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以致千里》両岸

40、赋（2）

　　杨昭明在爷爷说着什么，但是看爷爷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话也是规规矩矩的，看来是不太认识他。

　　杨昭明听见门关起来的声音往我这边看过来，他也惊讶了一下，转而对着我笑了笑和我打招呼。

　　“嘿。”他说：“这世界还真小。”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是啊，可是我还真不想看见你。我没回答他，把目光放在他后面的男孩身上。男孩大概有八九岁的样子，长的很是乖巧，只是嘴角却是紧抿着的。他应该就是华连，比我想象的还要小一点。

　　他发现我看他便对着我点点头。我看着这孩子还是有礼貌的给我了一个好印象。我点点头对着他笑笑。

　　要知道我也不是很喜欢小孩，可能我是被亲戚家的熊孩子给玩坏了，导致我对孩子都没什么好脸色，可能也因为我也是个孩子吧，可是他却让我觉得很舒服。

　　他们带了一些山珍补品，让福爷收到仓库去了，对客人登门拜访带这些东西其实我也不是很惊讶，毕竟之前还有市长，这里的首富，城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但都没看见爷爷一眼，都被推辞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拿着各种金银珠宝和补品来的，仓库都要被填满了也没人去管。

　　“竟然如此，你们定是也饿了，且去洗漱用餐吧。”爷爷对着他挥了挥手，打发他们脸上却是一片祥和。

　　我走过去把爷爷推到餐前，把位置调理好，爷爷就叫我坐了下来。我坐下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却是比平时丰富的多。

　　“丫头。”爷爷突然抓着我的手，说道：“那杨昭明你认识？”

　　我拿起桌子上的洗手液滴在手上搓起来，不在乎的说道：“在昨天见过，他是个警察，来调查我们学校的事情。”

　　爷爷另外一只手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打，眼神有些暗淡。

　　“那人心思缜密，你还是不要和他来往的好。”

　　我笑了，他？心思缜密？我......笑容一下子没了，爷爷一向有他的道理，别跟我说他是装的。那这心计真是可以啊。

　　“他是装的？”

　　“你觉得呢？”爷爷看着我意味深长：“他之前来过之前我的林园几次，他也是个孤儿，不是有身份也没有地位，他是如何有这样的地位？”

　　我恍然大悟。这样的话这人不仅不是傻子还是个名侦探？那我之前的举动不就说明我很有怀疑的可能吗？

　　我回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笑走过来，看他那模样我是越来越厌恶。

　　华妈坐下来招呼着华连在她旁边坐下，而那杨昭明见没人招呼他也不尴尬，自来熟的就要坐在我旁边，我面色沉了沉。这桌子有七个凳子，有两张会客的，我旁边这个位置就是固定给家里人坐的，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他一脚踢出去。

　　“咳咳咳！”爷爷这个时候突然咳嗽起来，我吓了一跳都忘记爷爷不会咳嗽的事情就去拍拍他的背。杨昭明见这样也没办法坐下去，马上站起来关心的问爷爷那里不舒服。

　　爷爷演技大发的捂住胸口：“没什么，老毛病了，快坐下来吧，可不能饿到孩子了。”

　　他点了点头本来还想继续坐下来，我眼疾手快的把桌子上的水倒在凳子上。抱歉的看着他：“你先坐在那边吧。”

　　他看着我笑了笑，从桌子上拿了几张餐巾纸在凳子上面擦了擦：“没事，擦擦就好。”

　　我看着他的笑脸，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天气凉，干不了的，你还是去坐那边的凳子吧。”

　　我都这么委婉的跟他说了，他却还是继续擦凳子，脸上的笑更大。

　　“没事，这的风景好。”

　　风景你个大头鬼，这是要跟我死磕到底的节奏啊。

　　华妈发现气氛不好，对着杨昭明说道：“昭明，这都湿了，一时半会也不会干，你就坐在小连旁边吧。”

　　杨昭明却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听不懂就想坐在这里，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毯子放在上面。得意洋洋的跟我们说：“这就不湿了。”说着就还要坐下来。眼看就要坐下去了，却被福爷的喊话打断，又不得已站起来。

　　“老爷。”这时候福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前门，怪不得我说福爷怎么还没来。

　　福爷走进来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说道。

　　“少爷来了。”

　　爷爷点点头：“来了就好，快让他进来，不然饭菜可要凉了。”

　　“是。”福爷把门开了，外面果然有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大衣，手上带着黑色皮手套，长长的头发被松松的扎在尾部，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是掩盖不住他的风华，只一眼便移不开了。

　　我看着他来了，才想到他上次跟我说的。他大概半个月就回来，如今是有些迟了。

　　“太爷爷，我来迟了。”他也许是有些时候没睡了，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好听的动人。

　　“回来就好，坐吧。”

　　他走到桌前看见华连也不惊讶只是点点头走过去了，他自然而然的走到我旁边，像是才发现有杨昭明这么个人。杨昭明抬头看着他伸出手：“好久不见。”

　　念辞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去礼貌的握了个手说道：“坐吧。”

　　杨昭明开心的笑了笑，把凳子上面的毛毯理了一下正要坐下去，念辞这时却直接坐了下来，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我看着杨昭明胀红的脸就想笑，要不是因为在这里的原因我可能就给念辞一个大拇指了。真是好啊！好！我还是忍不住拿起一张餐巾纸遮着嘴无声的笑了，念辞看着我明知故问。

　　“你笑甚？”

　　“我没笑，你是看错了。”

　　念辞如此也不再说什么，把手上的皮手套脱了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再拿起洗手液洗起手来。

　　他这一系列动作没有避开任何人，杨昭明看的是一清二楚。

　　“你...”念辞转过头去看杨昭明：“为何不坐？”

　　杨昭明看着念辞站了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去坐了下来。爷爷把那边的福爷叫回来坐下，这才宣布吃饭。

　　念辞这次是没给我夹菜了，脸上也看不清喜怒。这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各怀心事，不欢而散。

　　爷爷每次吃完饭都要去鸟，可因为这次没有把风云带出来，爷爷便要去院子散散步，让念辞推他回去。我则跟在后面陪着。

　　“季清同学。”吃完饭杨昭明把我叫住，对着我指了指外面，意思让我出去。

　　念辞听他把我叫住也停下来看着杨昭明。眼神活脱脱在帮我问他什么事。

　　可他就当做没看见就看着我对我招手。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就直接问他：“杨警官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这件事是只能和你说的。”他看着我态度认真。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肯定是问我陈浩天的事情，可我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什么事，非要跟我说？”

　　“你出来就知道。”

　　我对着他冷笑了两声态度强硬：“要我不出来又怎么样。”

　　他脸上有些戾气，拿出身上的警察执法证威胁我。

　　“那我可能就要请你去警察局一趟了。”

　　我看着他不免露出不屑之色。威胁我，你还真有本事。

　　我走近他说道：“我告诉你。”

　　“老子最狠别人威胁，更何况还是你这种人，心计深了，有地位了，就因为自己是天王老子，无所畏惧了。”

　　我沉沉声，用只他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就你还想我帮你对证嫌疑人，凭什么？”

　　他听我这么说身体颤了颤。

　　我冷笑一声，把头抬的更高，鄙视他，轻视他。

　　“你就是个垃圾，哪怕有地位，你也只是个漂亮的垃圾。”

　　“我能进这个家门，得到老爷子的青睐。你呢？你得到个屁。”

　　“你只是一个仆人的熟悉而已。”

　　我靠近他嘴角勾起来：“垃圾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他看着我脸色都发青了。我满意的笑了笑大声的对他说：“杨警官，你不是说要走了吗？我们就不送了。”说完我还鞠了个躬。明明白白的请他走了。

　　“好。”他看着我好一会才说出一个字，飞快的走了。

　　我抬起头看着杨昭明远去，有一股泪水便来势汹汹的溢了上来。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着找我的麻烦，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可总是有人来招惹我。

　　有什么好处吗？每次都是逼不得已变成这样，好玩吗？我不想玩了。可事情却总是一件一件结下了。

　　我擦了擦眼睛，转过头去，却发现爷爷不见了，只有念辞在原来的地方看着我。

　　我走过去问他：“爷爷呢？”

　　“回房睡午觉了。”

　　“哦，被子捂严了吧。”现在天气可是冷的很，一不小心就会感冒的。

　　“捂严了。”

　　我张了张嘴,却还是闭上了。我很对不起，可我不用爷爷他们的面头又能怎么样呢。我还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

　　我更狠我自己，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你哭了？”念辞看着我说道。

　　我把头一转，否认道：“也许是刚刚被那个厚颜无耻的人辣到眼睛了。”

　　他没有笑，而是把我的头转过来，脸色淡淡的没有表情，可是我却觉得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我挣扎了一下，他漂亮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用哄孩子的口吻说道。

　　“别捣乱。”

　　我啼笑皆非，但是我还是老老实实不动了。他拿出一张湿纸在我眼圈边擦了擦，直等他满意了才停下来，他直起了腰一脸认真道。

　　“莫哭了，你要红了眼眶，我就要让太爷爷骂了。”

　　我笑了，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背：“我不会让他骂你的。”

　　他看着我莞尔一笑。

　　“好。”他说：“那我请你喝酒。”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不会喝，我在一边吃点心就好。”

　　他想了想说道：“也可。”

　　我们两个坐在院子里，前面的梅花上面是不是有几只麻雀停下来，阳光暖暖的，十分惬意。

　　我拿起旁边的梅花糕咬了一口，入口即化，唇齿留香，不腻人，不错。

　　我吃完手上的梅花糕，看了看旁边的念辞，他正拿着洛杯喝着八万六的伏特加看手上纯俄罗斯文的计划书。伏特加这种酒都这么贵，真是见鬼了。

　　我刚刚艰难的分析了一下酒杯上面的度数，好像超过了八十度。没想到在下午他不喝葡萄酒这种低度酒，竟然还喝这种高度烈酒，而且还没一点上脸的。

　　如果我会喝酒，我现在肯定已经酒精中毒了。看来我只能是那种吃梅花糕的人。

　　感觉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他把手上的伏特加喝完了想着再倒一杯，我默默地把我旁边的梅花糕推过去，把那个八万六的伏特加小心翼翼的移过来。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把洛杯放在桌子上，将书合起来，拿起一个梅花糕慢慢的吃起来。

　　“阿念。”我看着八万六的伏特加问他：“你说赋怎么作。”

　　“有感而发。”

　　“那如果作好赋。”

　　“有钱财就可。”

　　我苦笑，这与我说的分毫不差。简直如出一辙。

　　“那...”我小声的问道：“你会怎么作赋。”

　　他把梅花糕吃完拿起布擦了擦嘴，说道。

　　“我已经作了好赋，下一个也是好赋。”

　　我笑了，不知道在笑什么：“你真是自信。”

　　“那我应该作什么赋呢。”我像在问他又像在问自己。

　　念辞听我这么问转过头看着我。

　　“看你想怎么作了。”

　　这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转过头看他：“那你觉得我想吃梅花糕还是喝酒？”

　　“都不想。”他说着拿起伏特加倒了一点给我，让我喝一口。

　　我没拿，只是对他说道：“这是你用过的....”

　　“怎么？”他不在意的说：“你还嫌弃我？”

　　“那不是。”我弱弱的说完，拿过洛杯舔了一口伏特加。呃...说实话，没什么味道，只是气味有点刺鼻，不过也是香香的，舌头有一点灼热感。我试着喝了一小口，起先没什么感觉，咽下去感觉就来了。

　　我慌张的放下洛杯，低下头缓缓。果然烈酒还是烈酒！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你还想喝吗？”念辞在我旁边说道。

　　“...不想。”这辈子我都不喝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我的背叹了口气：“可是太爷爷想让你喝。”

　　我抬起头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抬起头把手收回去，又倒了一杯伏特加，拿起来放在嘴边，看着我笑了一下。

　　“我现在有点想让你喝了。”他轻轻的说着，随后把伏特加一饮而尽。

　　我愣愣的，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我也不好问他，竟然说想让我喝那我也无所谓。

　　“竟然这样，那我还是喝吧。”我拄着下巴接着说道：“那我也作好赋。”可能终后我也会这么选择，我还是不甘心只作个赋。

　　念辞笑了，把桌子上唯一的梅花糕推给我。

　　“吃吧。”他的声音柔到了骨子里，像三月的春风将冰雪消融。

　　我看着念辞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点头拿过梅花糕吃起来。念辞则继续喝着伏特加，脸上笑意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