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山纪事》千万斋

3、西出阳关无故人

　　画桑惊声尖笑，又仿佛看到什么妖魔般朝王拂那边推搡，胡乱挥舞着 手臂，面目狰狞。
　　这倒吓坏了沂崤，他忙不迭按住画桑，百忙之中令王拂带着孩子先出去。
　　“阿桑，你怎么了？”
　　随着关门声响起，画桑逐渐冷静下来，狰狞表情褪去，留下一张靡颜腻理的面容，只是神情过于憔悴了。
　　沂崤见画桑不答，更为焦急“阿桑，是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画桑迟钝的将头转向沂崤，张了张嘴，却未发出任何声音，乎然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倒下，昏了过去。
　　沂崤大惊失色，呼唤未果
　　后赶忙奔出殿外，将在枋树下逗孩子的王拂吓了一跳“殿下，怎么了这是？”
　　“阿桑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啊!”
　　王拂忙将孩子递给沂崤，安慰道“请您放宽心…”待沂崤接稳了孩子，便疾步去了。
　　留下沂崤与怀中稚子，沂崤还在忧思，想着白泽定是走了，不然从他出来那时起便会相助，又在忧虑若现在去一趟沃野之北能否找到白泽。
　　可我若去了，小外甥该如何？轻轻稚子可抗的住飞车颠簸，寒天威压？
　　沂崤重重的“啧”了一声，真是个累赘。
　　觉得亲外甥很是累赘的舅舅朝外甥撇了一眼，对上那张纯真笑脸，嘴角一抽，喃喃道“小家伙，你阿娘可还在里头受罪呢，你倒笑的出来”
　　很明显，小外甥没有明白其深层含义，见自己舅舅终于搭理自己，愈是笑的开心，笑的灿烂。
　　以至于笑出了声，沂崤一惊，道“原来还不是个小哑巴”嘴角竟也带了丝笑
　　这孩子好像在哪儿见过，沂崤想。
　　小外甥像是受到一番鼓舞，他一只手努力钩到沂崤垂下的发丝，一手握着伸到沂崤面前，仿若要献宝一般，沂崤不知怎么，竟觉出小心翼翼，郑重其事来，见他慢慢打开手掌：

　　除却婴孩柔嫩娇弱的皮肤外，什么也没有，沂崤哑然失笑，不过笑完后心中有些苦涩，年纪轻轻，眼中竟透露出些历经风雨般的沧桑。

　　忽然，殿门被王拂猛的推开，她一脸慌张的站在门口，朝沂崤喊道“殿下，您去看看四公主吧！公主她怕是不大好啊！”
　　双手摊开，竟满是鲜血。
　　沂崤一惊，脸色登时变得煞白，抱着小外甥便冲到画桑床边。
　　“阿桑”沂崤缓缓蹲下
　　画桑干咳几声，这咳声绵软无力，脸色面如金纸，眼底乌青，是望秋先零，亦是油尽灯枯。
　　咳了几声后，画桑稳了稳心神，强撑着道“哥，我要去了…”
　　沂崤欲言，却见画桑摇摇头，示意等她说完。
　　“我好悔，后悔不该听你的话，哥……”画桑又咳了几声，声音愈加细微。
　　沂崤一起身“我去求白泽”说着便朝殿外奔去，阿桑未除去神骨，纵使现在元气大伤，但有白泽以神气巩固，绝不会有事!

　　我不相信!
　　只是由不得沂崤不信
　　“我已丢了一魂一魄”
　　沂崤陡然一惊，他站住脚，僵硬的转身
　　“就算青葛过来，也救不了我”画桑说的淡然，似是在阐述一件与己不相干的事，沂崤听的却是心惊胆战。
　　“谁干的？”他声音发颤
　　“我自己给的，哥你先冷静一下”
　　沂崤心道，我该怎么冷静？
　　画桑朝沂崤怀中撇了一眼“这个孩子，把他扔了吧，他不是我族，不配入族谱，不配做你的外甥，你就只当，只当我没生过”
　　画桑垂首，又吐一口鲜血
　　抬眼决绝望向沂崤“哥，你答应我”
　　沂崤扶助画桑“为什么？”
　　画桑不理，“你答应我，永远不要与他有瓜葛，永远不要见他，安心待在宋山，不然”画桑一口血吐在沂崤衣襟上，云纹乌绣的图案瞬间侵染大片
　　“哥，你会后悔的”
　　画桑的头歪了下去，爻山开始飘雪。
　　挂于英山处孤钟开始响动，钟上石鸟眼中渐渐有了光彩抖抖翅膀，朝爻山飞去。
　　钟声三响，第一响，震起云层万千层层似海浪。
　　第二响
　　震的不琨山顶不死树花枝一夜败。
　　第三响
　　震的佛缘天壁阁窗纸莹莹，诵经无断。
　　这三响
　　震的爻山殿内人肝肠寸断
　　因自此，无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