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阙(GL）》久柒肆伍

22、二十、巨鲸帮。

　　张若嫣坐在木椅上，从方才插了一句话后便一直看着他们三人的谈话，等此刻林轩走了，她才合上医书又开口道：“你们说的火神符就是这朵牡丹？”
　　“张四小姐认识这个图案？”
　　张若嫣摇摇头，轻声道：“没印象，只觉得有些熟悉。”
　　刚刚起身的阿瑛又坐回她旁边，拿起张若嫣放在一旁的医书看了看，只见上头似乎并不是记载着常见病症，而且些奇怪诡异的偏症之类，于是奇怪道：“若嫣姐，你看这个干嘛？”
　　张若嫣笑了笑：“找找有没有法子可以唤醒我三哥。”
　　李攸宁也想起了三少爷的事，此时刚好将之前的打算告诉张若嫣：
　　“关于三少爷，我想到有个朋友也许能帮上忙，已经差人去请了。”
　　“有劳少侠。”张若嫣听闻，凤眼微抬，冲李攸宁颔首道谢。
　　李攸宁勾了勾嘴角，不在意地说了声没事。
　　然后又看阿瑛对着那本医书里诡异还有些恐怖的病症一脸嫌弃却又忍不住想继续看的表情，与张若嫣的淡然有明显对比，不由觉得有趣。
　　在她印象里，张若嫣总是一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的作派，也许因为这几年张家出事，她对不熟的人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让人难以真的接近；而阿瑛性子活泼随和，很多事会写在脸上，有些天真又有些机灵，和她相处起来，倒是让人觉得舒服。
　　突然地，李攸宁不合时宜地有些好奇，还不知道这丫头是出身在什么样的家庭里。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阿瑛早早就放下了书，却见李攸宁一直带着狭促看着她，头皮有些发麻，连忙起身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李攸宁反应极快地拍开她的手，有些坏笑着地上下打量了下阿瑛，打趣道：“在想什么样的官家会教出你这样的小姐。”
　　“啊？”阿瑛愣了愣，抽回手，下意识地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
　　只见自己原本藕色的裙摆上沾染了黄土，还有些被树枝划破的道道，白色的鞋上也有些灰黄泥泞，袖口更是带上了污渍，应该都是方才在树林里蹭上的。
　　想到自己带着这一身尘土一路跑回来遇见了多少熟人，又这样与那林轩细聊了许久，阿瑛张了张嘴，突然觉得有些耳热。
　　再看李攸宁一身干净，不知是专门注意过还是中间回聚福楼换了身衣裳。
　　阿瑛眯起眼，阴恻恻打量李攸宁半晌，最后却只咬牙吐了句“我先换衣服。”就转身往外跑。
　　李攸宁挑了挑眉，看着阿瑛的背影，眼中揶揄没减。
　　张若嫣倒是合上了医书，轻笑出声。

　　巨鲸帮。

　　被二少爷怀疑的林老三此时正坐在自己房中，因为与林天鹜的关系以及在帮中的地位，他虽是三当家却也在总堂清幽处有自己单独的别院。
　　属于白日的亮光从开了缝的窗口中溜进来，而在屋内的林老三此时神情晦暗不明。
　　他面前站着人。
　　那人双手垂在身侧，不断无意识的摩挲着手指，脸上的神色有些紧张以及惴惴不安。
　　“你说林轩去了张府？”阴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林老三说着，抚上放在桌上的一本破了封面的本子。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微微发亮。
　　对面的人点点头，开了口，语气有些轻微不安：“大…大少爷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林老三将视线从那本残破书本上移开，看着手下后怕的模样，勾起嘴角悠悠道：“我这个侄儿从小就聪明，他不发现什么才有问题。”
　　“那…”手下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林老三似笑非笑地打断。
　　“倒是你，你在怕什么？”林老三看了手下一眼，转而翻开桌上的那本已经泛黄老旧的书：“是怕被人发现你这个深受大少爷信赖的下人背着他跟着外人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是怕东窗事发之后我推你出来顶罪？”
　　瞳孔缩紧，不知是被说中心思还是担心林老三误会，那人听了这话后竟直直地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属下不敢这么想！三当家莫要误会！”
　　不做声地盯了跪着的人一会，看那人身体已经微微发抖，林老三倒是轻轻笑了出来：“你的胆子真是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听出了林老三话里的意思，对方身子又是一阵僵直。
　　半晌，林老三摆摆手，示意他起身：“你先回去吧，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可别…”说着他停了下，看着对方有些放松的表情一顿，再悠悠地开口：“想太多了。”
　　“……是！”那人咬咬牙，声线还是有些紧张，退下时的步伐也有些踉跄。

　　“你就这么放心这小子？”
　　待那手下关了门走后，一直隐匿在暗处的人无声地走了出来。他踱步到桌前，居高临下地盯着林老三并不意外的表情，有些皱眉。
　　“你是说我那大侄儿还是这个下人？”林老三似笑非笑的开口，眼底的光有些捉摸不透。
　　轻哼一声，来人径直走到了一旁的木椅前坐下，溜进窗缝的光照着那人线条分明的侧脸，显得刚硬坚毅。
　　林老三待他坐下后才慢慢开口：“那下人还有利用的地方。”
　　“林轩。”来人沉沉地掷出两个字，显然他方才问的并不是那个胆小的下人。
　　眯起双眼盯着那人半晌，林老三轻声一笑：“什么事都不能太心急，凡事可都要留后路。”
　　话一说完，就见对方也直直地盯了回来。
　　二人眼神交错竟一时有了些互不退让的火药味，待一阵风撞上了窗页而发出轻微碰撞声时，坐在对面的人才收回了目光。
　　低沉喑哑的声音再次开口，提的内容已经换了个方向：“林天鹜花了个心思把百晓阁扯进来，说明他已经有了怀疑。如果因为你所谓的后路而将计划打乱，你要知道后果。”
　　这人的话似乎提醒了林老三什么，他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不知何意的光，随后阴恻恻地一笑，喃喃低语：“....百晓阁。”
　　房内又是一时无话，窗外的风此时却又好像大了些，不断地撞在未关紧的窗叶上，不规则地发出砰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