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小姐姐的秘密》蔡金恩

4、您是哪位神明吧？

　　【4】

　　次日，又有人死去，是三个男人中的一人。之后，剩下两人也死去。
　　整个山庄，只剩金边眼镜一人。
　　金边眼镜抄着刀，站在门口雪地上，神经已到达临界点，像个精神病人一样狂吼，“你来啊，不管你是谁，我们决一死战！”
　　身后，倏地响起了脚步声。

　　金边眼镜警觉的一躲。一只球棒狠狠砸在他身侧。他惊魂未定的回头，终于看清来人——竟然是死去的管家！
　　“管家？你是鬼吗……”
　　“我会让你变鬼。”管家提着一只金属球棒走上来。
　　金边眼镜胆怯后退，“果然都是你干的，凶手！之前你故意诈死，让我们放松警惕，趁机行凶。难道你是连环杀人狂？骗我们来这。以杀人取乐？？”

　　“杀人狂这个词，不应该属于你们吗？”管家的眼睛霎时变得血红，“三年前，一个月食之夜，你们开车经过沿海公路，撞死了一个年轻女孩，把她抛进了海里。你们以为海水清除了一切痕迹，就能躲过法律制裁。可让我告诉你，没人做了亏心事是可以高枕无忧的，杀人偿命，加害者的下场只有一个，下地狱！”
　　管家说着又一棒劈下，正好劈在金边眼镜腿上。

　　金边眼镜惨叫着跪下，“我喝醉了！那时候我们都醉了！清醒了也很后悔，饶命！”
　　“杀了人还毫无负担的四处出游，你们真的很后悔啊。”管家冷笑。
　　金边眼镜一边求饶，一边偷偷摸起掉在地上的刀，突然扎在管家大腿上，接着又要刺胸口。
　　管家闪开，高高举起球棒，就像举起死神的镰刀，呼啸着砸了下去。
　　咚一声，世界霎时安静了。

　　管家丢掉球棒，踉跄走出几步，跪倒在洁白的雪地上。他肩膀颤抖，温热的眼泪滚落下来。
　　一个黑色身影悄然来到他身旁。是小椿，她坐到石阶上。
　　“或许你现在心情很不好，但为了走程序，我还是要跟你聊几句……我知道那个坠海的年轻女孩，是你女朋友。但她遇害时，你不在现场，为什么对细节了如指掌？”

　　提到女友，管家缓缓抬起头，“有目击者，一个老人，他目击了案发过程。我去案发地调查时，他告诉了我真相。但他不愿去警局作证，担心受到报复。我无法勉强。”
　　“老人还告诉我……女朋友被丢进海里之前，其实一息尚存。也就是说，如果那五个人渣有恻隐之心，送她去医院，她还有生还机会。她落水那刻，该有多绝望……”管家哽住，“开车撞人的是戴金边眼镜的家伙。提出抛尸的是棕发女人。其他三人是帮凶。”

　　“你是如何把五人引到这个山庄来的？”小椿问。
　　“我接近了他们的公司领导，赠送了住宿优惠券。他们就来了。”

　　小椿点点头，抛出最后一个问题，“女朋友为什么夜晚去偏僻的沿海公路？”
　　“去取景。她是个画家，才华横溢，有大好的人生和前途……我无法原谅自己，如果那时我不在国外，陪着她，意外就不会发生。我恨我自己。”

　　小椿站起，一切明了，程序可以结束了。
　　忽然，管家抬起头，望向天空，“她啊没日没夜的画，颈椎都坏掉了，常常让我帮她按摩。不知道天堂里有没有好心人照顾她。”
　　小椿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颈椎。
　　“您不是人类吧。”管家忽然问，“昨天我就在想，淡定的不像人类，或许是哪位神明吧。”
　　“我是死神。”小椿坦白，身上的衣服瞬间化为了一套奇异华丽的黑色披风，猎猎飞舞。

　　“您是来带我走的吗。以暴制暴，我犯了罪。本想去自首，看来不必那么麻烦了。”管家苦涩的起身。
　　“可是你并没有真正杀人不是吗。”小椿戳穿他，“你只是给那几个人注射了麻醉剂，制造了死亡假象，现在他们正躺在地下室里一息尚存。因为你是正直的人，你的良知还在踌躇，要惩罚他们还是放过他们不是吗？”
　　“我……”

　　“其实，你不必踌躇。他们本该在今日死去，他们的罪早就写在裁决书上。没有你，我也会在今天盖章。但现在，我改变了想法，把他们交给警察处理吧。让他们去认错去赎罪，而不是死在这里。这样处理对你来说也会轻松一些吧。”小椿幽深的眼睛望向他，读懂他的心。
　　管家沉默须臾，擦了把眼泪，终于点了点头。

　　“其实，我见过你女朋友，她让我转告你，她在那边过得很好，不必再挂念。她希望你能放下过往，以及，原谅你自己。”
　　说完，小椿转身，消失在了呼啸的纯白风雪中。

　　管家追出几步，在雪地里长久站立……
　　无论如何，他的复仇行为都是错误的。起心动念，即是罪。可为什么这位神明就这样轻易的饶恕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