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紫石水晶

72、第七十二章

　　玉清璘看着她那冰冷死寂的眼神，心中一阵阵地恐慌，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衣袖，忍不住乞求道：“不······月儿，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求你······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云惜月不胜疲惫地说道：“玉清璘，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说完，她抽回自己的衣袖，冷冷地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月儿······”

　　玉清璘站在空荡荡的房间，看着那个瘦弱疲惫的女子，披着一身清辉坚定地走出房间，他伸出自己的手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徒劳地抓住了一些冰冷虚幻的回忆。

　　云惜月走出门外，神色悲伤地闭上眼睛，一抹温暖的阳光轻轻抚慰着她那美丽忧伤的脸庞，也照亮了她眼角慢慢渗出的一滴泪。

　　忧伤的气息萦绕在屋内和屋外，一扇薄薄的房门，终将他们隔绝为无法跨越的两个世界。

　　曾经同床共枕的两人，如今终于形同陌路；曾经俊朗痴呆的夫君，如今却被满脸憔悴忧郁的男子所替代；曾经容貌清秀纯真善良的妻子，如今成为了倾城绝色身份尊贵满脸伤痛的女子；曾经额头相抵花园捉蛹的时光，如今早已一去不复返；曾经毫无芥蒂相对大笑的日子，如今终于成为黑暗记忆中最奢华的那一页。

　　温暖和平的时光总是那么地短暂，在她挣扎求生多年之后，在她还来不及细细回味之后，终将成为照亮她黑暗生活的惊鸿一瞥的艳丽风景。

　　孰是孰非真的重要吗？对于两人身份立场上无法逾越的天堑来说，那些曾经被他们厌弃隐瞒逃避的真相，只不过是一场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罢了！

　　“圣女，您这是怎么了？”候在门外的春绿见她只是面对着河水发呆，遂关切地问道。

　　云惜月微微转身，这才发现了同样候在门外的麦冬忍冬，她微微瞥了一眼诚惶诚恐的两个人，转身向外走去。

　　“夏红，你守在这里。春绿，你随我去看一下青黛！”

　　“是！”

　　麦冬忍冬目送着云惜月离开后，这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刚刚来自于云惜月身上的那种威压，竟让他们两兄弟连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曾经砍过云惜月一刀的忍冬，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两人此时目含忧郁地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规规矩矩地和夏红一起守在门外。

　　看少夫人刚刚离去时的神情，他们知道少爷此时的脸色也一定好不到哪儿去，此刻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外，静静地等待少爷自己出来，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他们两兄弟绝对会死得很惨。

　　青黛的房间外，神色冷峻的冬白一直守在门口。当她看到云惜月带着春绿走过来时，便行礼道：“奴婢见过圣女大人！”

　　“嗯！”云惜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关切地问道，“青黛的伤势怎么样了？”

　　“回圣女，帝师已经为青黛姑娘诊过脉了，也留下了专门祛疤治伤的圣品伤药。青黛姑娘昨晚在药效的作用下昏睡了一夜，现在刚刚醒来。”冬白回道。

　　云惜月讶然问道：“青黛已经醒了吗？”

　　“是的！”冬白躬身回道，“青黛姑娘醒来后用了半碗粥，此刻应该还醒着。”

　　云惜月神情一默，她想起天机老人刚刚对她说的那番话，知道青黛的伤势极为严重。

　　她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你们两人守在外面，任何人都不允许打扰。”

　　两人躬身领命道：“是，圣女！”

　　云惜月忍了忍眼中涌出的雾气，抬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刚刚为青黛换过药的秋黄，此时正端着药碗准备喂青黛喝药。

　　青黛闭目躺在床上，浑身上下被一床厚厚的锦被遮盖着，只露出缠满白色纱布的头脸。

　　坐在床边的秋黄见到云惜月，连忙起身准备行礼，却被云惜月及时摆手制止了。

　　云惜月轻轻地走过去，接过秋黄手中的药碗，而后坐在了床边。

　　秋黄默默向她行了一个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云惜月看着满脸裹着纱布闭目休息的青黛，眼泪止不住地落在她手中有些颤抖的药碗中。她强忍着心中的疼痛和悲伤，舀了一勺苦涩的药汁，轻轻地吹了吹，而后递到青黛的嘴边。

　　青黛闭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云惜月咬了咬自己的唇，语带哽咽地问道：“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躺在床上的青黛听到她的声音，霍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端着药碗一脸伤心的云惜月，沙哑着声音问道：“月姐姐，你真的没事了吗？”

　　她的脸上缠满了纱布，只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和唇角干裂的嘴巴，此时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脸颊缠着的纱布下瞬间渗出一片片嫣红的血迹，可她好似察觉不到半分的疼痛，只是眼神惊喜地望着云惜月。

　　“你、你······”云惜月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边，看着她脸上瞬间被血渗透的纱布，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青黛，我求求你，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否则······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青黛急忙拉起她握紧颤抖的拳头，看着她脸上沾满的泪水，拿出怀中她珍藏的云惜月当初用过的那条锦帕，眼神温和地替她擦了擦眼泪。

　　云惜月接过她手中的锦帕，狠狠地擦着自己雾气朦胧的眼睛，鼻音浓重地说道：“那个恶毒的女人竟将你伤得如此重，总有一天我要狠狠地折磨她一顿替你出气。”

　　青黛露在外面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月姐姐，善良如你，总是感激别人对你的照顾和关心，殊不知你才是照亮我们黑暗内心的那道唯一的温暖的光啊！

　　月姐姐，你是救赎我们内心的神明，更是我们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太阳啊！

　　“唉！”云惜月伤心了半天，顺手将锦帕塞进自己的袖笼里，轻轻扶起青黛让她靠在锦枕上，一边喂她喝着温度正好的药汤，一边怅然地说道，“我在玉府这几年，身边只有你们四个比较贴心的丫鬟，黄芩······不说也罢，白芷也与我离了心，连翘······连翘的惨死对我的打击很大，我现在身边只剩下了你。青黛，我从来都没有将你们当成丫鬟来看待，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我······我真的害怕你们一个个全都离我而去。”

　　青黛看着此刻异常脆弱无助的云惜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艰难地说道：“月姐姐，我——不——会！”

　　她那坚定的眼神击中了云惜月心中最为脆弱的地方，她将手中空了的药碗放在一旁，像一个小女孩那般扑进青黛的怀中，再次痛哭道：“青黛，我是一个害怕离别的人，你永远都不要丢下我！”

　　青黛环住浑身颤抖的女子，伸手轻轻抚摸着怀中女子那头柔滑的秀发，脸上扯出一个轻浅欣慰的笑容，虽然这个动作让她脸颊上的伤口很痛，但她甘之如饴。

　　月姐姐，青黛永远都不可能丢下您的，为了能让自己长久地陪伴在您的身边，以后我一定会非常珍惜自己的身体的，再不会惹您生气，更不会让您伤心害怕！

　　月姐姐，您知道吗？青黛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每天看到您那灿若夏花的笑靥啊！

　　云惜月哭了半天，将心中集聚压抑的阴霾之气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她倒了一杯温水，一边喂青黛润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青黛，你真是太傻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呢！”

　　“青黛，你何必为我做这么多呢？”

　　“青黛，我只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呢！”

　　青黛只是笑吟吟地边喝水边看着满脸自责的云惜月，心道：月姐姐，青黛知道您心地善良，所以那些肮脏的事情还是由青黛来做吧！青黛此生能遇到月姐姐，已经早已心满意足了，无论为您做什么事，都是甘之如饴的。

　　“青黛，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洁，这次我如果真的想阻止你，你是出不了蓥楚国的，我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却让你为我做这些龌龊的事，我其实······我其实是一个很卑劣的人呢！”

　　“月姐姐，我是心甘情愿的！”青黛见她越说越自责，忍不住拉着她的手说道。

　　云惜月看她脸上越渗越多的血迹，心疼地说道：“青黛，我要马上启程去玉京一趟，我已经和帝师说过了，他会带你回璇玑宫为你治伤的！”

　　“月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云惜月看着她忍痛艰难说话的模样，安抚她道：“青黛，我去玉京是为了替生命垂危的青帝治病，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回璇玑宫的。你脸上的伤势严重，耽搁治疗的话是会留下疤痕的，你乖乖和帝师回去，他老人家承诺会治好你的。”

　　“月姐姐，我······我不想离开你！”青黛艰难地说道。

　　云惜月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无助恐惧的光芒，不由得微微一愣，在心中权衡了一下，然后眼神坚定地说道：“好，我们一起去！”

　　“嗯！”

　　青黛眼中亮起一抹灼人的神采，让云惜月悲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青黛，以后不管有多艰难，我们都不要丢下彼此，因为我们是好姐妹啊！”

　　青黛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点头道：“是啊！”

　　云惜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道：“青黛，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让秋黄进来给你换药，等我去安排一下，我们就去玉京。”

　　青黛笑吟吟地点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