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喜欢你》阳春不下雪

7、告别

　　“你...”“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更是尴尬。
　　林染看着对面低头回避，装模做样搅着咖啡的婧童，心里更是气闷，她好像一直就不明白他的心意。
　　林染看着一身职业装的婧童，浑身透露着职业女性的知性大方，和以前那个见了他就恨不得躲起来的女孩像是两个人一样。
　　“过的怎么样”林染问道。
　　婧童抬起头来的，对着他的眼睛说：“还行”
　　“我过得不好。”
　　“只要想开点，没什么过不去的”
　　林染听到她这样不痛不痒的话，心里就像火烧了一样：“你有没有心。”
　　婧童听到他近乎质问的语气，也在心里问自己，自己当真是没有心吗？她流过多少泪，有多少个睡不着的晚上，甚至是因为他，她过的多小心翼翼。
　　但这些又能跟谁说，毕竟当年先转身离开的是自己，可这也不全是她的错。
　　万千情绪都化为平静，婧童开口说：“林染，都过去了，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该放下的都放下吧。”
　　“过去了？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无缘无故的给我判了刑，我连自己怎么犯得法都不知道”
　　婧童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当年也犯了傻，但她也不是和以前一样随便让人拿捏。
　　“你真想知道是为什么吗？或许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
　　婧童看着闭口不言的林染，接着问道：“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林染没想到她会反问自己，他慢慢回想以前的点点滴滴。
　　她有点慢热，刚认识的时候，都是他找她说闲话。后来慢慢熟了，才发现不一样的她。
　　婧童在他心里是鲜活的，她会拉着他坐很久的公交，只为了吃一顿想念的早餐。
　　高中当她考试成绩太烂，不敢回家告诉爸妈的时候，都是求他在试卷上签名，后来他签她父母的名字可以以假乱真。
　　他们同桌那会，他经常会收到莫名其妙的情书，还有不少人托婧童来送，那时她还不是他女朋友，她还替不少女生说过好话。后来婧童变成他的女朋友，她再看到那些女生，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婧童加入学生会，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整天都见不上她一面，他还为此生过气，当婧童笑嘻嘻的提着他爱吃的夜宵来赔罪时，他反倒又气不起来了。
　　当他看到球场上队友的女朋友去给他们加油，送水，他怎么求她，她都不愿意。婧童不是很喜欢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玩，他也不怎么认识她的朋友。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互相都相熟的只有宁栋一个人，宁栋和他女朋友白芊芊的大学就在婧童和林染他们隔壁，所以他们四个经常一起出去旅行。
　　婧童爱去很偏僻的地方，每次她决定去哪，不是荒凉的古村镇就是哪个听都没听过的度假村，她说只有在那样质朴的地方，才可以让她全身心的放松。宁栋还取笑她说，“给她个锄头她就能去种地”。
　　婧童变成大学里的学姐后，经常被学弟学妹们追着问各种各样的问题，迎新的时候一天恨不得被拉去吃五顿饭，也是那个时候她自己才发现自己竟然很能喝。这点被大家发现后，更是一有聚会就拉上她，反正最后会有个清醒的能把她们安置好。
　　林染向来很不屑这些交际，当他看到她整天为这些事情忙的团团转的时候，他很不理解。
　　他能想起之前的很多事情，甚至可以记起婧童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如果细细问他婧童是什么样的人，他反而有些语塞。
　　她有时候是楚楚可怜的，有时候是狡黠搞怪的，她有时候会发些小脾气，但更多时候是善解人意的，她善良，圆润却不世故，她没有多坏的心思，却也不是全然的好人。
　　他想不起来怎样去概括她这个人，或许根本就没有办法概括。
　　婧童看着正在回想的林染叹了口气，她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内心的隐蔽：“我们分开不只是爱不爱的原因，可能是爱的还不够吧。人生这么长不只是有爱情，我们还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的责任，我们不只是两个人。”
　　“你还想用这些话来堵我吗”
　　婧童接着说：“本来我们的感情就有问题，那时候我们还太年轻，还没有力气去抵抗，有些东西我没有勇气去逾越。我问你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想到的或许只是你眼里的我，其实我胆小，自私又自卑，拧巴的自己都讨厌。在我摇摆不定的时候，我见到了你的青梅竹马，严秋子。”
　　林染不可置信的看着婧童：“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最后就是因为秋子吗？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和宁栋啊，为什么？”
　　婧童没有被他的气愤打断，有些情绪埋在心里太久，总要说出来才好受一点。她仍是缓缓地说道：“秋子的出现只是又让我更深一步认识到我们之间的差距，真正让我下决定的是你妈妈。她没有把支票甩在我的脸上，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强势的告诉我，我们不合适。”
　　林染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自己妈妈的参与，他语气弱了下来，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婧童清醒的说：“告诉你你会怎么样，我们可以分开，但你不会不要自己的妈妈。与其那样纠缠，不如就直截了当的了结。我当时太懦弱，面对你妈妈种种的指责，我从来没有那样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婧童在心里想的比说出口的要多的多，她没有办法直接就那样告诉他说，你妈妈觉得我不够漂亮，不够优秀，觉得我的家庭太一般，甚至可能都没什么见识。
　　虽然那时连她自己都是那样觉得，但她还是为自己和家人感到深深的冒犯。不管怎么样，当时的确没有见过世面的她，在那样一个贵气逼人的太太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那我呢？我又有什么错，为什么当时不和我说清楚，为什么就这么离开我。”
　　“对不起，是我的错，这些年来我也在自责，我不敢去联系你，甚至是排斥。对不起。”婧童真心实意的向他道歉。
　　林染看着现在的婧童，她和以前有很多的不一样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和高辉带给她的眼界使她成熟了很多。但当她说出这些心事的时候，他还是可以清楚的想起之前的她。一瞬间他好像开始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接触自己的朋友，为什么喜欢清静的地方。她一直在逃避。
　　林染有些心痛还有不甘的问：“现在呢？现在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婧童摇了摇头说：“从你妈妈开口说那些话以后，就在也不可能了，我不愿意像个小丑一样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染看着一脸决绝的婧童，他觉得胸中憋着一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气，他在这一刻不想再多说一句，没有道别就转身离去。
　　婧童想对他说一句再见都没有机会，她看着转身离去的林染，像是和一场荒唐道别。
　　“终于说出来了啊”她对自己说。
　　当一个人一些事沉积在心底，虽然还是一样的生活，但不免坠得慌。如今她已经好好告别，那就放下吧，她做的不对，但她也想听有人给当年那个小心翼翼，黯淡无光的崔婧童说一句“对不起”。
　　不论怎么样，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她走出咖啡馆，看着那些神色匆匆的都市男女，都是一副精英模样，和她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她汇入人流，搭上地铁，今天晚上打算开一瓶公司年会抽中的红酒。
　　不为什么，只当为了曾经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