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若相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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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白凤凰受伤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
那日在昆仑山中的毒，经过赤练的悉心调理，已无大碍；巨鹏与鸟儿，也恢复了健康，终日穿梭于鬼谷宁静的山林间。
这一个多月来，赤练每日清早就会将饭菜送到白凤凰所住的小屋，与他一同用餐，然后替他和鸟儿们疗伤；疗伤结束后，她会喂食巨鹏和鸟儿，而后准备午饭。饭后，赤练会待在小屋里，研制她的毒药，而白凤凰，则会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直到睡意朦胧……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会在一阵阵饭香中醒来；晚餐一般都会比较丰盛，例如虎肉、烤鱼什么的。
从来没有想过，那样的女子也是会照顾人的；从来没有想过，那样的女子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比起带他回谷的那段旅程，这次受伤所享有的待遇，好了不止千倍。
其实，赤练姐不必如此的……他呆呆地看着窗外已上三竿的太阳，觉得今日的阳光分外空洞。
已经午时了，赤练姐怎么还不来？该不会……
心念一动，他便翻身下床，走出了小屋。
“听说大人又让赤练去追杀盖聂了。”
是苍狼王的声音，还有无双鬼。
看见不远处的人影，白凤凰停下脚步，靠在了一棵树后；虽然已经是鬼谷天王之一，他仍然不习惯与鬼谷的其他人相处，下意识地，就藏在了树后。
“盖聂那小子，还是有两下子的，上次和他交手，我也吃了点亏；赤练的武功虽与我不相伯仲，但她会使毒，算是比我厉害那么一点点……”
“嗝……”
“不过可惜啊，遇上盖聂，还是把武器给弄坏了，也多亏了白凤那个傻小子，冒着生命危险，帮她取来了修剑的材料；可是这一次再去……”
“嗝……”
“唉，赤练也真是的，虽然是大人的命令，也没必要这么不要命啊……”
“嗝……”
“去你个无双！午饭又吃太饱了吧？走！我们到那边的空地去，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消化消化，哈哈哈……”
声音越来越远，白凤凰从树后走出来时，两人已经不见了；可是他的心思，却围绕在苍狼王刚才所说的话里——大人又让赤练姐去追杀盖聂？上一次盖聂弄断了链蛇软剑，这一次……
心中一紧，白凤凰施展轻功，一下便没了踪影。
只有风中的树叶，缓缓飘落……
极轻的脚步，踩在了地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然而这极小的声音，依然惊动了王座上的人。
卫庄见到来人，并没有半点惊讶，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你的伤都好了？”
白凤凰却丝毫不理，低声问：“你让赤练姐去杀盖聂？”
王座上的人以手撑持着下巴，靠在了左边的扶手上，玩味地看着他。
“不错，而且那已经是一个月前的命令了。”
“盖聂武功高强，赤练姐……”
“白凤，”卫庄打断了他的话，“你该对赤练有点信心的，她有刚修好的链蛇软剑。”
闻言，他捏紧了双拳，转过身去；冷冽的山风中，传来白凤低沉的话语。
“我帮赤练姐修好软剑，并不是想让她以身犯险的。”
一声啸音，巨鹏从天而降，白凤凰正想走过去，一条红蛇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他看着脚下缩成一团的小蛇，再无犹豫，一跃便站到了巨鹏的背上。巨鹏扇了扇双翅，迅速往山下飞去。
看着白凤凰远去的背影，卫庄扬起了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
山谷的风，吹得草丛沙沙作响；而那沾在草叶上的血迹，也分外鲜红。
这一战，赤练受了重伤。
当赤练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而白凤凰正坐在床边，看着她的伤口发呆。
她轻轻一笑，伸手抓住了他握紧的双手。
白凤凰一惊，想要挣脱，赤练却不依不饶；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明亮有神的双眸看着他，娇俏地说：“谢谢你了，小白！”
然而这一次，年轻的鬼谷天王却没有一丝羞赧；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勉强的笑容，以及一身的伤痕，他不禁问了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小白你睡糊涂了吗？”她依然笑着，娇俏地说。
“赤练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没有看她，只是平静地问话。
笑容渐渐地僵在脸上。她缓缓转过脸，怔怔地望着屋顶上的木板，淡淡地说道：“这是大人的命令。”
赤练姐，你果然……白凤凰再一次握紧了双拳，声音低沉：“大人的命令，比赤练姐的生命更重要吗？”
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的。”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白凤凰再没有说一句话，静静地走向了门外。紧抓着门板的边沿，他平静地说：“既然如此，我会让自己变强；从今以后，那些危险的任务，就由我替赤练姐完成。”
说完，他关上了门，走出了屋子。
而赤练，依然在寂静中怔怔地看着屋顶……
“白凤走了。”在白凤凰消失了整整三天后，鬼谷的主人告诉了赤练这一消息。
然而，知晓这一消息的鬼谷女天王，却没有一丝讶异，仿佛早已预料。
看着红衣女子平静的脸，卫庄淡淡地说：“这不像你。”
赤练躺在床上，悄悄地握紧了双拳：“也许吧。”
也许吧……自己也不知道……赤练本该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仰慕大人，所以留在了鬼谷，所以一次次不顾自己的安全、执行危险的任务，所以手执长鞭、不知杀害了多少无辜……然而……白凤，那样善良的一个人，忍不住……想让人靠近……
吱地一声，卫庄打开了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户，打乱了赤练的思绪。
秋风瑟瑟，吹入打开的窗户，吹来了丝丝寒意；今日，鬼谷的夕阳，仿佛格外凄冷……
就这样，四天王中最年轻的白凤凰离开了鬼谷，四处游历，精进自己的武艺，一去无踪。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鬼谷和墨家众人进行了多次战斗，但仍然未能攻入墨家机关城。秦王大怒，派三十万黑甲军助阵，命卫庄等人迅速攻破机关城。就在总攻发起的前一日，离开了一年多的鬼谷天王白凤凰终于回来了。
当他身着赤练所做的白衣，从巨鹏背上潇洒地落到地面上时，鬼谷的女天王已经可以感觉到，他的轻功比以往更厉害了。
多时不见，年轻的鬼谷天王已经褪去了羞涩，显得更加成熟。看着前来迎接自己的赤练，他愉快地笑了：“赤练姐，我回来了。”
那一刻，赤练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一阵风起，空气中布满了药香；白凤凰知道，那是赤练姐常用作毒药的材料的香气。下一刻，红衣的女子，已经在白凤的怀里。
红云爬上了白凤凰的脸颊，低头看着昔日骄傲的女子的发顶，他手足无措：“赤练姐……”
“别动，让我靠一下都不行吗？”收紧了纤纤素手，她又说，“不行也得行，再动我就毒死你……”
腰际一阵温暖，赤练心中一震。而后，他埋首于她的发际，轻声说道：“我会好好保护赤练姐的。”
鬼谷微凉的风，吹拂过山庄，吹拂过森林，吹拂过两人的耳际；风声中，是谁在轻吟——
若能相守一生，必将珍惜彼此，永不食言。
—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若相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