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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章 ...

  •   璇玑宫内,慕容宬煜静静地坐在云惜月的寝宫中。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默默地看着紫色幔帐后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忽然忆起小时候缩在床角哭泣的小女儿······
      “陛下,夜已经深了,您还是早些回去就寝吧!”大宫女流樱看她一直在发呆,忍不住低声说道。
      “流樱,朕是不是有些失态了。”慕容宬煜没有回头,她看着鎏金的紫色幔帐,失神地问道。
      “呃······”流樱一时有些语塞,她跟在陛下|身边二十多年,自是知道她最近有些反常,“陛下,请恕婢女无状,自从圣女回来之后,您的行为的确是有些异于平常。”
      “唉······”慕容宬煜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无奈地说道,“朕还是逼她太狠了。”
      流樱垂首站在她身边没有说话,这些年陛下一边不得已地逼迫着圣女,一边又在暗地里自责,特别是前些日子程首领回了一趟宫中之后,陛下更是在第二天就巴巴地跑到璇玑宫中,每天坐立不安地等着九枭军传来的消息,这真是这么多年来闻所未闻的事情啊!
      不过这些终归是圣女身上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可这次的事情却不同于以往,毕竟牵涉到两国重要人物之间错综复杂和千丝万缕的羁绊,稍微处理不好的话,极有可能会引来两国纷争的。
      慕容宬煜拿起云惜月妆奁里的青玉龙凤纹篦梳,手指慢慢临摹着篦梳上那精致的龙凤纹,脑中忽然忆起多年前那个笑容爽朗的女子,和她骑在马背上飒爽的身姿······
      “姑娘,别怕!我来保护你······”

      院门外,程睿神色冷肃地踏入这座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院子。
      自从他接管女皇陛下亲自掌管的九枭军后,就知道了一些以前他从未接触过的不为人知的秘闻。这次事关重大,他直到现在才真正理解,女皇陛下在他临行前对他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了。
      仆从领着他们几人穿过院落,来到内院戒备森严的书房。程睿面色凝重步履匆匆,倒是他身后的几名九枭军侍卫暗暗观察着院内的守卫布局。
      书房门外,程睿接过身后一名侍卫递给他的刻有特殊钤记的盒子后,挥手令他们候在门外。
      守在书房门外的春绿夏红向他行礼道:“程公子,圣女大人已在书房等候。”说完,两人推开屋门示意他进去。
      程睿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木盒,迈步走进书房。门口的灯光映衬得他脸色晦暗不明,盒子上那繁复的印记硌得他手指有些生疼,令他的脚步也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屋内,云惜月一脸笑意地坐在书桌后,身边只有蒙着面纱的青黛随侍在侧。
      程睿细细地看了一眼云惜月的脸色,而后一撩衣摆跪地行礼道:“属下程睿参见圣女。”
      云惜月微微一愣,连忙起身虚扶道:“睿云,快快请起!你这么急匆匆地赶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程睿起身,恭敬地将手中的木盒呈上,默然道:“属下奉陛下之命前来,特将一封重要书信交于圣女大人。”
      云惜月无言地接过他手中的木盒,抚了抚盒上那繁复而又独特的钤记,苦笑道:“母亲还是将九枭军交给了你。”
      程睿垂眸,却怎么都遮不住脸上的酸楚和落寞,“睿蒙女皇陛下厚爱,自当尽心竭力效忠圣女大人!”
      云惜月看着他那言不由衷的模样,忽然想起他到辰羽国找她时那满脸轻松惬意的神采,便知他一定是在慕容宬煜的重压之下迫于无奈才接手的九枭军。
      不管慕容宬煜这样做是出于私心也好,是为慕容邀月将来执政铺路也罢,她都不打算过多地加以干涉,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考量,不是吗?
      云惜月神情凝重地打开木盒,拿出里面不算薄的信纸看了起来。
      能让程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急送过来的信,一定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在这个时候,慕容宬煜会给她传来什么重要的消息呢?
      院内,玉清璘正带着麦冬走向书房。
      自从他知道程睿来了之后,心里一直都有些惴惴不安,但这种不安到底来自于哪里,他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送走萧陌离之后,他在房间里心不在焉地转了几圈,想起萧陌离临走时的疑问,决定到书房去探探云惜月的口风。
      他带着麦冬刚刚转过书房,便看到云惜月和程睿已经走出了书房。
      云惜月默默地站在廊下,看着眼前在冷风中摇曳不休的昏黄灯笼,脑中忽然一晕,身子不由得稍稍打了一个趔趄。
      她身边的青黛和程睿连忙扶住了她,程睿关切地问道:“月儿,你没事吧?”
      云惜月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呼啸而过的寒风像刀子一般刮过她的脸庞,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息了一些。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那叠信纸,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们在手中一点一点化为齑粉,而后瞬间消散在寒夜刺骨的冷风中······
      站在不远处的玉清璘,眼见那只有蓥楚国皇族才能用的黑金墨迹的信纸消失在暗夜中,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紧走几步来到云惜月身边,问道:“月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云惜月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玉清璘竟从那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歉疚和无力。
      歉疚???
      自始至终一直都是他对不起月儿,月儿何至于对他歉疚呢?
      “我没事!”仿佛刚刚的那一眼是他的错觉,云惜月若无其事地弹了弹手掌上的纸灰,转回身问道,“你找我何事?”
      玉清璘看她的神情,便知她不想多言,他瞟了一眼她身后抿唇不语的程睿,说道:“关于刚才的事我心中有一个疑惑,想请你予以解答。”
      “什么疑惑?”
      “月儿,既然你已知我父皇所中何毒,为何不直接替他解毒,反而要大费周章地寻找下毒的根源呢?”
      云惜月微微一默,道:“蔷薇红毒性特殊,如果确定毒是下在鲻鱼眼睛上的,那么解毒时就需要一双鲻鱼眼睛做药引方能解毒。”

      辰羽国,旭城。
      往日奢华热闹的芳华殿,此刻却处处透露着萧瑟的肃杀之气。
      一名身着暗青色宫女服的小宫女,谨慎地望了望四周,而后在昏暗的夜色掩护下,快速地穿过院子走向正殿。
      守在正殿门外的宫女看到她,对着殿门紧闭的正殿悄悄向她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将殿门打开一道缝,示意她进去。
      那名小宫女微微稳了稳心神,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一脸肃然地迈进殿门。
      华凤公主裹着一身厚实的狐裘氅衣斜倚在软榻上,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相比之前苍白了不少,而一向眉目含情的眸中,此时却是一片冰冷和默然。
      “公主,”小宫女谨小慎微地上前行礼道,“那边刚刚传来消息了。”
      “是吗?”华凤公主猛然从软榻上坐起身,神色冷厉地说道,“说!”
      那小宫女趴在地上微微一抖,连忙回道:“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公主在回来之前,曾被人在澭河边折辱了一番,青帝八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所以才会拒婚的。”
      殿中异常难堪地沉默了许久,才传来华凤公主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有什么消息?”
      那小宫女不敢抬头,额间不断渗出冰冷的汗珠,“回公主,那边说已经查明是何人羞辱的公主。”

      深夜,玉京城的百姓都早早地熄灯歇下了,皑皑白雪下的城市寂静无声,只能偶尔听到阴暗街角忍着寒冬出来觅食的老鼠们,在野猫的利爪下发出的微弱惨叫声。
      近段时间里,整个玉京城都笼罩着一种微妙压抑的气氛。
      青帝突然不明原因地病倒,让整个朝堂各方势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在这非常时期里,一向软弱的太子暂时代理朝政,但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实权早已旁落荣妃娘娘手中。
      在这人人自危的特殊时期,百姓们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微妙气息,是以在这临近年关之时,整个玉京城竟没有多少年节的喜庆气氛。
      灯光昏暗的帝王寝宫周围一片寂静,殿外守着的几名太监在懒散地打着瞌睡,实则周围不知潜伏着多少他人的耳目,就好像几股深渊中的漩涡一般暗自较着劲,看谁能在这场黑暗的较量中吞噬一切······
      云惜月等人在影阁暗卫的掩护下,避开众多耳目悄然来到萧乾安的寝宫。她坐在床前,非常细心谨慎地替青帝把着脉,晕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娴静的脸庞衬得有些凝重冷肃。玉清璘和萧陌离屏气凝神站在一边,压下心中万般担忧和千般疑虑,静静地看着云惜月为病床上的萧乾安诊脉。
      站在一旁小心侍候的林福看着认真把脉的云惜月,极力掩饰住了眼底的震惊之色。这次见到并未遮面的云惜月,他心中着实大吃了一惊。虽然前太子殿下并未向他介绍女神医的身份,但女神医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和眉心那枚嫣红的朱砂痣,以及她那高超的医术,都让人不由得想起了蓥楚国神秘的掌权人圣女大人——慕容邀月!
      如果她真的是圣女,那蓥楚国女帝是否已经知晓了此事?如果女帝已经知道了此事,那么她是否已经察觉了前太子殿下的身份?
      林福收回自己越来越心惊的思绪,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程睿,心道:这个人是圣女大人带过来的,不过看他面对此景一脸无畏的神情,估计此人在蓥楚国也是达官显贵之人。此次陛下忽遭劫难,现在又有越来越多的他国势力介入,不知对青玉国皇室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程睿安静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里,他冷眼扫视了一下周围,心中不禁一阵嗤笑——一国帝君沦落到如此地步,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青玉国不改变现今的状况,那么这个曾经强大的国家就真的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了。
      他将复杂的眼神投向一脸肃容的云惜月,心道:女皇陛下一直顾虑着圣女的感受,所以才在很多事情上束手束脚,否则凭借青玉国皇族如今如此不济的局面和辰羽国乱象丛生的境地,蓥楚国完全可以改变现今三国鼎立的局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垂眸望向脚下地面上那优美繁复的纹路,心道:圣女一向宅心仁厚,更何况她与青玉国皇族之间又有着复杂的渊薮,所以于此事上,圣女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云惜月诊完脉后,轻轻将萧乾安的手臂放进锦被内,她看着脸色灰败的一国帝王,想到慕容宬煜给她的那封信,一时间心绪复杂万分。
      “月儿,我父皇他现在怎么样了?”玉清璘见她诊完脉后一言不发,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云惜月起身,望着众人担忧的眼神,默然道:“陛下现在暂且无事,等他服下解药之后,自然便会醒过来的。”
      众人听闻后,俱都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萧陌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日子我派人以各种方法试探对方,可无奈对方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风声有所警惕,还是父皇现在情况危重不屑于他们再次下手,总归这几天我们一无所获。”
      玉清璘有些忧虑地说道:“这根毒刺不拔,迟早还是会遗祸朝堂的,所以我们还是得尽快想办法找出此人和他身后的势力才行。”
      云惜月没有再听下去两人絮絮叨叨的猜测,她望了一眼垂眸默立的程睿,走过去将他手中盛放解药的锦盒拿过来,打开后拿出里面放着的两个瓷瓶,说道:“福公公!”
      林福赶紧走过来躬身道:“老奴在!”
      云惜月拿出其中一个瓷瓶,说道:“这里面装着一枚解药,是佐以捣碎的鲻鱼眼睛为药引的解药,必须在今夜亥时喂陛下服下。另一只瓷瓶里装的解药,可以在明天卯时后让陛下服用,每天三次,不得延误。”
      林福接过药瓶,恭敬地说道:“老奴记下了。”
      “陛下现在身体虚弱,却也切记不能让他入口任何大补之物。”云惜月坐到桌子旁边开方子边道,“我给陛下开一道食补的方子,等陛下醒来之后,可以按照方子循序渐进地进补。”
      林福谨慎地接过方子,道:“是!”
      云惜月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脸色渐好的萧乾安,转身走出了帝王的寝殿。程睿抬眸扫了一眼屋内众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云惜月身后离开。
      玉清璘和萧陌离见状,叮嘱了林福一些事情之后,也一同离开了房间,不过等他们来到外面,却只看到程睿一人失落地站在门前。
      “月儿呢?”玉清璘四顾后没有发现云惜月,连忙出声询问道。
      程睿抬头看着冷寂的夜空,怅然道:“她已经先行离开,让我们不必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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