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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鬼可怕,鬼见愁更可怕 ...

  •   曲洛洛一向觉得自己的运气十分好。

      比如说,从来不需要等公车,通常是她刚到站,车子就来了;再比如说,出去买个票什么的,从她往后就要排队;还比如说,买十张彩票,至少有五张里都有奖,金额从五块到五百块都有,或者是去参加什么抽奖活动,前三名她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然而,自从踏上前往樊城的火车后,她觉得自己的好运气突然之间就全都消失了,坐个车能被友方扎伤,回个宿舍能跑到天边去,迷个路能被人吓到一头撞到树上,直到现在还头冒金花,昏昏然不知所踪。

      一定是被诅咒了,被樊城这个看似是个宝地实际上是个凶土的地方诅咒了没错,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啊……一手捂着头上的看上去有点狰狞的新伤,一手捂着嘴,她靠着时枕尧发出纠结的呜咽声。

      坐在司机位正在开车的腼腆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瞄向后视镜关切的问,“她不要紧吧?”

      时枕尧安慰的拍拍曲洛洛的肩,笑着对那人说,“不要紧,她只是有点纠结,上点药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年轻人松了口气,“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了,她就那样直愣愣的冲了出去,一下子就撞到前面的树上,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唐瞬在旁嗤之以鼻,“她那是笨,竟然怕鬼到自己去撞树,简直就是丢人。”

      ……

      曲洛洛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立场去反驳唐瞬的话,顿时悲从心来,一口血涌到喉头就差临门一口喷出去了,只是一想到唐瞬那张恶毒的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抱住时枕尧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含糊不清的咕哝,“额地灭好卡啊……”

      时枕尧满头黑线的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两双疑惑的眼睛,抽抽嘴角,她好心做了回翻译,“她说她的命好苦。”

      那年轻人一慌,赶紧转过头猛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害成这样的,真的是很对不起!”说着说着手就放开了方向盘,看样子似乎是马上要来个猛虎落地式了。

      唐瞬猛地睁大眼,直视着前方狂吼,“车!车!!前面有车来了!!!!”

      “啊?”年轻人茫然的扭头一看,瞬时吓得差点心肌梗塞,一辆大货车正对着过来了,从前面的车窗能够清晰的看到对方司机惊恐的表情,他左手拉着方向盘死命的把车往旁打去,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与那车擦肩而过,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只听得砰的一声,白烟冒起,撞树上了。

      惊魂未定的坐了好半天,曲洛洛浑身无力的软倒在时枕尧怀中,喃喃自语道,“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要穿越了……”

      时枕尧紧紧按住自己颤抖的手,长吁一口气诚恳的建议,“让唐瞬来开车吧。”

      而唐瞬更是直接,直接拉开驾驶座那边的门,恶狠狠的说,“下来!”

      年轻人擦擦汗,让了位子坐到后面,满怀歉意的低头,“对,对不起了,我刚拿到驾照,还不太熟练……”

      不太熟练你就敢玩这样的高危险动作?

      时枕尧很想抓着他的脖子这样吼到,但是看到年轻人那双像小鹿斑比一样无辜可怜的眼睛,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他X的,男人怎么会生这么一双眼睛,简直比电眼桃花眼还要可恶,未曾出手势已败,她无语的看向车顶,默念三声“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然后笑着扭头,“没关系,下次我大不了不坐你的车了。”

      年轻人的头垂得更低了,耳根上赤红一片,“真的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表达我的歉意……”

      唐瞬发动车子在前面粗声粗气的吼了一声,“喂,医务室的路怎么走?”

      “一直往前走到尽头左转再直走……等等,”年轻人忽然惊醒过来,“你有没有驾照?”

      唐瞬诡异一笑,“有没有驾照和实际技术是没有联系的。”

      猛地拉下摇杆,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飚了出去,顺势带起了一连串的惊叫。

      二十分钟的路程硬被唐瞬压缩成了十分钟,尽管速度这么快,抵达医务室的时候天还是黑了,白炽灯照耀下的屋子给人感觉十分清冷的感觉,有人穿着白大褂斜靠在门口抽烟,烟头时明时灭,隐约可见氤氲而上的白烟,隐藏在其后的轮廓却是怎么也看不清。

      唐瞬一个急刹停下车,曲洛洛第一个跳出来,径直朝着边沟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呕吐声传来;时枕尧下车的时候脚步略微有些不稳,但很快还是恢复过来,照顾曲洛洛去了;唐瞬兴奋的拉开车门朝着已经弯曲变形的前车盖两拍,“不愧是名牌啊,撞了车也这么霸气十足。”

      靠在门口的那人熄灭了烟头,缓缓的朝着车子走来,仔细打量了几眼,随即用手敲了两下车盖,漫不经心的问,“谁干的?”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舒缓和安宁。

      和唐瞬一同下车的年轻人唯唯诺诺的站在那人面前,手脚都不知该往什么地方摆,磨蹭了半天一咬牙说了,“是我。”

      “不错,胆儿肥了。”那人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滑过车盖上的刮痕,唐瞬左右看了看,想插话进去,但是很快他悲哀的发现,在这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面前,他连说出话的勇气都没有,偷偷的往后挪了几步,避开那股气势,他才觉得整个人舒坦了许多。

      高手,这人绝对是个顶尖高手。

      那人似乎是没看到唐瞬的动作,直接对上年轻人的目光,“石小铭,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自己选吧。”

      石小铭求饶似的上前一步,“师兄,这次不要了吧,你明知道我怕……”

      那人对着屋□□出来的光线看了看自己修长白净的手指,吹了口气,毫无转圜余地的下了结论,“两个月,明天记得去报道,带她们进来。”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那人一走,石小铭立刻垮下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唐瞬偷偷摸摸的潜到他身旁朝着那人的背影点点下巴,“他是谁啊?”

      石小铭痛苦而纠结的回答,“赖微言,樊城大学唯一的校医。”

      曲洛洛脸色苍白的攀着时枕尧走过来,咬牙切齿的说,“唐瞬你个死人,以后坐车,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唐瞬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勾着石小铭的肩往医务室去了。

      作为樊城大学的医务室来说,这样的规模可算是朴素之极,就三间屋子,一间办公室,一间药房,一间注射室。进门之后一眼就能瞧到搁在窗台上的两盆仙人球,浓郁的绿色给这个看起来冷清的地方平添了不少暖意。

      这个时候护士都下班了,就剩赖微言一个人在,他背对着众人正在一个器皿柜前忙碌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说,“坐。”

      石小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转身面对着三人小声的说,“不好意思,我师兄忙起来就这样,”他指指一旁的长凳,“你们先坐吧,我去拿点药来。”

      三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坐了下来,石小铭去了药房,时枕尧和唐瞬头凑在一块似乎在说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一脸的严肃;曲洛洛这会儿头开始痛起来了,懒得和他们凑在一起,无聊的往后靠着开始打量着这间屋子。

      说实话,有点出乎意料。除了窗台上的那两盆仙人球,正对面的那张办公桌上也有一盆小的,嫩黄色的毛刺下是可爱的浅青色球体,长势极好,一看就是被细心照料过;桌上有不少书本资料之类的,却是一叠一叠摆放的极为整齐,在曲洛洛的记忆中,她还没见过谁家医生的桌子有这么整齐的,这人的性格一定追求完美……眼角余光忽然扫到笔筒,里面所有的笔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她顿时满头黑线,收回原话,这人的性格不是追求完美,而是龟毛!

      目光游离了一会儿,曲洛洛终于忍不住的偷瞄向柜子前那个忙碌的身影。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一小半边脸,嘴角紧抿,皮肤白皙细腻,戴着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文秀气;发长到肩,大部分被扎在脑后,一些短的从额边散落下来,正好露出一只圆耳朵。

      没想到男人也会生出这么好看的耳朵,不知道割下来卖给那些爱好人体器官的人可以得多少前,或者是割下来泡到福尔马林液里放博物馆供万人参观,再或者是……曲洛洛一边邪恶的想,一边暗暗咂舌。

      似乎是感受到曲洛洛过于热烈的目光,赖微言的手停了下一下,转身回望,正好和她的眼睛碰个正着。

      曲洛洛正在脑子里胡思乱想,哪想到被自己热烈注视着的人会毫无预警的回头,更何况想的还不是什么好事,这下被人抓了个正着,僵了一下后立刻心虚的移开目光,装模作样的扭向另一边,自我催眠道,“我是空气我是氧气我是氮气我是二氧化碳……”

      时枕尧奇怪的碰了她一下,“你在嘀咕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啊哈哈哈哈……”

      曲洛洛摸着后脑勺傻笑,她能说自己在嘀咕自己不是人么,呸呸呸,童言无忌!

      石小铭端着托盘出来,放着些清洗的器皿,还有一个小碗,里面盛着满满的黑色药泥,散发出的味道实在是有点恶心。

      曲洛洛捏着鼻子皱眉,“这什么?”

      “我师兄配的,治外伤效果很好的药,”石小铭拿起镊子夹了块纱布沾上酒精,举向曲洛洛的额头,“有些痛,忍忍。”

      酒精……好吧,总比双氧水强!曲洛洛咬牙点点头,闭上眼,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猛地踢开,风呼啦一下子全灌了进来,掀得桌子上的纸哗啦直响,石小铭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直接按上曲洛洛额上的伤口。

      曲洛洛只觉得脑子里面轰然一响,有一种无以言喻的感觉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游走遍全身,最后在丹田处运化成气直冲上嗓子眼,“啊啊啊——————————!”惨叫一声更比一声高。

      石小铭顿时手忙脚乱的丢开镊子,拿了干纱布就要去擦,结果又惹的曲洛洛一声惨叫。

      而门口,三四个人抬着一个似乎正在死命挣扎的人进来了,领头的那个看见赖微言立刻大声喊到,“赖医生,老顾又脱臼了。”

      那个被抬着的人穿过其他人的重重的阻拦高声惨叫,“放我走!放我回去!我宁愿脱臼到死也不要落到鬼见愁手里!救……放开……”

      话还没喊完,就被四五只手直接按了回去,领头的那个有点不好意思,“那个,赖医生别太在意了,他不是有心的。”

      赖微言静了片刻,忽然温柔笑开,“没关系,把他放床上去。”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除了石小铭,他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你们怎么了,很冷么?”

      曲洛洛看向时枕尧,时枕尧看向唐瞬,唐瞬看向曲洛洛,三人对视数眼后同时摇头,“不知道。”

      曲洛洛后来想起来,这其实应该叫做生物在面对自然危险时的所产生的一种警示本能。

      一伙人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进注射室,石小铭在迅速给曲洛洛上好药后被叫进去帮忙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们三个立刻窜起来扒在门框边偷看。

      那个叫老顾的人尽管到了里面仍死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无奈双拳难敌四脚,被其他几人死死的按在床上,赖微言洗了手,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仔细的擦着他的手指,神情认真虔诚到那仿佛不单单只是手指,而是他的生命;石小铭正往一个白色的小碗里倒入黄色的药粉,用勺子搅拌之后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老顾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双手乱舞着,力道大的几个人差点就没按住,赖微言轻瞥了一眼,抬起手毫不留情的对着他动弹不了的右膝盖用力一捏,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再然后,就安静了。

      看着老顾瘫软在床上痛得直抽搐的惨样,唐瞬凑到曲洛洛耳边的小声嘀咕,“你该庆幸刚给上药的不是赖医生……”

      曲洛洛眼都不敢眨,用力的咽了口唾沫,觉得腿有点软了。

      其他人均后退一步,刚踢门的那人小心翼翼的说,“赖,赖医生,是不是要轻点……”

      声音消失在赖微言的微笑中,他再次后退一步,吹着口哨望向窗外,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同来的几人一致从身后对他比了个中指。

      唯有石小铭不怕死的大胆进言,“师兄,我觉得你应该轻点,这样谁都受不了的。”

      赖微言微微一笑,“我会轻点的”,伸展了下手臂,然后一手按住老顾的大腿,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小腿,看似随意的往后轻轻拉动,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速的朝前一送,只听得轻轻的咔嚓一声,脱臼的关节归位了。

      老顾在瞬间猛地立起来,瞪大眼睛盯着正对着他微笑的赖微言,一张脸扭曲狰狞的像只恶鬼,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人直接生吞活剥掉。

      曲洛洛一张嘴张的老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过身扶着墙直哆嗦,喃喃自语,“这个世界太恐怖了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谁要这么给我治脱臼我宁愿去死……”

      唐瞬看着哭也不是喊也不是,最后被赖微言用一根手指头推倒在床痛苦的捶着床板的老顾,终于明白为什么唐柔在电话里再三叮嘱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个人的原因了,

      扯了曲洛洛和时枕尧轻手轻脚的往后退,三个人嘀嘀咕咕的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纷纷表示天已经晚了既然这里的主人有事那还是不耽搁了,早回宿舍早安心——于是留了个字条,谁也没胆进去告诉赖微言这个决定,之后各自偷偷摸摸的拿了行李,迅速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鬼可怕,但是赖微言更可怕。

      三个人的心此刻无限的贴近贴近贴近……以后死也不到这个医务室来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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