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11111133134134

1、风雪夜

　　我在将死的人哪里听到过一个故事。
　　他说他还在人世时遇到过一个妖怪，身形像佝偻的老人，脊背凹凸如山丘，经常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黑色破布，赤着绿色布满鳞片的脚，畸形的手里经常拿着一根烟斗。
　　我问他这妖怪的长相，他只是说，怪吓人的。
　　他给我讲这句话的时候，小火炉上的水刚好烧开，我站起身去取烧好的水，抬眼就看见窗外厚厚的积雪，一片空白。他见我望着窗外出神，鬼使神差地就接了这么一句话。
　　“可能今晚就来，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我一个激灵，壶中的开水落在手上，这才后知后觉。
　　“您说什么呢。”我笑，劝他别多想，好好歇着，接着便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
　　他沉默了一会，说，“你陪一个将死的人，到底想要什么。”
　　我拿起另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听将死之人口中的善言，消我孽障，菩提萨埵教我消了自己的恶业，方能入轮回。”我看向窗外的积雪，本来风平雪静，可不知为何，就在我看这一眼的时候突然就又下了起来，隐隐的，远远的传来哭声。
　　“有人在哭。”我话音刚落那哭声就停止了，将死的人看向我，面如枯槁的脸上满是疑惑。
　　“也可能是我幻听了。”我说。这时候天完全暗了下来，屋子里只剩了小火炉一点红光，黯淡的，映不出屋子的边缘。
　　“你把故事讲完吧。”我说。
　　而他讲的却又是另一个故事。
　　“我把我儿子埋了。”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还那么小，还没有什么力气，却整日整夜的哭，而我们又那么贫穷。后来我在野外遇见一个人，那个人给了我一袋钱，指了指旁边的坑，又指指我怀里的孩子。我也是一时……才……”他说着哽咽了，用瘦如枯枝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细细碎碎的自言自语了很多。
　　“听说濒死的人能看到自己这辈子亏欠最多的那个人。”他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突然明白他那句“可能今晚就来，可能再也不回来了”指的什么，突然咧嘴一笑。
　　窗外大雪迷茫，紧闭的屋门突然被什么猛地推开，却空无一人，风，挟着暴雪冲进屋里，一开始听到的那个哭泣声又响了起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尖锐，这时小火炉的火又巧合的熄灭了。

　　我找到了点燃烟斗的火，这时天微微亮。我从旁边死去的人身上扯下亚麻色的，还算完整的衣裳披在自己身上，将我黑色的，残破的黑衣服给他冰冷冷的尸体盖上，赤着布满绿鳞的脚，重新弓起自己佝偻的背，顶着风雪，朝深处走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