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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染凡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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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凡尘
我名唤司音，今年十六岁，是丘盛国最小的公主，排行十七，他们都叫我十七公主。丘盛国地处偏南，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国土虽不极为宽阔，可盛在人心向善，民风纯朴。
我是这丘盛国最小的公主，自小便是与众不同的，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听父皇说，我刚出生时大国师就为我卜算过，说我甚是有仙缘，前世乃是个神仙！
本来我是不太信国师的话的，我们丘这盛国这老国师呀，整天的观星卜卦，还竟说些个让人听不太懂的话，一向洒脱活泼的本公主甚是不喜他那套。可是当有些事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身上后，我却不得不信了。
我甚是清楚的记得我六岁那年……
梦见了一个长的极好看的男神仙！
就像，唔，就像话本子里跟小姐在后花园私会的小白脸。
他目光温润的望着我，眸光里像是盛了星河，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
他跟我说他是天上的神仙，名唤墨渊，因与我有缘，故来相见，若是我愿意的话，他可以收我为徒。
这么好看的神仙来当我的师父我当然愿意了！隧开开心心的认下了这个神仙师父，也把墨渊这个名字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里。
后来，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名字已经在我心里住了很久很久，很久了……
后来的几年里，我又梦见过旁的神仙，有男有女，直到那时我才相信了许是我真的甚有仙缘吧，不然怎的好些个神仙都跑来看我。有的说是我前世的爹娘，有的说是我前世的哥哥，还有的说是我前世的侄女，更有甚者竟然说我是他前世的未过门的妻子！那神仙名唤夜华，竟然跟我师父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比师父少了些胡须。
我伏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扒拉着盘子里的枇杷，神游在我过往的这十年里，思绪飘飘荡荡……
唉，明日便是我十六岁生辰了，师父也该回来了吧，不知今年生辰师父会给我带什么礼物？
自从六岁时认了师父，师父便每年都会来陪我些日子，教我读书识字，教我抚琴武剑，还会给我讲一些修禅悟道的学问，但大多数给我讲的还是神仙的故事，嗯，听故事我最喜欢了，所以经常是……
书才读了一半，琴才抚了一半，剑术还没学几招，就已经变成了师父盘膝而坐，我趴在师父膝头，听着师父给我讲那四海八荒的故事了。
师父的这张脸甚是好看，每每望着师父我都移不开眼，剑眉星目，鼻梁俊挺，薄唇皓齿，如极美的水墨画，有时我会看的出神，忍不住伸手摸上师父那如墨染的眉，然后一脸的花痴幸福相，师父也只是轻皱着眉，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在他脸上作乱，这些年来，他从未斥责过我半句。
唉，好想念师父呀，这都好几月没见过师父了，上次师父走时说去办事，也不知能不能赶得及回来给我过生辰……
“十七……”
咦，师父？我抬眼望去，却并没有看到师父的身影。唉，我果然是太思念师父了么？思念的都出现了幻听？我摇了摇头，刚想起身，肩头一暖，一件披风落在我身上，我侧头便对上了师父有些无奈的皱着眉头的俊脸。
“师父！”我开心的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抱紧他，嘴里嘟囔道：“师父，十七还以为你来不及回来陪十七过生辰了呢！”
师父轻抚着我的背，低低的道：“答应过十七的，为师何曾食言过。”
是啊，这十年来，师父答应过我的事，没有一件食言过，思及此，我抱着师父劲腰的手又紧了紧，“师父，十七想你了，你有没有想十七？”
师父好像身子突然僵了一下，我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才低低的轻声，“想………”
我窝在师父怀里，良久，他轻揽着我的肩扶起我，“为师给小十七带了生辰礼物。”
说着伸出手掌幻出了一把扇子，我登时眼睛亮了亮，好漂亮的扇子！檀木扇骨，翠玉镶边，莹白的坠子，墨绿色的流苏随风轻荡……
我素来不喜欢女子用的团扇，却偏对折扇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师父，这扇子真漂亮，十七喜欢！这扇子可有名字？”
师父单手持扇递到我面前：“ 玉清昆仑扇 ”
玉清昆仑扇？这名字，我似是听过？我双手接过扇子，触碰的那一瞬，心头一紧，似心酸又似心痛，一闪而过。
打开扇子看着扇面上巍峨起伏似仙雾缭绕的山峦竟觉得似曾相识……
“师父，这画是师父画的吧？唔画真的好！这画里的地方是仙境么？”
“嗯，此处名唤昆仑虚。”
昆仑虚？心头又是一紧，昆仑虚……这名字，我似曾听过，可是在哪听过呢？仔细追寻，又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唉，不想了，明日生辰估计不会太清闲，今日我一定要师父好好陪陪我。
“师父！” 我拉着师父在石桌旁坐下，又抓起师父的胳膊摇了摇，“师父……”
师父挑眉望着我，一脸无奈，眼底却是深深的宠溺，嗯，我觉得有门儿，隧又冲着师父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手上继续扯着师父的胳膊摇，“师父……十七想喝桃花醉……”我委屈巴巴的望着师父。
唉，师父对我喝酒这方面上，管的忒严，其实我也就酒品差了一点点而已，喝醉了喜欢抱着师父而已，师父也忒小气，被我醉酒抱过两次后就管我管的紧，我都好久没有喝到过桃花醉了，哼！
我心里暗暗嘀咕着，面上还是一副可怜相的望着师父，他伸手幻出一坛桃花醉，递到我面前，低声道：“不可贪杯，为师给你带了三坛桃花醉，不可一次喝完。”我一听三坛登时乐开了花，抱着酒坛子先灌了一口，唔，师父的桃花醉真是好喝，比这整个皇宫里的酒都好喝！入口绵柔，入喉辛暖，还有淡淡的桃花香甜，只一口便回味无穷。
我笑眯眯的拉着他，“师父，我们去屋顶喝酒吧，明日十七生辰，今日就先过了吧，师父陪我一起喝两杯可好？”
这十年来，我从未见过师父饮酒，想来是不喜饮酒的吧，可是我还是想和师父一起喝两杯，酒这么好喝的东西为何师父不喜欢呢？唔，也不知师父酒量如何，师父若是醉酒了会是什么样子呢？唔，师父是神仙，应是不会醉酒的吧？
“十七？”
额，想的有点多，又神游了，连师父叫我都没听到，“咳咳，师父～”
师父揽着我，只一瞬便在屋顶上了，皇宫的宫殿都建的颇高，屋顶上的视野甚是不错，师父又幻出一坛酒与我的酒坛碰了下而后抬头喝了一小口，喉头滑动。唔，我突然发现师父的侧颜竟是如此好看，似朗月如清风，一瞬间我的心好似晃了一晃……
唔，莫不是醉了？可是我才只喝了几口，我晃了晃脑袋又灌了一大口酒，不小心喝的有点急竟是呛了，“咳咳，咳咳……”我尴尬的的扶着胸口低头轻咳，师父抬手拍着我背，一下又一下，“慢点喝，为师又不跟你抢……”
师父的话音含着笑意，飘飘荡荡在我耳边，不知为何我竟觉得脸有些烫，许是真的醉了，我低低的嘟囔：“师父又取笑十七……”
他抬手为我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笑意更深。我望着他含笑的眉眼，勾起的唇角，突然觉得又醉了几分。恍惚间似是心里有一片灼灼桃林，霎那间花开十里，清风吹起了一地的花瓣，飘飘荡荡落在我的心上，又轻又痒，又，有点疼……我抿了抿唇，突然想亲亲师父的唇……这念头一出，瞬间将自己吓清醒了，慌乱的起身，竟忘了人还在屋顶。
“啊！……”
我吓的闭上眼睛，然而并没有预想的疼痛，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睁眼便对上了师父关切的目光，“可有伤到？”
我心虚的应声，“没有。”就是还心跳的厉害，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摔过呢！我拍了拍心口想从师父怀里下来，可是脚才一沾地整个人就往下滑，师父一把扶住我，“腿软～”我喃喃的道，委屈巴巴的望着他，他勾起唇角又将我抱起，无奈的道：“以后莫要爬屋顶了。”好吧……
师父将我抱进寝殿放在床榻上，又细心的替我检查了腿有没有受伤，确认无碍后才拉过被子帮我盖好，柔声道：“天色不早了，睡吧。”
天色不早了么？还不算晚吧，好不容易才见到师父，我可不想早早的睡了，拉住师父的袖子，委屈巴巴的道：“师父，十七刚才吓着了，睡不着……”然后又撇撇嘴，果然，师父心疼我，坐在我床边，伸手拍着我，轻声哄：“不怕，师父护着你……”
“师父～我想听你抚琴！”
“好。”
窗边的矮塌上，他盘膝而坐，清婉流转的琴音自他的指尖飘远……
窗外的风带起飘落的花瓣自窗而入，缓缓落在的他的衣袍上，琴弦上……
这样的一幕，我恍然觉得似曾看过千年万年。若是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我也是愿意的，就这样看着师父，直到地老天荒，我是欢喜的。
“师父，我怕黑……”
“莫怕，师父护着你……”
“师父，你会讲故事么……”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初开…………”
“师父，为何你的名字笔画这么多，好难写……”
“那先学你的名字吧，你的名字容易写些……”
“不，我要先学会写师父的名字……”
“好……为师教你……”
“师父，抚琴好难学，我记不住，你还像上次一样握着我的手教我吧……”
“……上次你一曲还未抚完便睡着了……”
“嘻嘻，师父的怀里好暖好舒服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师父，我采了朝露煮的春茶，还加了几片桃花瓣，你快尝尝好不好喝……”
“好喝，我的小十七长大了……”
“师父师父，我跟嬷嬷学了做桃花酥，你尝尝好不好吃？”
“唔，好吃，就是有点咸……”
“咸？应该是甜的呀，唔，好咸！我一定把盐当成糖了！”
“师父，这桃花醉是哪里买的呀，真好喝！”
“是为师酿的。”
“啊？师父还会酿酒呀？十七也想学酿酒，师父教我好不好？”
“十七不用学，师父会就好了，师父酿给十七喝。”
“嗯！师父真好！”
“师父，你快尝尝，这次我没有放错糖，味道怎么样？”
“嗯，很香甜。”
“呵呵～甜的就像我跟师父在一起时一样！”
往事历历在目，我忍不住轻笑，过往的这些年里，能有师父陪伴，当真三生有幸。
一曲终，余音袅袅。师父抬头看我，淡淡一笑。
这样的岁月真好，我狡黠一笑，伸手向他，“师父，十七怕黑！”
师父缓步过来，坐在我床边，为我掖了掖被角，柔声道，“莫怕，师父护着你。”我拉着他的手枕在脸下，这画面一如小时候一般。
恍恍惚惚，眼前的景象飘渺，是做梦了么？可为何感觉如此真实……
天边红的吓人，滔天的火海蔓延，火海中的那抹身形为何如此熟悉？突然觉得不安，心好像在发抖，终于那抹身影转过身……师父？师父！我急的大喊，可是师父好像听不到我说话，转身便扑向那滔天火海……不要！师父！师父……泪水像决堤泛滥，师父，不要丢下十七一个人……
我哭着醒来，原来只是一场梦，可为何，梦里的情景那般清晰，清晰的我醒来了还觉得心痛不已。我慌乱的抓住师父的手，还好，还好师父还在。
原来师父一直守着我，看到我做噩梦便叫醒了我，“做噩梦了？莫怕，师父护着你……”真好，师父还在，我拉住师父为我擦泪的手，心中满是不安，“师父，你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虽然那只是一场梦，可我却怕的心中隐隐作痛，“师父，你陪七十躺会吧，十七害怕……”
我泪眼朦胧的望着师父，师父摸着我的头发，眼里都是疼惜，“好。”
就着床沿儿师父躺在了我身边，离我还有些距离，唔，我登时又一股子委屈涌了上来，师父离我那么远做甚！小时候我害怕时师父都是抱着我睡的，哼，我不管不管的蹭到师父怀里抱住师父，闷闷的道：“师父，我小时候害怕了你也是抱着我睡的，你不记得了么？”
师父轻声回我：“记得。”
嗯，这还差不多，我心满意足的又往师父怀里蹭了蹭，师父好像身子僵了一僵，我想着师父许是冷了，隧又拉过被子盖上。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天色渐明。
一夜好眠，我没有再做那样的噩梦，我懒懒的睁开眼，想起昨夜的梦，还是觉得阵阵心痛，还好，只是一场梦，师父现在就在我身边，真好。我又紧了紧抱着师父的手，脑袋又往师父怀里蹭了蹭，然后便是一只大手抓着了我的胳膊，咦，师父醒了么？
“师父？”
“嗯”
“师父昨晚睡的可好？”
我抬头看着师父，嗯，师父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半晌，师父幽幽的望着我，低沉的道：“十七，你长大了，切记以后不可以和男子这般同床共枕，知道了么？”
“嗯，知道了！”我认真的冲着师父点头。
其实我自小到大都没有同旁的男子一起睡过的，连父皇都没有过呢，就只是同师父一个人而已。师父的意思是以后连师父都不可以抱了么？我眨巴着眼睛疑惑的望着师父道：“那师父呢，也不可以跟师父一起睡了么？”
他沉默了一瞬，低声回我，“不可以，师父也是男子。”
我皱眉，长大了就不能在赖着师父了么？那我不要长大了！“师父，你今年多少岁了？”
师父挑眉看我，“二十几万岁……”
我认真道，“师父你看，我十六岁，你都二十几万岁了！比我大了那么多那么多！所以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呀，是不是？所以永远都可以抱可以一起睡！”
嗯，我说完还认真的点了点头，颇为自己的理论感叹，说的真对！师父皱着眉一脸无奈的望着我，半晌，轻笑，“七十说的对，师父说不过你。”
嘿嘿，我笑的一脸满足。
“今日是你的生辰，这宫里可有安排？”
“唔，有，母后说要在御花园办个生辰宴。师父你等我好不好，等我晚上回来给师父煮桃花茶！”
“嗯，十七安心去忙吧，师父去办点事，晚上便回。”
师父说着便起身了，为我掖了掖被角，自己理了理衣袍，对我温润一笑，转身消失不见了。
唉，我暗自感叹，这做神仙就是好，瞧这来去自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着实令人羡慕神往！想这十年里，师父时常来陪我数我日，可这皇宫里，竟是一直无人知晓师父的存在，说来也是神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