练做攻城的准备,未收到军令的守城兵们此时也恪尽职守地举弓守在城楼之上。
月寒在城楼上站了片刻,远远地麒麟国士兵就看见两个一大一小的白影从城楼上跃下,在前排的一千精兵还未做好准备之时便被这一人一兽给杀得措手不及。
前方兵线扬起一抹血雾,惨叫声不绝于耳,城门上的士兵看得连弓也拿不稳,纷纷弃了兵器抱头坐在地上,圆瞪的双眼惊恐万状,仿佛看到一个修罗地狱,仿佛亲眼目睹了一场噩梦!
八年前这血腥的一幕在月寒脑中一晃而过,麒麟国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但没了麒麟国,其它的五国呢?
依绿皇所言,原来八年前不仅仅只是麒麟国对北国动了心思并且付诸了行动,连火焕国这曾经的友邦都因为她的登基而觉得北国岌岌可危,是块一张口便能吞下的肥肉。既然八年前各国都只是各怀鬼胎、各自为政,那经过了八年前的那场战役,恐怕此时都已连成一线了吧?
八年时间的厉兵秣马、磨砺以须,哪怕她再厉害,灵力都会有耗尽之时,三万大军已是让她精疲力竭,若真是六国联合成一线……
不!不是六国!是七国!
北国的朝堂上下恰恰正是最希望北国覆灭的人!因为王座上的人太令他们忌惮了。成日的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让他们太想易个君主了,无论是谁都可以,只要不是她!
他们知道月寒一旦势力稳固,便留他们不得了!
所以,现在等同于七国联合!只为对付她一人!
倘若此行拿不下妖月,那么,北国等同于亡!
这边听完绿皇故事的纹狐,抚掌道:“打得好啊!哪有像你这般找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哎!”绿皇喟叹:“我也后悔了,父王打了我一顿后便命令我一天得花八个时辰练武,务必将我训练成鬼娃那般,可把我苦死了。”
“我看你再怎么练都不可能像鬼娃那样的啦。”
纹狐冷嘲热讽了一阵后,忽又正色:“不过你父王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你们与北国曾经不是友邦吗?怎么看人家上位者是个小女娃就想趁虚而入?这也太违悖你们火焕国人那侠肝义胆、刚正不阿的美名了,原来什么火焕国人最正义,最刚正,全都是假的。”
绿皇蹙眉:“喂喂喂,话也不能这么说,军事上的事情你女孩子家懂什么?那些上位者除了励精图治、安\邦定国外,另一门心思就全扑在拓展版图上了,那叫宏图大志!虽然这样是……不太厚道啦,但不代表我们火焕国人都不厚道啊!”
纹狐挑眉:“噢?你意思是上位者都有这样的野心?我父王就没有。”
绿皇白了纹狐一眼:“你又知你父王没有?你可知道二十年前,不仅仅是我父王,是整整六国都打算联合对付北国,其中就包括你父王!”
月寒猛地抬头。
二十年前!?
当时她还未出生啊!?
那时候连父亲都还只是太子!
为什么二十年前六国就打算联合灭了北国?!
纹狐此时羞怒了脸,语气有些激动:“没有,我父王没有!他就是因为坚决反对,所以现在才、才……”才被乱臣贼子逼到王位岌岌可危的地步。
绿皇似乎感觉到自己说话重了,平时再怎么调侃纹狐都未见纹狐像此时这般羞愤过,可见他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于是绿皇立马和声道:“好好好,我的错,是我嘴欠了。不过这些事也是国师告诉我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都不知是为何,毕竟北国历代国君在灵界都是很有威望的,会令六国群起讨伐,简直令人太费解了。”
一直都未说话的舒伢突然开口:“预言。”
三人皆望向舒伢。
舒伢道:“因为一个预言。但至于是什么预言,便只有王室高层的人才知道了。”
气氛陷入了沉默。并不是因为话题过于沉重,事实上,这四人中只有月寒一人觉得这话题沉重,其他人也只是当做一件事不关己的故事来听听罢了。只是舒伢就好像一个话题终结者,他似乎知道得很多,一开口就简单明了地给出了答案,话题就仿佛死了一般,要有一个人生生挤出另一个话题才能再聊下去。
而团队中屡战屡败的话题启动者纹狐,总能找到话题的源头,把话题起死回生。
纹狐看向月寒:“月寒,鬼娃之事当年在七国可是沸沸扬扬的,你真没听过啊!”
若是队中有人知道月寒身份恐怕很想怼纹狐一句——猪一样的队友,怎么总哪壶不想开,你偏要哪壶开。
月寒平时寡言少语地大家也都习惯了,纹狐问了她却没答的问题比比皆是,但这个问题不答的话却很可疑。
于是月寒道:“有印象。”
纹狐这才满意道:“我就说嘛,这种雷霆巨闻怎么可能会没听说过。”
月寒又道:“不关心。”
纹狐:“……”
话题终结者月寒,把纹狐起死回生的话题又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