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环游剑三》沉玺

22、烽烟四起

　　苏暖暖一直都知道这乱世终究会到来，她在年节过完，李承恩从长安回来之后就一直很努力地各种暗示各种要求他加强天策府的防御，加强和洛阳城守军的联系。她仗着自己知道历史熟悉游戏剧情，拼了命的希望洛阳可以守下来，天策府也可以守下来。

　　可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并没有按照她所熟悉的方向发展。

　　“奚和契丹反了？？怎么可能？？？”苏暖暖有点失态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

　　她记得清清楚楚，奚和契丹叛唐是在天宝四年。历史上是安禄山为了边功多次杀掠奚与契丹，导致两族不堪战乱，索性斩杀了和亲的大唐公主，起兵反唐。而在游戏里，同样也是安禄山，在软硬兼施都无法将镇守雁门关的“玄甲破阵营”拉拢在手之后，安禄山逼迫奚与契丹造反，在薛直率领雁门关守军抵抗叛军之时，趁虚而入。最终破阵营几乎全灭，薛直和申屠笑战死，风夜北目盲，雁门关落入安禄山之手。

　　可是现在，明明已经天宝十四年三月了……

　　“天宝四年呢？天宝四年奚和契丹在做什么？”苏暖暖努力摁下内心的不可置信。

　　到底是原先天宝四年的叛乱推迟了，还是事情发生了别的改变？

　　苏暖暖宁愿只是推迟。

　　在她对面坐着的是柳一。

　　小七在过完年后觉得一直待在天策府里没意思，而且苏暖暖这时候身边也一直有柳一几乎寸步不离，外面又有天策府护卫，她相当放心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提着双剑就离开了，扬言要去巴蜀唐门找场子。而苏暖暖身上毕竟还背着个圣谕，新编的舞蹈还没有特别熟悉，索性就留在了天策府内专心练舞。柳一一向是苏暖暖在哪他就在哪，只在元宵之后回了一趟河朔霸刀山庄报了个平安，之后就一直和苏暖暖待在天策府中，没有再出去过。

　　今日一早，苏暖暖从嘉宴堂吃过早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负责情报的曹雪阳冷着脸进了秦王殿。她心里委实有些担忧，就求了柳一蹲守秦王殿门口打听消息，不成想居然会是叛乱。

　　“天宝四年朝廷分别嫁宗室女宜芳公主和静乐公主，不久奚和契丹叛唐，两位公主被杀。之后朝廷派了张守珪平乱，安禄山从旁协助，奚和契丹归降。破阵营统帅薛直战死，申屠笑战死，风夜北目盲，雁门关落入安禄山之手。破阵营残部在燕忘情的统领下重组，命名为苍云，誓与安禄山抗争到底。”柳一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现在打着的名义是北境苍云军不服中央管束欺辱他们，不过是个人动动脑子都能知道这些不过都是幌子，一块遮羞布而已。”

　　苏暖暖身体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胳膊磕在扶手上，钻心地疼。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可以确定，从天宝四年归降后到安史之乱爆发前，奚和契丹绝对没有二次叛唐过。

　　可是现在才三月，离安史之乱应该还有八个月。

　　奚和契丹的确是安史联军中的主力之一，但是没有道理现在反叛啊。

　　安禄山自己现在还稳坐三镇指挥使，手握十八万大军。外人看着野心勃勃，对着玄宗皇帝还是一副谄媚讨好的卑微姿态。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暖暖你没事吧？”柳一快步走了过来，皱着眉头撩起苏暖暖的袖子，看到她手肘处明显的淤青，眉头皱得更紧。

　　“不过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你又何苦这般伤着自己。”柳一运起内力轻柔地揉着她的手肘，“不过这事想来确实有些奇怪，北边的奚和契丹反了，西边吐蕃和天一教不知道怎么搅和到了一起也屡屡在边疆各种小动作，南诏目前立场不明，但也不得不防。”

　　“如今这局势，当真说得上是烽烟四起，世道将颓。”柳一揉散了淤青，把袖子放下，“等你六月从长安献艺归来，就尽早回扬州吧。”

　　“李统领他们怎么决定的？”苏暖暖揉了揉太阳穴。

　　“冷天峰将军带天杀营暗中支援北境苍云军，皇甫惟德将军带天枪、天盾、天弓一营前去西南支援守卫边疆的皇甫惟明将军。”

　　“出去的是这两位？”苏暖暖心底又是一沉。

　　死在血战天策里的将军只有杨宁，冷天峰失踪，皇甫惟德似乎也是失踪。

　　现在偏偏出去支援的也是这两个。

　　难道说，即便有所改变，依然逃脱不了注定的结局吗？

　　苏暖暖的脸色瞬间苍白。

　　“是。”柳一回答，“暖暖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小柳，如果——”她深吸一口气，“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说安禄山今年会叛乱，你会相信我吗？”

　　“我信啊，不仅我相信，想来李统领他们也是信的。”柳一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是，光我们相信又如何？我们能做什么？”

　　“加强天策府的防御，多与洛阳守军联系，一旦发生了什么情况可以及时救援。”苏暖暖咬着牙。

　　“没用的，暖暖。早在年前李统领就与洛阳的守军联系了几回，在年宴上被杨国忠以居心叵测为由一顿训斥。李统领将自己所查如实禀奏，却遭到了圣人的责备。”

　　“安禄山的狼子野心如今只有圣人看不明白。或者说，圣人或许心里清楚，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狗一样跟在他身边讨好他的安禄山，会想要颠覆他座下的皇位。”

　　“这个朝廷的腐朽是从上位者开始的，底下的人看得再清楚再明白，都抗不过上位者一句‘相信’，你明白吗？”

　　“难道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吗？”苏暖暖憋屈。

　　“我们只能等。”

　　“等什么？”

　　“等战争开始。”

　　“无可避免？”

　　“无可避免。”

　　*

　　冷天峰和皇甫惟德各自带兵离开的时候，苏暖暖和柳一站在城楼上，沉默着看着他们离开。

　　长安的禁卫军不能动，只能调动镇守东都洛阳的天策军。

　　天策府的守卫一下子被带走一半。

　　“你说，安禄山是不是联合了奚、契丹还有吐蕃，故意要削弱天策府的实力，以便他长驱直入，进攻长安？”苏暖暖的声音有些轻，飘散在风里。

　　“奚和契丹早已听命于安禄山，吐蕃目前态度还不明确，到底仅仅只是天一教不服西南地区的五毒教管制还是与安禄山有关，目前不得而知。”柳一上前拉住苏暖暖的手准备离开，“多思无益，六月的献艺你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只是我于音律方面并不是很理解，没办法准确把曲子谱出来。”苏暖暖笑得有点尴尬。

　　唐朝的音律还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阶，原身对音律也不是特别了解，而苏暖暖自小接触的都是十二音符，对音律就更加茫然。

　　“我懂，你哼，我替你把曲子润色修改。”柳一拉着她走下城楼，“音律一道我也算颇有心得。”

　　“原来你这么厉害的？”苏暖暖被他那副“可把我厉害坏了叉会腰”的小表情逗乐了，脸上的阴郁终于散开了。

　　“是呀，你夫婿我可厉害了呢，以后你会发现我还有更厉害的地方呢。”下了城楼，柳一搂住苏暖暖，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得像是两汪看得到底的清泉。

　　“你才不是我夫婿呢！”苏暖暖被他这么看着，整张脸火烧一样红了起来。

　　一定是原身太纯情了！绝对绝对绝对不关她的事！

　　自以为自己是老司机的苏暖暖坚决不承认现在这个动不动就脸红的人是她自己，并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原身。

　　啊，这话好像太耳熟了。

　　“我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信物也都换过了，你现在居然不要我了。”柳一眼里立刻包了一包泪，“你这个负心薄情的女人！”

　　苏暖暖：？？？

　　我怎么就负心薄情了？？？

　　气鼓鼓。

　　柳一看她鼓着个腮帮憋屈着脸瞪着他的模样，勾起唇角笑了起来，然后倾下脸。

　　嘴唇接触到一片温软。

　　真想永远都能这样啊……

　　*

　　北境的动乱从三月一直持续到了五月，奚和契丹自天宝四年的战乱后早已元气大伤，只带着残余部将各处骚扰，并不正面对抗。燕忘情所率领的苍云军经过近十年的休养生息也有一定的实力，再加上有冷天峰带着天杀营支援，北境并没有大范围冲突出现，局势陷入胶着状态。

　　西南的局势一开始十分危急，吐蕃联合天一教在蛮烟瘴雨中布下重重陷阱，原守军死伤大半。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听令于杨国忠的神策军内讧，坚持国家利益为先的副统领成如璆斩杀了坚持原地按兵不动的大统领，整合全部神策军，与从洛阳赶来的天策军携手并肩，共同抵抗吐蕃来犯。

　　南诏表面上依旧是大唐册封的云南王，可到底已被朝中奸佞伤透了心。又因为李宓沉江殉国，南诏王阁罗凤收敛阵亡的大唐将士尸骨筑起“大唐天宝战士冢”，又替李宓建祠供奉。然后关了南诏大门，拒不理睬中原的风云变幻。

　　天宝十四年五月中，信使送来了孙思邈为苏暖暖研制的药。

　　同日，苏暖暖和柳一收拾了行囊，离开天策府，赶赴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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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安史之乱避无可避，尤其女主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宝十三年末，对于历史大势来说，她真的无能为力。
关于天宝十三年唐朝派兵征讨南诏，历史上写的是，天宝九年，南诏王阁罗凤携妻拜见云南太守张虔陀，其妻受辱，阁罗凤上表控告，朝廷置之不理。阁罗凤怒而起兵，杀张虔陀，攻城夺地十余处。
第二年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统兵八万攻打阁罗凤，阁罗凤派人陈述事实，并表示愿意归还城池和俘虏。但是鲜于仲通狂妄自大，不许讲和，还扬言要屠戮。阁罗凤眼见无法和谈，就联合了吐蕃，大败鲜于仲通。
天宝十三年唐又遣李宓领兵十万征讨南诏，兵败，李宓殉国。除了文中所写的“万人冢”和“将军祠”，阁罗凤还立了“德化碑”，将这些年的战争来源一一篆刻在石碑上。阁罗凤死后，其孙异牟寻继位，与唐重修旧好，贞元十年（公元794年）点苍山会盟，是历史上传为佳话的民族团结事件。
下一章开启长安城。
今日份的小科普：
1.玄甲破阵营：游戏中是薛直统帅的军队，镇守雁门关。天宝四年，薛直为了掩护残余破阵营将领撤退，一人挡住独孤问俗和葛尔东赞，战死雁门关，同时战死的还有申屠笑，风夜北在此战中双目失明。燕忘情接替薛直成为统帅，在郭子仪等人的暗中支持下，以破阵营残部为基础，建立苍云军，与安禄山势不两立。
2.宜芳公主、静乐公主、张守珪：真实历史上嫁到奚和契丹的两位宗室公主，张守珪是真实历史上派往北境平息奚和契丹天宝四年叛乱的将军，游戏剧情中并未出现。
3.关于唐中期的兵力分布：唐朝藩镇割据严重，各重镇节度使可掌握该镇的政治、军事、经济等各项发展。因为对外需要抵抗各个少数民族，唐朝的中央兵力并不是很多，地方军是实力远高于中央军。这也是为什么安史之乱爆发后，玄宗在洛阳失守后就慌不择路地要逃出长安的原因。等玄宗入蜀，肃宗登基，朝廷开始反击安史联军的时候，也是地方军为主力。
4.成如璆（qiu，二声）：真实历史上神策军军使。天宝十三年哥舒翰置神策军于洮州（今甘肃临潭）磨环川，统兵戍边，防遏吐蕃。以“神策军”为地名，系军事地点。神策军也是唐代后期主要的禁军，在安史之乱期间由成如璆和卫伯玉带领立下不少功劳。考虑到游戏剧情中神策军是由武则天建立，玄宗时期交由杨国忠辖制，前期大小算个反派。为了使之后的剧情不那么突兀，此处游戏和真实历史掺杂，神策军之前确与天策有冲突，不过之后就领命戍守边疆。吐蕃来犯之时，坚定的保皇派成如璆斩杀附会杨国忠的神策大统领，清除神策军内部的糟粕，和天策军联手，共御外敌。
5.李宓：真实历史中的唐朝将领，与南诏王阁罗凤交好。唐天宝十三年，李宓被迫领兵征讨南诏，他的五个儿子均在征南大军之列。兵败，李宓投洱海殉国。因其忠义，受到当地南诏人的崇拜，被奉为利济将军，成为当地本主之一，立庙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