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失败的灿烂》丁青屿

4、虎未走，狼又来

　　一直等在车棚的芮溪和郝恬好不容易看到了艾青青，但一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她无功而返。
　　芮溪说：“是不是不行啊？你就这样去了，姚烽肯定不答应。他那么黑，那么胖，一看就不好说话。还一帮一一对红，土不土啊。”
　　郝恬说：“你就别生气了。”
　　艾青青叹了口气道：“我是生气么？我还有生气的力气么？姚烽，姚烽这个人，我看他看他是要疯。”
　　郝恬说：“你都怎么跟他说的？”
　　艾青青说：“我当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他根本不为所动。”
　　艾青青脑中闪过那个没穿校服的男生当时看热闹的笑容，只觉人生果真不能得意。先贤曾说命运之神将生命中每一样礼物都暗中标价。艾青青本来觉得好不容易跟夏新杰一个班那就是不可分割的缘分，谁承想命运给一个夏新杰还得搭配一个贺子衿。就好像明明是个唯粉，非要送一个组合。
　　艾青青说：“不过你们放心，我是不会放弃的。姚烽不答应我换座位，就不答应吧。我就不信，要是贺子衿也去跟他要换座位，他能也不答应。同学关系不好，不能互相帮助。”
　　郝恬摇了摇头说：“没想到，艾青青，你这一张颠倒黑白的嘴，都没说动姚烽。我看姚烽意志相当坚定啊。”
　　芮溪说：“走吧走吧，赶紧回家吧。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提到作业，三个人赶紧推着自行车离开学校。
　　艾青青突然想起来：“不行不行，你们走吧。我还要去剪头发呢。”
　　芮溪笑道：“tony老师一定会温柔对待你，等着你。”
　　教学楼上，教师办公室门口，谭旭看着这三个女生嬉闹着离开的背影，身后依然是姚烽的谆谆教导之声。
　　姚烽说：“实验不是谁想进来就可以进来的，谭旭，既然进来了，就好好珍惜剩下的两年高中生活吧。”
　　谭旭说：“老师，那我坐哪儿啊？”
　　姚烽说：“就坐贺子衿后面吧。”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学成了艾青青心理最大的负担。第一天上学就遇到了秃头惨案，场面过于惨烈，Tony老师使尽毕生绝学也只能摇头，即使Tony老师换成Kevin老师也无力会天。
　　果真，艾青青的刘海不但没有得到赞许，在坐在教室里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贺子衿直接攻击，嘲笑之声十分巨大。
　　贺子衿说：“艾青青，你这个不行啊。还不如昨天的自然状态。”
　　艾青青说：“贺子衿，我一直有个问题。是我们学习困难的同学，对你们这些成绩好的同学的一种疑问。”
　　贺子衿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你问吧。？”
　　艾青青说：“你说你以后不会就读个大学对吧？”
　　贺子衿说：“应该会读博士吧。”
　　艾青青说：“嗯，跟我想的一样，一定会读到博士的。我听说博士们最大的焦虑只有一个，你知道吗？”
　　贺子衿说：“对知识的无限渴望。”
　　艾青青说：“不，是秃头。你迟早有一天，不，二十一大学毕业，二十四研究生毕业，最迟二十八，贺子衿，你的头发就会没了。”
　　贺子衿说：“没事，艾青青，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的头发可能二十八才没，你的头发昨天就没了。对了，同桌，你昨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艾青青怒道：“当然写完了。”
　　贺子衿仿佛顺理成章地伸出手：“给我看看。”
　　艾青青说：“贺子衿，你看我作业干嘛？”
　　“给你检查一下，你别给老师添麻烦。一笔能划的勾，别费人家两笔。”
　　艾青青狠狠把书包里所有习题都掏了出来。却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就看到昨天姚烽办公室里的那个男生凑了过来。
　　艾青青说：“你谁啊？”
　　谭旭说：“我，我你都忘记了？昨天晚上，小恶女欺负大才子。”
　　艾青青说：“你到我们班来干嘛？这里是你坐的吗？”
　　“姚烽让我坐这里的。明确，贺子衿的后面。这位同学，你就是贺子衿吧。以后是兄弟啊。”
　　艾青青说：“你放心，他不会跟你当兄弟的。看见前面没有，那个，夏新杰，是他兄弟。”
　　谭旭说：“你们六班不是一帮一吗？”
　　艾青青说：“你是实验的吗？”
　　艾青青不准备再跟谭旭啰嗦，一转脸却发现贺子衿正在抄她的作业。
　　艾青青喊道：“贺子衿，你抄什么呢？我的！”
　　贺子衿根本不为所动：“给你检查检查。不要给老师添麻烦。老师要照顾整个班级的同学，要顾及所有人的水平和进度，不能照顾个别水平偏低的同学。我呢，属于水平偏高的同学，给中等水平同学出的题目太简单没有做的必要。画圈的地方你改一下。写错了。”
　　只艾青青接过自己的习题，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那你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抄我的。”
　　“要给老师一些面子。我们，江湖儿女，场面人。”

　　听闻姚烽居然没有按照实验的传统排座位，搞什么学习互助活动，教导主任莫主任立刻觉得实验中学在一夜之间生出了一片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化外之地，顿时感到心慌，必须把这种自由思想扼杀在摇篮里。虽然实验中学的校风一向开放民主，但要搞就要一起搞，不能单独一个六班冒泡。这种不打招呼就搞实验的做法，莫主任立刻认定自己将陷入被动局面。但考虑到姚烽是刚刚参加工作，年轻人还是需要保护工作积极性。一语不合万一辞职，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带着情绪也是搞不好教学的。
　　早自习之前就站在校门口检查校容的莫主任一看到姚烽就扑了上去。一看到莫主任笑容满面的过来，姚烽心中顿时感到不妙。果真，莫主任先夸奖了一下年轻教师工作的积极主动精神，但话锋一转还是回到座位上。
　　姚烽只得保证：“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成绩，要是不能全面提高成绩，肯定还是会回到原来的方法。我也是想给学生们一次刺激。”
　　莫主任说：“高二还是可以刺激一下的。这种方法，高一不行，扎得皮疼肉不疼，总感觉高考还很远。高三也不行，情绪稳定最重要。你们年轻教师，多想办法，多注意情况。一定，一定要及时跟我们有经验的教师好好探讨。不一定有什么成功的经验，失败的教训还是可以交流一下的。”
　　姚烽说：“莫主任您就谦虚吧。假谦虚可不能使人进步。咱们实验，高考成绩可都摆在那里呢。”
　　莫主任说：“我们实验有尖子，但……”
　　姚烽说：“主任，早自习……”
　　要不是因为早自习，莫主任畅谈教育理念的大型宣讲不能那么早结束。高二六班的一帮一的活动的确引起了议论，但对于强化班而言，各位自认为学霸的人，即使偶有失手，也不能轻易承认自己需要帮助。

　　艾青青每天在学校最轻松的时候就是体育课上，体育课上是没有同桌的。体育课上，跑完一圈之后女生排球，男生篮球，艾青青和芮溪、郝恬聚在一起。一帮女生却心不在焉地望着篮球场。
　　郝恬问：“艾青青，那是咱们班新来的吗？”
　　艾青青说：“谭旭，坐贺子衿后面。我觉得油腻。”
　　郝恬说：“你看谁都油腻，你看技术。”
　　艾青青说：“我看篮球烦。”
　　郝恬说：“你不要因为夏新杰打得不行，就对篮球有意见。迁怒，懂么。你看，三步上篮，那帮二班的小丫头已经五迷三道的了。这一笑，一嘴大白牙。亮瞎了我钛合金狗眼。”
　　艾青青说：“看人不能看表面，要看内在。”
　　芮溪说：“我看内在挺好呀，一看就没有城府。”
　　郝恬说：“我赌这堂体育课一下课，年级新男神。立刻超越贺子衿、夏新杰，卡位成功。”
　　艾青青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芮溪说：“你谢什么？”
　　郝恬说：“谢谢大家把夏新杰留给她。”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想到又要迎来新的一点，艾青青只觉得暗无天日。
　　贺子衿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轻描淡写说：“回家好好写作业，明天我还要检查呢。”
　　艾青青翻了个大白眼。
　　贺子衿继续说：“我听说，咱们班现在的改革莫主任不太满意。”
　　艾青青立刻来了精神说：“不改了？！”
　　贺子衿说：“如果不能全面提高成绩，就会继续按照成绩排座位。”
　　艾青青感觉天空一道闪电劈开了乌云。
　　艾青青说：“贺子衿同学，你放心，我一定通过自己智慧的大脑给自己争取一片晴朗的天空。”
　　贺子衿说：“我对这个决心很有信心，但是对你的能力和大脑不是很有信心。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离夏新杰更进一步？”
　　这个诱惑太大，以至于艾青青一时之间无法拒绝，只能丢下一句“我要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