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的月光》解烟青

67、距离

　　一夜无眠，一大早江岫月又带着作业到了夏城的门外，可是却迟迟不敢敲门。

　　她害怕门里不只是他一个人。

　　她心里有这个想法，虽然觉得这样做不道德，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来到了这里。

　　做了好一阵心里建设，终于敲了门。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里面很快就应声了。

　　“谁？”

　　“夏工，是我。”

　　她捧着作业屏息等待，很快门就开了，夏城就站在她面前。看样子他似乎也没睡，穿着整齐，再往里一看电脑也还是亮着的，只有他一个人。

　　她突然就笑了：“我来交作业了。”

　　“放在桌上吧。”

　　作业晚交了，没有等来他的批评，只有一如之前的冷淡态度。这么多天了，他们第一次独处。以前他们一直这样的，每天每天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讨论项目，一块说闲话。

　　不像现在，只有尴尬。

　　夏城没再说话，倒是咳了几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也压不住咳嗽声，又压着声咳了一阵。

　　“你生病了？吃药没有？”

　　看他这样江岫月才反应过来他是不舒服，放下作业后马上来到他身边询问情况。

　　“没事。”

　　他深呼吸几口气，忍了忍才有空隙回答她，这声音也不对，是感冒了。这阵子很冷，他外出的时候穿的很单薄。

　　扫了一圈没看见屋里有药，她不禁担心：“我去给你买药，怎么你还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

　　就像之前他发烧那次一样，家里也不会准备一些备用药，自己也不在意。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买。作业放下就行，你先回去吧。”夏城拿着水杯回到电脑前，似乎又要投入工作。

　　她还在那里站着，想说话又被他的态度拦住。

　　她站的不远，能看的到他在做什么，应该是在忙自己的工作。想着之前余震说的话，想着他大概熬了通宵，担心的情绪又起来了。

　　她上前两步站在他身边主动开口：“夏工，工作我也可以帮你，还有哪些项目没有完成，我可以接着做的。”

　　“有其他人在帮我，你回去吧。”夏城始终是这个态度，好像根本不想和她单独相处。

　　江岫月受不了，气就堵在心里：“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冷漠。你现在是一个老师，这就是你对一个学生应该有的态度吗？”

　　这质问终于让夏城正眼看向她，但表情依旧那样淡漠。

　　“你希望我怎么做，和以前一样吗？江岫月，我做不到用平常心对你，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你就是生气了！如果你要和我保持距离，为什么又要来这里？你明明知道我在这里学习，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江岫月也生气了，语气是她从没有过的，这样质问的语气他是第一次见。

　　她这样的态度他不确定是因为什么，不知道她是是不想他来还是想他来。

　　“我一直想知道你对我的关心仅仅是因为你把我当你的偶像，还是因为你喜欢我？”

　　他很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说话间已经站起步步紧逼，而江岫月却步步后退，好似害怕他的靠近，最后抵在桌子上无路可退。没有收好的马克笔随着这微小的晃动一支支滚落在地上，噼里啪啦。

　　“为什么我靠近你又走，我和你保持距离你又生气。你是想让我怎么做？你应该清楚，以后我们只会是陌生人，不然你也不会辞职。”

　　自己和他就这样成了陌生人吗……

　　他突然站住，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早就说过了，面对他的追求她是害怕的。只有他们之间不是爱情的时候她才会自然的和他相处。

　　“你放心，我不是因为你来的。苏盈邀请了我很多次我不好再拒绝她，两个月我就走了，不会打扰到你。”

　　他蹲下去捡那些笔，还不忘和她强调：“我说过不会再提那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这些话不是他心里所想，话到这蓦地停了，动作也慢下来，隔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也不用害怕，我们都要向前看，开始新的生活。”

　　笔掉了不少，两手包着才能拿住。他站起来只是把笔放回笔袋里，不去看她，担心自己忍不住再做出让她害怕的举动。

　　他没看到江岫月因为他这些话伤心的模样。

　　“夏城，起了吗？”

　　笔还没放好就听到苏盈在敲门，他拍拍笔袋把笔立好便去开门，只见苏盈拿着两袋东西进来。

　　“昨天你不是感冒了，我带了点药过来……”走进来一些她才看到江岫月，很惊讶，“小江，你怎么也在这？”

　　“我来交作业的，苏老师我先回去了！”

　　江岫月几乎是慌乱的逃走，事情的发展又超出了她的想象。刚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情绪说了一些不是本意的话，明明是决定说清楚的却又变成了这样。

　　夏城的话让她难过，他做到了他说过的话，是她自己反复无常犹豫不决才导致现在这样的局面。

　　她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了，但是总是因为一些无法预知的情况变得不坚定。

　　在爱情面前她总是不够勇敢，当年也是一样。虽然说现在已经知道那个人是不值得的，但当时自己确实还喜欢着他，只是因为哥哥的阻止就轻易放弃了，没有去问清楚或者挽回。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进步。

　　原来不是所有的选择都可以重来，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可她还是难受，就这样错过了一个喜欢的人。她更伤心他居然可以那么快放下，这对他来说原来不算重要的事，她想象中的他喜欢她并不是那么牢固。

　　接下来的日子，她和他始终是保持距离相处着，就和一般的老师学生那样。

　　她说服自己放下，自己难受了一段时间好像也过去了，她也嘲笑自己，原来自己对他的喜欢也不是那么深。这世界就是这样，谁离谁都能过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消极的。

　　时间真是抚平伤口的良药，当下觉得痛，感觉天要塌下来了，随着时间往前跑，它就变成了不痛不痒的记忆。

　　他们都学会了向前看，一个专心学习，一个认真上课。两个月的学习，江岫月就变成了团队里的尖子生，被老师表扬，被同学赞赏。

　　彭雅萱说要向她学习，每天学习工作都是后半夜才睡觉，还第一个起，休息时间也不出去玩一心只有作业。这些恭维的话她不在乎，每天还是一样晚睡早起。

　　“今天注规出成绩了，江岫月你快查查你过了没有。”

　　对规划人来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一年一度查成绩的日子。还在工作呢大家都讨论起来，互相询问成绩，以前的班群里也忽然热闹起来。作为老同学，孔锐达最关心的江岫月的成绩，自己还没查就撺掇着她赶快查。

　　“我都不急呢你急什么？”

　　表面淡定心里紧张，毕竟准备了那么久的，难忘赶考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她登录网址，输入自己的信息。系统很卡，她操作几次都没能进去，只能时不时更新页面等着。有几个人查到了，都是叹气的。

　　不知道刷了几次，页面突然出现了成绩，她扫了一眼，那几个数好像都是七和八开头的，60分就算过了的。

　　过了？她眨眨眼睛又看了一遍去确认。

　　孔锐达也凑过来，突然喊起来：“你过了！江岫月你厉害啊！”

　　这一出声大家都围过来了，一看她的成绩纷纷羡慕，还问她考试诀窍。

　　确认成绩，她开心到直接蹦起来欢呼：“我考过了！我居然考过了，今晚我请客，出去吃好的！”

　　高兴归高兴她还是要负责收作业，只有交作业的时候才是她和夏城仅有的独处时间。也不是次次都是他一个人在，偶尔苏盈也在那里。

　　他们俩很多时候都在一块，也许聊公事，也可能是私事，不管是什么，她都告诉自己不该去管。

　　“夏工，我们的作业收齐了，这次准时交了。”

　　“好。”

　　本来应该放下作业就走，但她现在站在他身边。他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坐在电脑前工作，时时都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和她多说一句话。

　　“夏工，我注规考试通过了。我也是一名注册规划师了。”纠结一阵，她还是和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通过考试，意味着和他的距离更近了。

　　他手指停留在键盘上，看向她时笑了起来：“恭喜你。”

　　江岫月也笑了：“我能一次就过也是因为有你帮我复习，谢谢。”

　　“那是你自己努力，你学习能力一直都很好。”

　　再次得到夏城的夸奖她更加开心了，试探性问道：“我跟他们说了今晚我请客吃饭，你有空来吗？”

　　夏城淡淡一笑：“你们玩的开心点，还有事要处理就不过去了。”

　　失落在那一刻瞬间就涌上心头，这份喜悦她最想分享的人是他。她也没有多说，说了句没关系就走了。

　　这段时间夏城对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冷淡了，有点像一开始的的他们。各自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

　　江岫月走后夏城才切换电脑的页面，上面是她的成绩，他一早就帮她查了，知道她通过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等她出现。只一阵她就出现在视线里，站在路边看看确认没有来往的车辆才一路小跑到对面的公寓里。

　　几乎每一次她从这离开，他都在站在这里看她。很多情绪不能在她面前表露，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将那从未消散的情感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