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鸢礼

8、第 8 章

　　席寐已经进了新的剧组拍戏，颁奖典礼的时候难得能跟导演请到假出来，第二天又回了剧组。

　　孟君至说今天从S市回来。

　　席寐心里记挂着这件事，就不太在状态，当前拍的电影是个典型的商业喜剧片，还是很吃演员状态的，导演看他状态不太好，就把比较重要的戏份往后稍了稍。

　　当天剩下的戏份也就很少了，席寐没戏的时候就坐在边上候场看剧本。偶一抬头，就看到钱望一脸凝重地走过来。

　　“怎么了？”席寐坐正了，看着钱望。

　　钱望蹲到他身边，小声跟他说：“《无妄》剧组那边希望你回去补几个镜头。”

　　《无妄》就是席寐进这个剧组之前刚杀青的戏，席寐眨眨眼：“我不是没戏份了吗？”

　　“是，我也是这么说的，”钱望也有点为难，“我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有点复杂，等这边收工我再跟你讲吧。”

　　席寐点点头：“补镜头我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这边得跟导演说清楚。”

　　“我懂，”钱望听他答应了，多少松了一口气，“我来办。”

　　席寐又拿起剧本来看，没过一会儿，助理小田走过来：“席哥，石特助来了。”

　　“嗯？”席寐一转头就看到石特助从棚外走进来。

　　石特助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孟君至也来了？席寐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却看到席特助先往导演坐的地方走去。

　　适逢前面那段戏结束，导演对着喇叭喊了咔之后，石特助跟他打了声招呼，他便转过头来。

　　席寐看着那两人说了会儿话，然后导演转过头朝他看了看，最后对石特助点了点头。

　　石特助这才朝席寐走过来：“席先生，孟总在外面等你。”

　　“他来这里了？”虽然能猜到，席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

　　“是，剧组这边我也打好招呼了。”

　　席寐深吸一口气，这时候来找他，肯定是为了离婚的事。钱望也过来了说：“导演说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先回吧。”

　　“噢，好。”席寐点点头，跟着小助理回了休息室卸妆，一边走一边跟石特助说，“麻烦稍等一下。”

　　回休息室这一路上遇到不少人，都跟他打招呼，又看他一副要早退的样子，背后都忍不住叽叽咕咕起来。

　　有人看着席寐走过，就感叹：“哎，拿了奖就是不一样啊，早退都变得硬气了许多，这以前也没见着席影帝早退过呢。”

　　“你懂什么，你出去看看外面停的是谁的车？”旁边的人拿手肘戳戳他。

　　“谁的？”

　　“背后大佬的呗，”那人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懂的吧？遇到这种情况，当然要先可着金主了。”

　　“嚯，还有这事儿呢？”

　　“你刚来不久吧？”那人又说了，摆出一副圈内八卦尽在掌握的模样，“席寐原来可不在现在的问鼎娱乐，是大佬给他送进去的，据说跟前公司解约的违约金都是金主填的。”

　　“天呢，”有点酸了，“还有这种好事儿。这大佬是谁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倒是见过车，但是没见过人，据说很低调。”

　　…………

　　“席哥，你别听他们瞎说。”进了休息室，小助理一边给席寐拿卸妆水一边说。

　　“嗯，我知道。”席寐随口应着，他当初之所以同意跟孟君至结婚，也是看着能有一个靠山，所以对于背后有靠山这件事，一直没有刻意隐瞒。

　　况且，这个“据说很低调”的大佬当初高调把他送进问鼎娱乐，还为他支付了好大一笔违约金，这件事当时在业内还是很闹出了点名堂的，只是席寐那时候又并不出名，公众对此倒是知之甚少。

　　只是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傍上了一个金主，不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跟孟君至结了婚的。

　　卸完妆，两个人往外走，走了几步，席寐就跟小助理说：“小田，你今天先带着东西回去吧，我跟孟君至这边结束了就回家，你明天再来接我来公司。”

　　“嗯……你一个人不要紧吗？”小助理说。

　　席寐说：“钱望跟我一起，你就放心吧。”

　　打发了小助理，席寐一个人绕了出去，在门口遇到了正在等他的钱望。

　　“小田人呢？”钱望朝他身后望了望。

　　“我让他先回去了，”席寐说，“你也先回吧。”

　　“怎么？”钱望不知道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什么意思，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你们孟老板来了，就不让我跟着了？”

　　席寐鄙夷地看着他：“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我跟他有私事要谈，你先回吧，我这边结束之后就回家了。”

　　“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连我都不能告诉？”钱望撇撇嘴，嘴上抱怨着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

　　最不能告诉的就是你了。席寐看着钱望的背影这么想着。

　　钱望要是知道席寐跟孟君至离开是去离婚的，肯定要劝他不要离，到时候在孟君至面前闹得难看了就不好了。

　　指不定让孟君至以为是自己故意做戏给他看呢。给人印象不好。

　　席寐叹了口气，转头往车那边走。

　　他其实不太认得孟君至的车，好在石特助站在车前等他，他才顺利上车。

　　石特助也坐上了驾驶席，副驾驶坐着另一个人，席寐也见过，是在跟孟君至协议结婚的时候，这人是孟君至的律师，姓郝。

　　席寐跟他打了个招呼：“郝律。”

　　孟君至还拿着电脑在工作，看席寐上了车，便把电脑合上放一边，随口一提：“听导演说你今天拍戏不在状态？是昨晚庆功宴回去太晚了，没休息好吗？”

　　“……大概吧。”席寐心里想着才不是，嘴上倒还是这么应着，又问，“你认识导演？”

　　“我说你们这部片子我有投钱你信不信？”孟君至笑了笑，也不留恋这个话题，从旁边拿了一个文件夹递给他，“看看吧。”

　　席寐自然知道这里面是离婚协议书，沉默着接过来，也没打开，就放腿上。

　　“不看看吗？”

　　席寐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看的。”

　　无非就是财产分割之类的，席寐当初跟他结婚的时候一无所有，连房子都是拎包入住的，既然要离婚，应该也是什么都不拿走。

　　郝律师从前面转过身来说：“席先生最好还是看看，对什么有疑问现在都好解决。”

　　席寐这才翻开看，看着看着就感觉不太对了。

　　“为什么要把那栋房子留给我？”席寐惊呆了，他都打算好之后回市区租一间或者买一间公寓住了，他心算了一下这个房子的价格大概等于自己的几部戏，然后摇了摇头，“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有什么关系，”孟君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住得挺习惯，就继续住着呗。我又不差这一个房子。”

　　“那、那你要是要出差怎么办？”席寐被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离婚了的话，也就不能上他家了吧？

　　“还是那句话，”孟君至索性坐直身体，凑到他面前说，“我难道差这一个房子吗？”

　　席寐看着孟君至近在咫尺的脸，望着他坦然的目光，两人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向有钱势力低头。

　　席寐发现自己在豪门住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学会把奢侈当日常，骨子里还是精打细算过小日子的性格。

　　孟君至瞧着他的反应，心里也微微有些叹气。

　　他本来还想再给席寐留一套市中心的房子的，但是以他对席寐的了解，一定会被拒绝。

　　虽说一开始是以让席寐报恩的方式来“绑架”他跟自己结婚，但是孟君至还是觉得对席寐有所亏欠。

　　这个契约婚姻不平等在，是孟君至用钱买来了席寐很多年的时间。

　　如果没有这个婚姻绑缚，席寐他本可以在他人生最耀眼的时光去谈一场属于自己的恋爱的。

　　如果生活有余力，谁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以年华作为筹码的交易呢？

　　席寐看完离婚协议，这个协议其实更多的是对他的让利，他难得有点眼热，抿了抿唇，对孟君至说：“那这样吧，我这几年，也赚了些钱，我之后把跟前东家的违约金还给你。”

　　孟君至看着他，有点心疼。

　　他想说“我不差钱”，想了想又作罢，席寐不是逞强，只是想离开得体面一些。

　　孟君至点了点头，说：“看在你这么自觉的份上，我就不收你利息啦。”

　　车一路驶到民政局，此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没几对人在办理手续了，石特助去拿了号排队，排到的时候才出来叫两个人进去。

　　手续办起来还是很快的，工作人员虽然看到席寐还是有些震惊，但工作素质也极高，多的话一句没有，很快两个人就各自拿着一个绿本本出来了。

　　“时间也不早了，”席寐看着天色，难得主动对孟君至提出邀约，“要不再一起吃个饭？”

　　“抱歉，”孟君至有些遗憾，“我马上要再去A市办点事……”

　　“啊，那算了，”席寐点点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回家跟去机场是一个方向，孟君至先给人送到家，这才离开。

　　“拜拜，”离开之前，他特意摇下车窗，对席寐说，“祝你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