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争执伤复重点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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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江澄若无其事的和柳清歌重新踏进了夜家的大门。夜玲珑正担心他一夜不归会不会有事，又不好擅自去找他，就在大厅里干坐着等了一夜，不仅是她，江澈、金凌、蓝思追和蓝曦臣都在。
本来这些事江澈是不知道的，奈何金凌情绪太过反常，他想不知道都难。不过，其他人对此倒是一无所知，还多亏了江澄那个无声无息的结界。
江澄的表情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刚才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江凌天和江澜。
说实话，江澄有点后悔。他也是才知道沙雕会传染，江凌天硬是把他第二省心的弟子给他带成了第二不省心的弟子，远远看去，就他江家两个标志性的沙雕在活蹦乱跳。
江澄进了大厅就朝着江澈过去了，指着柳清歌道：“这是柳清歌，这小白脸会暂时跟我们一起行动。”
“……”柳清歌：你特么才小白脸！
“……”江澈早就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此刻愣是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柳公子。”
江澄明明看到了金凌却装出了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神色如常地同夜玲珑谈起事情：“夜家主，我记得你曾说过，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夜玲珑点点头道：“当然，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正是我们极北夜氏的宗主吗？这还用问吗？”
江澄就算知道现在来问这些事不好——也太迟了，但他就是寻求一个答案。他不相信这些事情有这么巧，他们刚来极北，夜家分支就想叛，乱了，而且，来的一路上发生的那些事未免也太诡异了。江澄只是没时间思考这些，并不是说他就是个傻子不会考量这些。
金凌受伤那一次他和蓝曦臣见到的那被整整齐齐切成十八块的尸体上佩有一块同样被切碎的玉佩，把那玉佩碎块重新排列组合，大体形状正是他极北夜氏的家纹——玄冰霜花。
那么，那个袭击金凌的人，百分之百是夜氏族人，至于为什么、被谁切成了十八块，他暂时还没想出来。
毕竟，同夜玲珑谈话知晓了一切的人，仅蓝曦臣一个罢了。
夺舍后他真正清醒之时就身在夜氏府邸，金凌等人的解释倒是同她一般无二，说是想要推翻现任宗主，这才暂时结为了盟友。但是谈到此事，蓝曦臣的态度却是十分的模棱两可，这让他不由起了疑心。
总的来说，这个女人的说辞，让他很难相信。
夜玲珑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手指抵在唇边轻轻笑了出来：“原来江宗主是不信任我？且不论江宗主的怀疑是真是假有无凭据，我们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江宗主就不能给予我些友人之间的信任吗？”
江澄抬眸瞥了这个漂亮女人一眼，心里想的可不是这么回事。
他现在多少能明白魏无羡当年的心情。受了人家的恩，必报之，但是他的盟友如此的难以捉摸，这可让人难以接受。
况且，那群温家人可是名副其实的老弱妇孺，而他现在的盟友——可是比他们还要强大，比他们还要危险。
跟这个漂亮女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说到底，她还是夜家人，说到底，这还是人家的地盘。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胜算。
江澄看她一眼：“是吗，友人之谊足以让我相信你？”
夜玲珑笑：“唔……至少可以让我相信你。”末了，不等江澄开口，她紧接着道：“既然江宗主都开了口，我又怎么会拒绝，等等我，我去弄些东西。”
江澄想说的话全给她一句话堵回去了，心里不由烦闷。
他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金凌，索性也就不想了，和柳清歌一起闭目养神。
说到柳清歌，他并不是那种会主动与人打招呼认识一下的人。他的行为准则是“强者是孤单的，弱者才成群结队”。况且，要他那种闷骚的性格去交朋友，除非他也被夺舍了。
蓝思追见江澄懒得看他们，心道只能自己过去讨他嫌了。
蓝思追挪过去，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江宗主，我……对不起……”
江澄睁开眼，眸光有着一刹那的冷凝，旋即恢复成一片冰冷漠然和平静无波：“哦？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与其说对不起我，倒不如说，你对不起金宗主吧。”
金凌不敢看他，却在听到“金宗主”这三个字时浑身一颤，然后紧紧咬住了嘴唇。
明明就难过的不得了，却死活不肯先认输。
蓝思追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半晌才道：“江宗主，我……其实——”
江澄一手支着下巴，微微仰了头去看他：“其实什么？其实你们是真心相爱的要我祝福你们，还是其实你都懒得应付于我？也罢，左右他也不是我儿子，我偏生又难讨好，你们且随意。我说了不会管他就真的不会管他。”
蓝思追急道：“并非如此江宗主！您是阿凌最重要的人，不论是我还是他，都不希望您离开！所以，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向您证明我对阿凌是真心的，我也可以保护好他！”
江澄坐直了身子，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对于蓝思追这番话也是不为所动，指尖毫无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冷冰冰的开了口：“……阿凌？你喊得倒是亲密，作为他舅舅我都没见天喊得这么肉麻。你俩倒是几个时辰就如胶似漆亲密无间——是这几个时辰的事么？”
江澄自己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明明都说了不再管他，却还是不自觉问起了这些事。
蓝思追并没有打算隐瞒：“……不是的。”
江澄皱了皱眉，一双锐利的眼紧盯着他：“呵……还真跟我想的一样。你们姑苏蓝氏可真是人才辈出，靠着蓝忘机把战力斐然的夷陵老祖拿下来，尊贵的蓝氏宗主亲自出马却不曾想那金光瑶命薄死的早，现在是想用你把兰陵金氏收入囊中么？四大家族里就剩下了江家和聂家，你们又想要谁出马？”
他这话说的其实没什么根据，只是他琢磨一下实在有点太巧了，顺口也就说出来了。
蓝思追震惊至极，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蓝曦臣闻言也是一张脸霎时雪白。
他没想到江澄是这样定义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讨厌他个人也好，怨恨他个人也罢，可一旦牵扯到了家族，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舅舅你……你若是不同意我和蓝愿也就罢了，这事和泽芜君还有小叔叔有什么关系？他们身为结拜兄弟，关系好些不是很正常吗？”金凌到底还是没忍住，“我自己找的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你迁怒别人，是不是太……太无礼了？”
江澄闻言嗤笑一声：“什么时候我需要你来教我礼数这种东西了？我看你自己都清楚这是你自己惹的事。他蓝家人管不好自家弟子去招惹别人，还让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
金凌急道：“根本不是蓝愿招惹我的！”
蓝思追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江澄的神色更是森冷：“怎么，是你招惹的他？金凌，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我迁怒谁与你无关，闭嘴安静待在一旁就够了。没爹没娘不是你胡闹的理由，小时候你胡闹我不管你，作为宗主，这么胡闹你是要把兰陵金氏的脸放在地上踩么？是觉得你爹你娘的名声太好了？”
“我没胡闹！你自己也都说了我长大了、我一个宗主，能不能别再管着我了！”金凌跟着他长大，脾气秉性都像极了他，旁人再怎么劝都是没用的，哪怕是蓝思追都拉不住他。
再者，江澄的话确实有些重了，金凌也真的生气了，跟他吵了起来：“是啊，我没爹没娘怎么了？我没爹没娘就活该一个人过一辈子吗？我就是喜欢蓝愿怎么样，我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我只想要他一个！你怎么就知道我爹娘不同意？反正他们也没法管我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大不了兰陵金氏这个宗主我不当了——”
江澄心都凉了，这个他从小宠到大的外甥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跟他这么吵起来了……他猛地站起来，心间一阵气血翻腾，眼前一下下的发黑。他很努力的站着，毫无预兆的暴喝出声：“金如兰！！”
柳清歌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拉了他一把，江澈也站起来，面色难辨，蓝曦臣也无法再保持沉默，用眼神示意蓝思追先和金凌站到一边。
金凌也被他喝住了，江澄是从来不会喊他的字的，今天这头一次喊，竟是显出了几分锥心泣血的意味来，金凌和江澄是一样的，吵完了才反应过来吵的不对，却又拉不下脸去道歉。
江澄的脸色称得上是惨白，连着声线都颤抖了：“是，是啊。你长大了，我他，妈也管不着你，你爹娘也管不着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好啊，大不了兰陵金氏这个宗主你不当了想给谁给谁……好啊，你甩，你走啊！你以为兰陵云梦离了你就死绝了是不是！”
除了金光瑶，蓝曦臣从未对谁使用过禁言，此刻却是头一回对江澄和金凌禁了言。他伸手揽住江澄的肩，仗着自己臂力过人强行拖走了他。江澄一路上瞪了他无数眼，偏偏他就那一句“我不放”。
江澈没过去，拍着金凌的肩道：“宗主就是这个脾气，阿凌你也是知道的，可这话，你是真的不该说……”
江澄被蓝曦臣强行拖回了那间他们一同住过的房间，趁他关门的功夫才终于挣脱了出来。揉着被他捏得发麻的肩膀，江澄冷淡的看着他，目光极冷。
蓝曦臣解开了禁言，走到他身边：“晚吟，这两个孩子是真的互相喜欢，为何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呢？若是因为忘机的关系……真的不应该。毕竟，大人的事，和孩子们无关不是吗？”
“你多管什么闲事。”江澄冷笑，“哦，不对，你好歹也是蓝家的宗主，对此倒是无法置身事外。大人的事与孩子无关的话，射日之征里的孤儿就活该背负上一代的恩怨活下去？”
蓝曦臣叹了一口气：“……晚吟，你这么聪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你真的不给思追他们一点机会吗？”
江澄不说话。
蓝曦臣以为他是想说却又拉不下脸，虽然的确有这么一层意思在，但是并不只有这一点。
江澄的胸口疼得厉害，或者说，他胸口的戒鞭痕疼得厉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闹腾，要冲出来一样，连带着他的心脏都疼起来，腹腔内一阵翻江倒海。
江澄只觉喉间腥甜，仿佛咬破了口腔一般，满口都是刺激的血腥味。
失去意识之前，江澄想到了一句话。
——真他妈欠了魏无羡的。当年他怎么气魏无羡的，今天金凌全给他讨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争执伤复重点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