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的月光》解烟青

8、打杂2

　　夏城在看她摆好的书，问她：“为什么建筑的放在前面，总规的放在中间？”

　　“这样不可以吗？”江岫月只是分类摆了，但是却没有想过每类书的先后顺序，以拿到书本的类别先后决定了每一类摆放的顺序。

　　这些书本的类别序号是由首字母区分的，并不是按字母顺序，她也就不考虑类别的次序了，反正同一类放在一起就行了，找书时方便程度是一样的。

　　而夏城给她的回答却是：“不行。”

　　夏城又问：“任何排序都应该有逻辑，你现在有吗？就像你编写说明书文本，章节顺序能随便排吗？”

　　江岫月摇头：“不能……我马上换顺序。”

　　她说着就蹲下先把排在前头的建筑类的书拿出来，腾出地方来再把规划的搬过来。

　　“先去吃饭，想好再做。”

　　“哦。”

　　夏城没再说什么，又回到工位上继续工作了。她去拿了手机才发现快两点了，忙着忙着竟然忘了时间，看到时间才感觉到饿。

　　就算饿着她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刚才夏城的话一直在她脑内打转。不是因为他的批评，而是因为自己没做好。她没了食欲，只在超市买了面包和酸奶，顺便买了个水杯。

　　她边吃边走回去，到楼上时已经吃完了。她本想马上开始干活，但想起夏城那句“想好再做”又觉得自己应该提前规划好再行动，所以回到工位，打开笔记本开始思考。

　　其实这事也不难，只是她之前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一股脑就去做了被批评是自然的。

　　她列好书本的分类，按重要程度排好序，还根据书架的分布画了摆放的示意图，画好后她又看仔细的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

　　她看看对面依旧在工作的夏城，呼了口气走到他旁边：“夏工，你看一下这个摆放的顺序可以吗？”

　　夏城转头看她，她马上递上笔记本同时解释了自己这么排的原因。

　　她说完时夏城也看完了，反问她：“没什么补充了？”

　　她疑惑的看着他，摇头，她真的不知道还漏了什么。

　　夏城把笔记本还给她，否定了她的方案：“不行。”

　　江岫月愣愣在站在一边等着，可是他只是对着电脑在画图，一点都没有要给她说明原因的样子。

　　她直接问：“夏工，我真的不知道这样排为什么不行，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夏城眼睛好像离不开电脑一样，边操作边答她：“我并不希望你在这工作，回去吧。”

　　江岫月愣了一阵，真的想不到他会拒绝的那么直接，但她还是在为自己争取：“为什么，我真的想和你一起工作，我希望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夏城开始觉得这个女孩执着的过头了，停下手中的活看向她：“真的要我明说吗？”

　　江岫月点头。

　　停顿一阵，夏城看着她有些无奈，但见她这么坚持还是解释了：“工作上我确实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如果我想跟别人合作我就不会离开城安，那里的人比你更有经验，见识也比你广。指导你工作比我自己来做花的时间还要长，你现在的工作能力并不能帮到我。”

　　夏城这话说的确实不好听，江岫月竟然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他说的确实没错，她的水平也的确和他相差万里。城安作为全国最大的规划设计院招人的要求非常严格，基本都是研究生起步，而自己只是一个本科生。那里有更多的人才，自己不仅比不上夏城，只怕是连那边的普通的设计工作人员都不如，他要找帮手也不会找自己。

　　可是她还是很生气，这股气来自夏城对她赤·裸裸的看不起，愤怒之下她忍不住反驳。

　　“你还没让我开始工作，怎么就知道我不可以。”

　　江岫月在大学成绩一直是第一名，在学校做的方案也多次被老师夸奖。工作的这两年每个项目她都尽职尽责，没出过什么岔子，领导对她的能力也很认可，甚至已经能独自负责一些小项目了，她认为自己没那么差劲。

　　面对她的怒意夏城倒是不恼，继续说：“除非你是天才，工作两年水平能达到什么程度我很清楚。”

　　“就算我的能力还不够，但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跟你学习，我愿意学，也会努力。”

　　夏城笑了：“我又不是开培训班的，为什么要教你？”

　　这句话让江岫月彻底呆住了。

　　他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人觉得自己的水平不配当他的帮手，可是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让她觉得丢脸又觉得生气，她没有再说什么，愤然离开夏城的家。

　　她现在心情糟的很，夏城的话已经说得这么绝了，自己还要留下来吗？

　　她问自己，为什么要执着留下呢，为了小时候的一个梦吗？

　　好像这个梦已经碎了，原来想象的美好都是假的，是自己太天真了。

　　都已经气呼呼走到楼下了，可是她突然停下。

　　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太阳也猛。现在心情乱糟糟的，她不想这个样子回家干脆就在小区的休息椅上吹风，顺便想想今后的打算。

　　夏天的风并不能吹散她的阴霾，她越想越憋闷，决定找朋友倾诉，打开了三人小群。

　　“谁来骂醒我？”

　　“好好的找什么骂呢？”

　　又是李书然秒回，写小说的手速就是快，江岫月还没回答，她就发了第二句话。

　　“你不是刚实现梦想和神仙学长一起工作吗，是神仙下凡结婚生子让你不开心了还是神仙吃多了变成凡人让你失望了？”

　　“这种小事值得我不开心吗？”

　　“还真不开心啦，发生了什么？”

　　“夏城说我不配当他的助手，水平不够。”

　　那些话她越想越不平，打字的力道都比平时要重，好像要把手机屏幕戳穿一样。

　　“就算他是大师，他很厉害，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呢！居然直接说我水平达不到，说我当他助手会让他浪费更多时间！这不是说我只会拖累他吗？”

　　“真的就直接这样说你了？”

　　“我也想不到!打死我也想不到！”

　　“原来你崇拜多年的大神这么有性格啊，牛啊！”

　　“你到底站哪边呢，这有什么好夸的？”

　　“这么高傲、这么没风度、没礼貌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真心要夸一句牛啊。”

　　看着李书然这句对夏城的嘲讽江岫月不觉得舒爽，反而觉得不舒服，又回道：“也不是，其实他说的也是事实，我和他不是一个水平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找骂了哈哈哈哈哈”

　　“江江啊，人都这么看不起你了你还想赖着不走不是？你是抖M吗？”

　　李书然还真说对了，她确实没有下定决心拎包走人，心底还有一丝丝要留下的念头。她也觉得自己有病，所以想找个人骂骂自己，把那一点点可笑的想法骂走。

　　可是被李书然这么一说那一点点念头似乎变成两点点了。

　　她开始为自己找理由：“我想留下是我不想让他看不起，我要证明他是错的！”

　　“真的吗，我不信。”

　　“@叶可叶可姐，你快出来劝劝这个为爱痴狂的小傻子。”

　　“什么爱不爱啊，我对他没那想法。他就是我一前辈，我都可以叫他叔叔了好吧。”

　　叶可和李书然知道自己崇拜夏城许多年，一直用这事调侃她。可是她清楚他们之间不可能，她确实也不是喜欢他，他们一定意义是来说只是陌生人。况且自己这些年又不是没谈过恋爱，谈的时候完全不会想到夏城。

　　她对夏城就是一追星的态度，追星不属于恋爱这是明摆着的事。

　　“你信吗，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就是这样！”

　　“还需要我骂你吗？”

　　“子木大大，你好像很闲哦，请问您今天更新了吗？存稿够了吗？是不是又开黑了，是不是又躺尸了？”

　　李书然虽然和江岫月同龄，但却是个有着十年写作经验的网文作者。虽不是名声大噪，但在网文界算是小有名气，稿费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江岫月是她的书粉，几年前机缘巧合认识了她。大二个暑假有次她飞去别的城市膜拜夏城规划的街区，在飞机上正好和李书然坐一块，更巧的是这一班飞机上还有叶可。

　　一开始江岫月不知道旁边坐着的是自己喜欢的大大，直到她拿出ipad，一点不遮掩的开始写小说。好巧不巧，那小说她正在看，只瞄到一个名字她就确定了这是她在追的小说。

　　当时她的激动无法言说，马上认亲：“子木大大，你记得月下山楂树吗？”

　　子木是李书然的笔名，作为忠实读者月下山楂树和子木互动过不少，章章留评，她觉得她肯定会眼熟她。

　　就这样，两人意外成了朋友。

　　那次旅行江岫月一方面是为了学习，另一方面也是旅行散心。李书然也是放了暑假出来走走找灵感，两人都是一个人出来而且谈得来便约好了结伴同游。

　　那次叶可在那边停留了一天，三人一起吃了顿饭就认识了。李书然毕业后就全职当了作家，经常去各地采风，偶尔顺路就来找她们。久而久之三人就成了朋友，算起来也好多年了。

　　江岫月催更这事也不是她仗着朋友的身份多管闲事，而是李书然怕自己懒惰让她来监督她。她十分负责，经常发个小喇叭提醒她不要贪玩要专心写小说。

　　她的提醒频次可谓是见缝插针，一点机会都不放过。

　　李书然认输，在她的多连问之下马上发了截图过来证明今天自己没偷懒。

　　两人胡聊了一阵，叶可依旧没出现，末了还是李书然劝她：“江江你现实点啊，成年人的世界没什么比赚钱更重要，何必非要跟你神仙学长一块难受呢，他给你双倍工资吗？今天他能这样说你，你真跟他做事了还不指定怎么说你。你好好想想啊。”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不就在想吗？”

　　可是自己知道了什么呢，要往左走还是右走？她还在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