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对不吃回头草》七七是酒

1、第 1 章

　　顾歌听到他爸因胃疼而住院的消息时他正参加初中同学的聚会，包厢不大的沙发上硬是横横竖竖的躺下了七八个壮汉，电话里秦阿姨的哭啼声让顾歌以为他爸是得了什么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不是顾歌诅咒自己的爸，他打心里始终坚信着某中医节目里某中医大师的一句话，小病不生必有大病。
　　自打顾歌懂事，他就没看过他家老顾同志生什么病，现在到这四五十的年纪突然间住院，顾歌愣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从沙发上拽了个单肩包就往外跑，也不管身后的同学大叫着拿了女生的包。
　　十一点多的医院大厅空旷的让人心发虚，除了廖廖几个医护人员匆匆的走过就是白天在病床上躺太久的病人趁晚上大厅没多少人来来回回的散着步。
　　顾歌本就长得好看，一身简单的白体恤配上背上背的包就像十七八岁的学生，只不过背上的包两个猫耳朵耷拉出来让人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惹的过往的护士纷纷侧目。
　　“等等，等等，慢点关”顾歌为了不等那几分钟，硬是从关了一半的电梯门里姿势略奇葩的挤了进去。
　　顾歌发誓，如果他知道在电梯里会遇到他，他一定不会用那奇葩略带猥琐的姿势挤进电梯，承受着他居高临下的注视。
　　哦，不对，顾歌如果知道会碰到苏木琛和他旁边站着的白嬅，他会不顾他爸此时此刻的伤情，而是优雅耐心的等等旁边的电梯，天知道他有多不想遇见他。
　　顾歌想过很多次两个人再重逢的场景，就像哪首歌唱的那样，在街角的咖啡店，又或者哪本小说里写的那样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在热闹喧嚣的街头，再不济就像许多狗血电视剧一样，多年后，在某个办公室里相遇，他成了他的上司，两个人对视着，眼里满是几年来纠缠不清的爱恨纠葛。
　　但是顾歌千想万想没有想到再重逢是在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里，身边弥漫着一股厚重的云南膏药味。
　　顾歌下意识的低下头，向后迈开了他的长腿，想再次凭借扭曲而又猥琐的姿态退出电梯。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进进出出的，你到底想怎样啊？”大爷扶了扶他老花镜，别看他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 ，声音倒是中气的不行。
　　“谁是小姑娘，我是男的”顾歌涨红着一张脸，不知道是因为小姑娘这三个字让他在曾经的恋人面前跌了份还是因为那个人有意无意的注视，他有点慌张的与大爷争辩着。
　　“那你背个娘兮兮的包干嘛？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搞些男不男女不女的，你还坐不坐，你上几层？”
　　“不坐了，不坐了，你们坐”顾歌鞠着躬脸上带着略显尴尬的笑向后退，几年的国外生活早把他当年的锐角磨平，早不和当年一样，因为一句自己不喜的话而与别人意气风发的争论着，此刻的他只想往后退，退的越远越好。
　　“走了”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就像多年前每周一的升旗仪式，那人凭着全校第一的位置，每次都站在台上冠冕堂皇的讲着只要努力有毅力学习成绩一定能提高的狗屁话，话是狗屁话，但那好听的声音穿透了浓绿的香樟叶，穿透了春夏秋冬，穿进了总是站在最后一排不谙世事顾歌的少年心里。
　　男人突然搂上旁边女人的肩膀，惹得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的女人茫然的抬起头。
　　“哎，顾……”白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苏木琛强制性的半搂半抱出去，顾歌刚挤出的笑容和微抬着的手都成了一种尴尬的举措。
　　男人经过顾歌身旁的眼神让顾歌嘴角的笑容慢慢蔓延，只不过礼貌的笑变成了嘲讽。
　　恶心，是吧，反正你最后也没有变成跟我一样的人，你有什么好恶心呢？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身体好的不行，脑子却像是有病似的”大爷看着刚进电梯又出去的一男一女，小声的嘀咕着。
　　“不是像有病，他就是有病”顾歌挺直了身子走进电梯，迅速的按了电梯门开关按钮。
　　不想见到我是吧，好巧，我也不想碰见你。
　　另一边，白嬅死死的盯着电梯楼层数，作为一个成功的职场女性，她实在是想把内心的激动和好奇按捺下去，可她发现她做不到，她发誓，刚才电梯里那个人肯定是顾歌，尽管只是瞥了一眼，尽管他变化很多，可是他就是顾歌，不然身边的人绝不会做那种幼稚的事。
　　电梯人又不多，即使多，他也能凭着几年练出来的强大起场镇定自若的站着，等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退出去。
　　“你在生气”白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没有”
　　冷冰冰的话语，一如既往的作风。
　　“少来，这么多年的朋友、搭档，虽没有十分的了解，但你是在生气还是高兴，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的，虽然你常年一副无表情的脸。”白嬅说到最后还不忘吐槽两句。
　　“那个人是顾歌吧，变化还挺大的，长的越来越好看了，难怪被人叫做小姑娘，这些年我们是越变越老他倒是越长越回去了”白嬅有点感慨的说到“也不知道他现在还那么咋咋呼呼吗？你说，你们俩当初就怎么分手了呢？怎么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喜欢过他啊，学校好多人都说你其实真正喜欢的是女生，只不过是因为当年他死缠着你，你为了清净点，所以就顺着他了”
　　“你看我干什么，当年你们分手身边的人不都是这样说的吗？”苏木琛看向白嬅的眼神使白嬅的语气都弱了下来。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被打开，苏木琛也一直没有说话，就在白華因为苏木琛默认当年两人分手的原因而唏嘘时。
　　淡淡的“不是”两字从苏木琛的嘴里出来，不知道是说他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女的还是否认为了自身的清净所以跟顾歌在一起。
　　不过那个时候的顾歌真的很烦人，在上学的路上明明长的一副纯良像偏偏装成一个小流氓堵截他，明明学习不错的学生硬是装成二愣子的学渣向他讨教一些白痴到不能更白痴的问题了，让他烦不胜烦。
　　很长的一段时间，顾歌就那样在苏木琛的身边作乱，在他的心里作孽。
　　“老顾，你怎么样了？遗产继承书我和秦阿姨都还没看到，你可不能这么倒下去”
　　顾歌急冲冲的打开VIP门房，就看到他四十多岁的爸以一副少年怀春的状态咬着坐在床边他女人手里的苹果，红光满面的脸上还时不时露出笑意，顾歌简直白眼翻上天。
　　“给我滚起来，要死也先砸死你个小没良心的。”老顾同志听着自己儿子的话，愣是从旁边的水果篮里捞出一个硕大的红富士想砸在趴在自己病床上的儿子头上。
　　可是舍不得，那红富士直接而又粗暴的堵在了顾歌瞎嚎的嘴里。
　　“秦阿姨，我爸怎么样啊？”顾歌把嘴里的苹果拿了下来在他爸病服上擦了擦也不管口味重不重直接开咬。
　　“胃溃疡”
　　“胃溃疡？那会不会变成胃出血，胃穿孔，胃癌什么的啊。”
　　“一肚子的书白读了啊”老顾同志刚想一掌拍到自己缺根筋的儿子身上，被秦清眼睛一瞪，手立刻放了下来。
　　“那有那么严重，发现的早，只要好好调养就能好，要是能把那烟和酒戒了就能好的更快了”秦清话是说给顾歌听的，脸上的笑意和目光却都对着顾东南。
　　“这不是在慢慢的戒吗？在说顾歌回来了，以后那应酬就全扔给他了”顾东南脸上推着讨好的笑意，试图去抓秦清的手，顾歌第一次发现他那威猛的爹居然惧内。
　　“就你说的好听，少去带坏我顾歌”秦清嗔怪到。
　　顾歌看了他爹老顾和秦阿姨的相处，不仅感叹中老年的狗粮撒起来比青年人还齁。
　　“咳咳”顾歌咳了一声，“你们中年人的爱情都这么孟浪的吗？不应该是佛系的吗？”
　　听到顾歌这么说，秦清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歌在国外有没有交朋友啊”秦清试探性的问道。
　　“交了啊，多的是，毕竟长的好看，没长成我爹那样”顾歌嘴里贫着。
　　“啊”秦清有点尴尬，“我是说，小歌有没有交男朋友？就是那种关系的”
　　“什么关系？”
　　“你秦阿姨问你有没有找男媳妇懂了吧”顾东南接过秦清的话头。
　　顾歌咬苹果的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他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笑意却达不到眼里。
　　因为他很可悲的发现，就在他爸说找男媳妇的那一刻，他的头脑里出现的还是苏木琛的身影，他突然就大笑起来了，苏木琛怎么会是我媳妇，他又不喜欢男的不喜欢我。
　　“没有，那有那么容易，还男媳妇，爸你可真行，这词听的我想打人。”
　　顾东南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顾歌说的话。
　　“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他……”
　　“爸，你说你和秦阿姨什么时候给我弄一个弟弟出来啊？”顾歌打断了他爸的话。
　　他可不能让他爸知道，这么多年他只是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