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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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收尽，长夜渐起，几点疏星伴着寒月冷冷地挂在九冥渊上空。
九冥渊妖气浓重，所有草木都尽显衰败之态。在一丛即将死去的枯草里，坐着一个粉白软糯的小女孩，她正拿着一块小石头念念有词，掌心发出星星点点的萤光。小女孩把石头埋进土里，屏气凝神地等，不一会儿，一抹绿意破土而出，像藤蔓一样缠绕生长，在顶端开出一朵妍丽的花儿。
许是此处灵力大盛，隐藏在暗处的妖魔蠢蠢欲动起来。灵殊坐在草丛中嚼花朵嚼得起劲，没有注意到几只妖魔正流着口水靠近。
妖怪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小姑娘看起来真好吃啊！”
灵殊咬着花瓣笑得眉眼弯弯，右眼下的一粒朱砂像暮夏盛开的芙蓉花。
灵殊把手里的花朵递给妖怪：“真的很好吃呀！”
妖怪哈哈大笑：“那我们要尝尝才知道！”
妖怪们成团地扑过去，尖利的牙齿还未碰上灵殊的手，几缕神光就划破了妖怪们的咽喉，妖血落在花朵之上，刚刚盛开的花霎时变成了粉末，粉末飘散处出现一个人影，身姿颀长，轮廓隐在深深的夜色中不甚明朗。
他踩着枯草走过来，在寒夜中发出瑟瑟的声响。
他捏了捏她的脸：“小馒头，别害怕。”
她其实不叫小馒头，她也不害怕，她只是很饿。她拉住他的衣角，锦罗入手沁凉，上面绣着暗青色的祥云。
灵殊睁大眼睛：“哥哥，你有没有吃的？我很饿。”
他从怀里拿出几颗红色的珠果，珠果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后来的很多年灵殊都在想，如果她当时没有只顾着吃就好了，如果她能趁着月光好好看清他的相貌就好了。
几千年过去，她什么都记不清了，独独记得他掌心泛着萤光的珠果，只是她寻遍九冥渊，却不见一颗相似的果实。
灵殊在九冥渊辟了一块地专门培植珠果，只是很多个春秋过去，山梨收了一箩筐，酸枣打了几麻袋，她连一颗珠果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灵殊一脸郁闷地抱着箩筐吃酸枣，几只小妖路过，眼巴巴地瞅着。灵殊分了他们几把酸枣，小妖的态度立刻热络了起来。
人都说凡界的娃娃爱问为什么，这妖怪娃娃也不例外。
年龄稍大的虎子很好奇：“灵殊姐姐，为什么九冥渊四季荒芜，只有你能种出好吃的果子呢？”
灵殊把酸枣核吐出老远：“当然是因为我厉害！”
小石头拍马屁：“对，夫子说这叫天赋异禀！”
虎子不甘落后：“得天独厚！”
小石头：“天道酬勤！”
灵殊惊讶，现在的娃娃真是了不得，比她知道的成语都多。
虎子卡了半天，憋得小脸通红，最后憋出一句：“天妒英才！”
灵殊被酸枣卡住，咳了好久才咳出来。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豆子抬起头：“灵殊姐姐，为什么我爹爹娘亲说你很好吃呢？灵殊姐姐也能吃吗？”
真是……太凶残了。
灵殊深吸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摸上豆子的头：“当然啦！我们都可以吃，你爹爹娘亲养大你们，就是为了以后肚子饿的时候把你们吃掉。”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三个妖怪娃娃惊慌逃跑，灵殊高兴地看了看天空，今日天气真不错！
灵殊和这些妖魔邻居的关系很是微妙。
灵殊身上总是透出灵气，妖魔吃掉她不晓得能增进多少修为，可灵殊身上偏偏有神力加持，他们碰不到分毫。这就像一盘红烧肉每天在他们眼前晃啊晃，可他们死活吃不到。时间长了，妖怪们的心理渐渐有些变态了，想着我吃不到你也要整你一番。
几乎整个九冥渊的妖怪都知道灵殊钟情于一种果子，这就是灵殊最大的弱点。有了敌人的弱点，办起事儿来自然就方便多了。
这一日，两只妖怪蹲在灵殊的墙角处聊天。
红毛妖怪：“听说西边森林里长了一棵果树。”
绿毛妖怪：“我们都吃过了，味道好极了！”
演技略浮夸，但胜在台词诚恳，坐在墙头的灵殊在心底默默评价。两只妖怪讨论得唾沫横飞，灵殊把刚刚收的痒痒草整筐倒下去，两只妖怪抓耳挠腮地落荒而逃。
灵殊自然知道他们口中说的都是假话，不过西边的树林，她好像真的没有找过。
月至中天，灵殊已经在这森林里兜兜转转三圈了，不止没找到珠果，她连出口都找不到了。
月色寥寥，灵殊趁着月光找了一处山洞。灵殊坐在洞口用小石子种了一串紫玉葡萄，不知道为什么，这世间好吃的滋味万千，她却独独对幼年的果子念念不忘。
灵殊坐在洞口一边吃葡萄一边看月亮，这时候夜空中黑色的云雾一层层涌过来，月光被遮得严严实实。天色忽明忽暗，一道道闪电像极了天空的裂痕。灵殊猜测可能是哪里的神君在打架，她很想出去看看，就是害怕哪个神君眼神不大好，万一把雷电劈到她身上怎么办。正这么想着，不远处就有一个被雷电劈到的人落下来。
灵殊看着刚刚被自己拖进来的人叹气，她都自顾不暇了，还救了一个拖油瓶回来，不过……灵殊仔细端详着他的眉眼，这个拖油瓶长得还挺好看的。
直到很多年以后，灵殊还记得初见他时，他敛去了周身仙气，苍白羸弱地如同远山上即将凋零的红枫。
山里的夜极冷，灵殊被冻地打了个喷嚏，灵殊看着地上的人思索了一会儿，伸手哆哆嗦嗦地解开他的衣服。
叶暮染是被生生冻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石床上灵殊裹着他的外衣睡得正香。叶暮染扯了一下外衣，床上的人纹丝不动，叶暮染稍微用了点力气，扑通一声，灵殊从石床上摔了下来。
灵殊坐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晕：“我怎么睡在地上？”
叶暮染扫了她一眼：“你睡觉不老实，自己滚下来了。”
灵殊回头看着他，叶暮染面不改色心不跳。
灵殊揉了揉头：“我是经常滚下床的。”
叶暮染有点担心，本来看起来就有点傻，这么摔一下好像变得更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