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变化无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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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闻起来好像很好吃哦……”
喵萝脚下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阶梯，她踏着阶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血红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月泉淮，露出不加掩饰的垂涎。
伤势较轻的小七从上方飞快爬了下来，一把拉住蜷缩在柳一怀里的苏暖暖，把她带到一处比较平缓的平台上。
不知何时陷入昏迷中的少女搂住柳一脖子的手一拉就开，双臂垂落在身侧，柔软而无力。眼前的昏暗渐渐清晰，柳一这才发现自己的左侧有一块凸起的尖锐山石。
石头上满是血迹，并且这些血迹正在一点一点剥离石头，汇聚到半空中的喵萝身上。
他怔怔地看了一眼石头，猛地一抬头看向头顶。原本半透明的喵萝现在身体凝实，身上灰白黯淡的衣服重新染上鲜艳的色泽，周身血光越来越强。
相对应的，苏暖暖腰腹的位置，黑色的夜行衣已经被浸了个湿透。
之前她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地方，也有一种异样的湿热感。
柳一不敢去触碰，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十年前太行山里的画面。那样娇弱幼小的女孩子，在他眼前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而如今，十年前的画面似乎要重演一遍了。
柳一本就昏暗的视线出现了重重叠叠的血影。
十年前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身体里被关押进了一只凶兽。
而现在，这只凶兽似乎正在苏醒。
平台上的小七把苏暖暖放平，然后迅速用内力封住了她腰腹位置的大穴，一边跟着小七一起爬上来的源明雅递过一卷伤药和洁净的布。小七抬头看了一眼，接过后迅速帮苏暖暖包扎了起来。
源明雅又下去把重伤的柳一拉了上来，然后手指掐出几个法诀，一个红色的纸鹤凭空出现，悄无声息地飞远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源明雅才低下头去看柳一。月色下的柳一发丝凌乱，一双血红的眼睛比起上面那个魂灵不逞多让。
他叹了一口气：“苏暖暂时不会有事的。”然后低头就去帮柳一处理伤口了。
“你也看到了吗？”柳一没有反抗，只是并不看他，而是抬起头看着跟月泉淮对峙中的喵萝。
“只是暂时而已。”源明雅低着头。
“真的找不到江山雪吗？”
“东方谷主现在应该带着孙先生在去聚云台监狱的路上，等见了庄愈华就会知道结果了。”
“如果不是，会怎么样？”
“只能按原计划进行。”快速给柳一包扎好的源明雅抬起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过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柳一眼睛里的红色褪去了一些：“可我从来不知道小节会是她。”
“或许就像多多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命吧。”源明雅抬起头，眼底带着疲惫。
“我不信命。”柳一眼角眉梢带上了属于四家之首的桀骜，“我只信我自己。”
“那，祝你好运。”源明雅笑了笑，不再回答了。
头顶上，月泉淮收了剑，饶有兴趣地看着身体渐渐凝实的喵萝，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你是个什么东西？”
喵萝歪了歪头：“我可以吃了你吗？”
原本清秀的五官扭曲变形，嘴巴张过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这个忽然出现的喵萝根本不受月泉淮气势所造成的影响，张大了一张嘴，对着人就咬了过来。
月泉淮不闪不避，握着长澜剑的手在身前一横，然后双脚在山石上蓄力，整个人飞快地弹起，直接对着喵萝冲了过去。
“找死。”柳一和源明雅这俩知道内情的不由得在心里暗道。
这个喵萝到底是什么身份，柳一和源明雅再清楚不过。
目前除了苏暖暖，暂时还没有人可以控制住或者对抗住这个喵萝。
半空中的月泉淮眯起眼睛。
喵萝身上流动着一些灰色的东西，他很熟悉，似乎似曾相识。
脑海中已经没有了记忆，但是身体却好像曾经反复演练过了千万次一样。长澜剑在半空中由横劈变直砍，剑身上凝聚了一层微薄的蓝色。
这是……
底下抬头看着的柳一和源明雅同时脸色剧变，两个人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抓住一根晃晃悠悠的绳索就要荡上去。
听到锁链掉落巨响和察觉到守卫离开的唐无影张开机关翅膀滑翔了过来，降落在断裂的铁索边，看着月泉淮剑身上的蓝光，脸色有点古怪。
作为少门主，月泉淮他是知道的。可是眼前这个容貌跟月泉淮一模一样的男人，分明在使用的是纯阳的剑招。
迅速出手点穴定住庄愈华和百慕玲的东方宇轩刚扭过头准备喊孙思邈来辨认，就看到老友脸上的表情带着惊喜和感怀，指着铁狱机关室的方向：“他在那边。”
长澜剑还是那把长澜剑，只是剑柄处的纯青琉璃心上裹上了一层稀薄的蓝光。
月泉淮依旧没有后退，对着张大了巨嘴的喵萝拍出了一个七星拱瑞。
“救他！”柳一这时候刚跟源明雅艰难地到达对岸，因为距离的原因柳一根本无法出手，源明雅各种掐诀试图减缓喵萝的行动。
那层蓝光太过稀薄，对喵萝不可能会有太大伤害的。
而现在唯一能控制喵萝的苏暖暖昏迷，唯有唐无影的子母爪可以为半空中完全无法借力的月泉淮提供一个依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一个看起来是敌人的人，但是看到柳一脸上的焦急和源明雅的举动，唐无影还是丢出了子母爪。
可是事情却完全不按照预想的来。
蓝色的光影中带着浅淡的天干地支，轻飘飘地落在了喵萝身上。
张着巨嘴的喵萝停顿了一秒，唐无影的子母爪飞到了月泉淮旁边。同时，源明雅身后飞出无数张符纸，想阻拦住喵萝继续前行。
月泉淮看也不看身边的子母爪，眼神清亮。长澜剑上原本稀薄的蓝色光芒忽然明亮了起来，月泉淮足尖点在子母爪上，借力再次升高。上升过程中背后逐渐显示出了六把淡蓝色的飞剑，到了最顶点的时候，六把飞剑并着一招两仪，同时拍向下方被符纸包裹的喵萝。
喵萝身体上流动的灰色气流弱化了很多，原本凝实的身体又开始变得虚幻了起来。
虚幻的喵萝还是张着嘴，发出了无声的哀嚎，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源明雅不得已逼出一口精血，加强了符纸的力量。
月泉淮因为碰撞出的力量退后了很远，几乎被撞进了铁狱机关室里面。他茫然地摊开手看了看手中的长澜剑，眼底浮浮沉沉。
当时人在半空中，他下意识地不去思考其他问题，仅凭着武者的本能去行动。而此时一次交错结束，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一次本能里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
他为什么会纯阳的剑招？
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喵萝不对劲？
为什么会觉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格外熟悉？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为什么会对那个躺下平台生死不知的小姑娘有心慌意乱的愧疚感觉？
他多年前航行大海的时候流落荒岛，前尘往事皆数忘记，后被月泉宗寻回，称是宗主独子。
他安心接受了这个身份，因为他会月泉宗的剑法，他对月泉宗的一草一木过分熟悉。
可现在他茫然了，若他出身月泉宗，那这熟悉到骨子里的纯阳剑诀又该如何解释？
或许对面那个小姑娘那边，会有所有疑问的解释？
他不知道怎么起的这个念头，并且坚定地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
月泉淮站起身，长澜剑收归入鞘，不带半丝攻击和敌意，从另一条小路绕开，悄无声息地接近那处平台。
就在这时，虚幻的喵萝挣脱开了符纸的束缚。不再冲着月泉淮的方向，而是调转过头，冲向了昏迷中的苏暖暖。
我饿……
“暖暖！”柳一顾不得身边遭到阴阳术反噬吐血昏迷的源明雅，抓起一根铁索就想冲过去。
小七时刻关注着场上的情况，看到扑过来的半透明喵萝，毫不犹豫地拔出留情剑，站在了苏暖暖面前。
一日是师侄终身是师侄，不管遭遇了什么，小七都认这是她的师侄。
唐无影从顶上跳了下来，站在小七的旁边，各种暗器毒药等等等等拼命往前撒。
没道理让一个女子站在前面，她的晚辈他也有保护的义务。
另一边的山头，东方宇轩扯着孙思邈驾驶着万花谷特别制造的机关鸟，飞跃过嶙峋的山石。看到喵萝扑向苏暖暖，两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撞了过去。
苏暖暖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两架机关鸟轻易穿透了喵萝的身体，东方宇轩和孙思邈只觉得他们根本没有碰到任何阻碍。
小七和唐无影也轻易穿过喵萝的身体，两人的攻击没有给喵萝带来任何伤害。同样的，喵萝也没有触碰到这两个人。
“不——”柳一还在半空中，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瞬间变得缓慢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东方宇轩和孙思邈从喵萝的身体中穿透过去，看着小七和唐无影的攻击不起半分作用，看着喵萝冲进了那方小小的平台，扭过头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咧开了灰白色的唇，像是胜利后的微笑。
然后对着苏暖暖所在的地方。
一口咬下。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变化无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