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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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九那稍微好那么一点的日子也没有了。
即使在两个弟弟接连出生之后，宣九的处境也没有得到一丝改变，反而成了家里的一个不要钱尽情使唤的牲口，从早做到晚，休息三四个小时后，又开始接着干活。
似乎只有不停地干活，才能找到她存在于这个家里的意义。
她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从村里一直以来的风言风语，她也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原罪。
此时，宣九娘又开始念起了她刚嫁给宣九爹的那段日子，语气稍微轻快了点，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说了一会儿，又顿了顿，停止了追思。
宣九感觉到自己手心里被塞进了一坨不明生物，握起来，只是觉得干干的、硬硬的、小小的。
“大妮儿，娘没用，这点东西，你醒了，省着点吃，留点气力……”
说完这句话后，宣九娘又踱着小小的步子慢慢走了。
走之前，些微用了点力气，轻轻得把门给带上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宣九就睁开了眼，微微抬了点手臂，眼睛向下瞟去，看着手上那勉强成个圆形的面灰灰疙瘩，摸了会儿。
上辈子的那三天，似乎没有这么个东西，现在却有了这么一个改变，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可是更多的意义却没有了，呵，人心，何曾廉价。
接下来的三天里，每天的这个时候，宣九娘都会带上一点东西过来，在絮絮叨叨地念叨一会儿。
也许她已经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宣九也许早就醒了，并且知道了三天后她将会“出嫁”，所以也是带着那么点补偿的心理，当是全了母女俩最后那点缘分。
宣九娘，可以说也是一个明白人，但是敌不过现实。
至于其他人，至少是这三天里都没有看到，院子里安静得过分。
好在靠着宣九娘这么三天来不间断的“投喂”，总算还是攒了一点气力。
到了“出嫁”的当天早上。
鸡鸣两声之后，趁着太阳刚出的那么一会儿功夫。
宣九奶奶的嗓子就已经吼开了。
“那死丫头还活着没，躺了这么些天，还没见好，这是要我这把老骨头伺候着啊！”
“文娘，文娘，这人又去哪儿了，蹭着现在天亮，赶紧把大妮儿给我简单收拾收拾。”
说着又不知从哪儿抽来了一块红布，看着被宣九爹扶出来的宣九，打整的还算干净，露出一口大黄牙，满意一笑。
“大妮儿瘦归瘦，这小模样还真是长的俊，随你奶奶…..”说完这句话后，宣九奶奶又笑了笑，却又很快嘴角又耷拉下来，“别，别像我，命苦……”
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
说着说着，似乎是想要伸出手来摸一摸宣九的脑袋，宣九接着刚起床那一点晕乎劲儿，头一偏躲了过去，宣九奶奶见宣九这样做，也没有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动作。
只是又进了屋子，嘴里说着这红布头不干净，要再去找一找。
毕竟是孙辈的第一场“亲事”，不能这样使。
而宣九被宣九爹扶出小屋子的那一刻，终于感受到了这三日里来的第一缕阳光，深秋的季节里，阳光把人晒得暖暖的，风也跟着没那么刮得人脸生疼。
而这个时候，当然也是重生后第一次见到了这些人。
大伯，大伯娘，他们那是比自己爹娘，更为隐形的存在。
宣九这里只有一个堂哥，也是大伯、大伯娘唯一的孩子，之前还有一个小女儿，夭折了，因此即使是家里这么些年来，这么难，但大堂哥好歹也是被他爹娘宠着长大的。
可堂哥最终还是走了，说是早些时候，受不了家里的穷困，跟人跑了出去讨生活。
早些年还能传回来些消息，但是这么几年却渐渐没有了音信。
从此大伯，大伯娘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只能在一日日的等待中消磨着人生中剩下的时光。
还有一个姑姑，姑姑早些年嫁了人，但她男人家条件不好，生怕姑姑拉了自己家的粮食，补贴娘家，所以今日并没有过来，或者宣九奶奶也没有通知吧，可能这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宣九娘就站在门边的一侧，不远不近得看着，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她的手里抱着宣九年约两岁的妹妹，梳着一个冲天啾，额头上只留了一点发须子，妹妹的眉眼之间像宣九的娘亲，可惜先前还算圆润的脸颊，已经瘦得凹进了骨缝，倒是衬得那双眼睛越发大了。
宣九娘的背后还站在两个小男孩，至此一别后，再也不见的弟弟。
可能他们也是敏感得觉得现在气氛不太对，也跟着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了过来。
而宣九奶奶这头并没有让宣九等多久，好翻歹翻，还是让她找到了一条较为新的红布头，接着宣九奶奶把它裁剪得四四方方的，如果保存的好的话，还可以缝制一些小物件。
“好，好，好！”
宣九奶奶说完这三个字之后，接着将这红布头就这么往宣九头上这么一盖。
一个新嫁娘就收拾齐整了。
一个红布头遮住了他们想掩饰的一切，却遮不住宣九嘴角上那一抹嘲讽的笑容。
其实这一切的发展跟上辈子何曾相似。
宣九她还能期待些什么呢，还不如好好养精蓄锐，接下来不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
“我说，大树啊，我这大妮儿，这么俊的一个姑娘家，到了你们家，嫁给你，可是让你享大福了，你可得好好对待我们姑娘。”
“奶奶，爹，娘！你们就放心，现在条件不就那样么，这辈子没办法给大妮儿一个好的婚礼，也是我的不对，我发誓我以后会对大妮儿好好的。”
是啊，可得好好对待，如牲口一般的对待，暗无天日的囚禁，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让这具年轻的身体怎么都好不起来，伤痕累累更是常态。
有时，宣九都在想那段日子，她到底是怎么活了过来。
这时，宣九奶奶口中的大树赶紧趁热打铁得认了亲，往上说了些好话。
“你要记得这一点是最好的！”宣九奶奶看着这么一个后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小伙子人虽了瘦了点，但家家户户情况就那样，至少人还算精神，眼神也有点飘忽不定，显得人也跟着有点猥琐，但想是家中应该还能够匀出一点粮食……
其实两袋红薯已经是他们能够拿出的极限了，之后，宣九到了他们家之后，过得还不如家里。
你看，人们总是怀揣着极大的善意做着极恶的事儿，以拯救他们那点为数可怜的一点良心。
“嗯，奶奶，爹，娘，时辰也不早了，我这就接了大妮儿过去成婚了啊，这还得翻两座山呢，再不出发，回去就晚了，你们别担心啊！”
“好，好，你们走吧！赶紧走，要不然晚了还要在山上过夜，夜里的山上危险得很！”
宣九爹这个时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说话的同时，还往上提了提宣九，做出将宣九递过去的姿势。
王大树看到宣九爹的这个动作，嘴角的笑容咧的更大了，忙将一进门就放到身子一旁的两袋红薯往前提了过去。
“哦，对了，这里是两袋红薯，你们看看，我这就走了啊。”
说着说着，就走到宣九爹面前，将宣九一把捞了过去，转了个身，将她背了起来，随即打了个招呼，脚不停歇得走了。
“好，好！有空回来多看看。”哪怕他们知道，这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其实宣九想走了，走了也好，两袋红薯，好在与这个家最后一点亏欠也无。
她终究还是一个人的
他那时还在的时候，总是念叨着的终究是希望自己做一个好人！
宣九从来不怀疑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往，而正是因为他知道她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却还愿意这样帮她，教她，想要让她走出来，可是他自己却以那样的方式走在了宣九的前头。
所以，宣九愿意这辈子给自己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
尽管好人不长命，但是“我的手总是要干干净净的啊！”
宣九就这么靠在那个男人的背上，眼神直勾勾得盯着他的耳后，嘴角又露出一抹嘲讽般的笑容。
一路上，家家户户都闭紧了门窗，偶尔见到的几个人，也是把头垂得低低的，也没有看热闹的心理。
进了人迹罕至的山里之后，可以听见那个男人的喘息声稍微重了点，心跳也是砰砰作响。
重生之后，显而易见的好处，竟然是五官更加灵敏。
再过一会儿，喘息声越发重了起来，心跳竟如擂鼓一般。
看着这动静，宣九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这是等不及了么。”
宣九顺着红布头的缝隙处，眼睛往前瞟了一下，看那里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大石板，还算平整。
果然，王大树往前走了几步，又看四下确实无人，急急忙忙就将宣九放到了石板之上，掀开了她脑袋上的红盖头，让她平躺了下来。
“大妮儿，你看这时辰还早，天气也好，这地儿也好，我们何不先完成了这洞房之事。”
宣九听着这话，只是用了一双略显冷淡的眼神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