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紫石水晶

18、第十八章

　　白芷上前为云惜月轻轻梳着头发，她抬眸望着镜中女子那凝重而又向往的神情，问道：“少夫人想将我们玉家的产业扩大吗？”

　　“是啊！”云惜月支着下巴颏望着窗外道，“玉家的产业全都集中在临郇，虽然眼下的收入足够支撑我们整个玉家的开销，但我们玉家药房目前是处于亏损状态的，酒楼因为长期设有粥棚，盈利状况不算太好，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天冷后我们还要准备足够多的冬衣，这将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虽然我们可以从成衣店拨出这笔费用，但如果我们想帮助更多人的话，单单靠剩余的三家商铺，就有些难以支撑了。

　　“唉！玉家虽然算不上大门大户，但我们也是有这么多人需要养活的，所以我想到鄑水城看看有没有适合我们的商机，将玉家的产业进一步扩大。要想帮助更多有困难的人，就必须有更大的能力，不是吗？”

　　正在铺床的黄芩微微一顿，她没有想到少夫人竟还有这种让人刮目相看的想法，只是······少夫人真的到了鄑水城之后，会不会发现什么问题呢？看来她得提醒少爷早作打算才是。

　　“少夫人想过没有，这些都是有很大的风险的！”白芷若有所思地说道。

　　云惜月微微一愣，转身看着自家这个思想颇为成熟的小丫鬟，笑道：“我当然想过，做什么样的事都会有风险，这是很常见的。白芷，你同麦冬说一声，让他明天将商铺的掌柜都请到家里来，我想同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

　　“是，少夫人！”白芷回道。

　　云惜月捂嘴打了一个哈欠，看了眼紧闭的里间房门，说道：“白芷黄芩，少爷出来后你们帮他胳膊的伤口再换一次药，记得帮他擦干头发再让他睡，我先去休息了！”说完，她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向铺好的床。

　　白芷连忙上前扶住她，说道：“少夫人，您小心一些。”

　　云惜月嘟嘟囔囔地说道：“没想到我的这副身子这么不中用，这么快就有点精神不济了！”

　　要知道前世的林月，可是一个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标准的夜猫子，无奈到了这里完全变了一个人，身体孱弱得真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小姐。唉！她要不要考虑每天早上早点起床锻炼身体呢？

　　白芷将她扶到床上，笑道：“少夫人，我们今天在外面游玩了一天，您当然会感觉到累，您还是早些歇息吧。少爷那里我们会照顾的，您就放心好了！”

　　云惜月“嗯”了一声便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白芷看着瞬间睡着的云惜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她仔细地替她盖好被子，将床帐放下后，和黄芩守在了床边。

　　过了好一会儿，玉清璘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里间出来，他沉默着站在床边，隔着淡紫色的床帐望着熟睡中的云惜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芷和黄芩见状，非常默契地一人替他换药，一人拿着干毛巾替他擦拭着头发。

　　“麦冬，”沉默中的玉清璘忽然开口道，“今天那个男子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刚刚在里间收拾完的麦冬，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云惜月，这才回道：“少爷，忍冬刚刚传来消息，说那群人很有可能是从玉京方向来的，他们从树林里撤走后，大部分人马跟随那位公子直接去了鄑水城，一部分人暗中在临郇寻找一味药，还有五六个人则暗中埋伏在了我们府外。”

　　“什么？”玉清璘讶异地转身，有些意外地问道，“他为什么派人监视我们？难道是我们露出了破绽，引起了他的怀疑？”

　　床上熟睡中的云惜月，忽然翻了一个身。

　　玉清璘立时收了声，他轻轻走到床边，伸指点了云惜月的昏睡穴。

　　麦冬神情默然地说道：“少爷，暗中寻药的那伙人正好找到了我们的药房，掌柜的传来消息说，那伙人在找一味名叫白敷子的药。”

　　玉清璘疑惑地问道：“白敷子？”

　　“是，少爷！少夫人今天喝的花茶里，正好有白敷子这味药，这是秦先生开给少夫人的药茶。”

　　“秦先生有没有说什么？”玉清璘神色凝重的问道。

　　“秦先生说，白敷子加在药茶里，对少夫人有清淤理气的作用，但它还有一种药效，就是暂时能够抑制毒性的发作。”

　　“哦？”玉清璘饶有兴致地说道，“难道那位公子当时正值毒发，却无意中发现月儿喝的花茶中有能抑制他毒性发作的白敷子，所以才现身的？”

　　“很有可能！”麦冬笃定地说道，“属下听青黛说，那位公子看似漫不经心地坐着喝茶聊天，但他足足将一壶花茶喝完才离开，而且青黛还说，那位公子虽然言谈举止间看不出什么异常，但观他的脸色和唇色，的确有些微中毒的迹象。”

　　“玉京，中毒，白敷子，鄑水城，暗卫······”玉清璘微微一笑，道，“麦冬，这位公子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你让忍冬派人暗中查一下他究竟要去哪里，切记不要被对方察觉！”

　　“是！”麦冬垂眸回道，“少爷，昨天少夫人特意关照过的那个乞丐，已经在我们走后不久进入玉家酒楼了。”

　　“哦？”玉清璘颇为意外地问道，“他竟然去了吗？”

　　“是，少爷！”

　　“他可留下了什么信息？”

　　“回少爷，刘掌柜传来消息说，那个人只说自己名叫睿云，今年二十二岁，是无父无母的流浪孤儿，其他的什么都不肯透露。”

　　“睿云？这个名字可不像是一般普通的人家能有的！”

　　“少爷，用不用交给忍冬再去查一下他的真正身份？”

　　“不用！”玉清璘冷冷地说道，“你去告诉刘掌柜一声，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必对他遮遮掩掩的，可以给他适当地透露一些信息，如果他真的有所图谋的话，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是，少爷！”麦冬领命道。

　　玉清璘转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云惜月，问道：“麦冬，可查到那个纵马行凶的凶手了？”

　　麦冬神情一默，而后才说道：“少爷，那人消失得非常彻底，但能对少夫人下此狠手的，不外乎他人！”

　　玉清璘紧握的手忽然“咔嚓”一响，他身边的白芷黄芩俱都吓了一跳。

　　他那紧握的拳头半天才松开，而后颇为无奈地说道：“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麦冬听出了他话语中那咬牙切齿的意味，默然回道：“少爷，她的心思您应该能懂，但这对少夫人······”

　　玉清璘有些无力地闭了闭眼睛，说道：“麦冬，你是在怪我吗？”

　　“属下不敢！”麦冬利落地单膝跪地道。

　　玉清璘看了他半晌，才道：“你起来吧！我也知道这样对月儿不公平，但······”

　　黄芩为玉清璘擦干头发，拿着木梳刚想为他梳头，就被他抬手制止了。

　　玉清璘接过她手中的木梳，说道：“我自己来，你们都下去吧！”

　　黄芩脸上的神色一僵，而后连忙回道：“是，少爷！”

　　白芷拿着换下来的布条和伤药，瞥了一眼黄芩脸上的神色，说道：“是，少爷！”

　　麦冬暗自瞥了一眼玉清璘那冷寂孤傲的背影，也默默退出了房间。

　　玉清璘手中拿着木梳看着睡得沉沉的云惜月，而后落寞地梳着自己的黑直长发。

　　月儿，对不起！无论我怎样发誓保护你，却还是一次次将你置于危险的境地。

　　月儿，请你原谅我，我无法为你报仇，至少······现在不能！

　　翌日，云惜月从沉沉的梦境中醒来，她看了一眼仍在沉睡中的玉清璘，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青黛刚刚进屋，就看到云惜月神情专注地坐在窗前的桌边写着什么，她走上前刚想说话，便被她“嘘”地一声制止了。

　　青黛望了一眼床上尚在熟睡的玉清璘，有些忍俊不禁地走到云惜月身边，轻声问道：“少夫人，您在写什么？”说完，她望向云惜月面前铺着的厚厚的一沓纸。

　　云惜月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头看了一眼神色惊诧的青黛，又看了看纸上那又大又丑宛如狗啃的字迹，活动着自己僵硬疼痛的手腕，尴尬地笑道：“哈哈哈······青黛，你家少夫人我自从失忆后，竟然连字都不会写了，这还真是让人挫败啊！”

　　这些侍女们应该见过云惜月以前的字迹，现在的她只能用拙劣的借口将这个不足之处掩盖过去，至于她们能相信多少，她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谁让前身一点儿记忆都没给她留啊啊啊！

　　青黛望着她的字微微一愣，而后笑着说道：“少夫人您别气馁，玉家所有人可都是非常崇拜无所不能的您呢！”

　　云惜月看了看纸上那丑陋的字迹，垂头丧气地说道：“青黛，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更知道自己其实是一无是处。”

　　青黛将蓬头垢面的云惜月拉起来，说道：“少夫人，您将玉家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说自己一无是处吗？您可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以后可千万别再这样埋汰自己了。”

　　“是吗？”云惜月看着一脸认真的青黛，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我真的有那么重要？”

　　“少夫人，”青黛看着她认真地说道，“青黛以前在老爷夫人身边时，常常听夫人提及少夫人您，说您自从嫁入玉家后，为了整个玉家付出了很多心血，玉家上至老爷夫人和少爷，下到丫鬟仆从掌柜伙计，都对您非常地认可和钦佩呢！”

　　云惜月有些呆呆地望着青黛，心中忽然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青黛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道：“少夫人，您不能遇到任何事情都将责任强加在自己身上，您为了玉家已经背负很多东西了，有些事情您还有我们呢！少夫人，青黛以前学过识字，少夫人下次如果需要的话，青黛将非常乐意为少夫人代笔！”

　　云惜月感动地看着面前这个温婉如水的女子，紧紧地回握着她的手，真挚地说道：“青黛，谢谢你！”

　　身为一个现代人，曾经在外求学的林月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去解决所有事情，但是在这里，这几个性格迥异的丫鬟却让她明白，有些人是可以让她放心地依赖的！

　　连翘端着一盆温水进屋，面无表情地走进洗漱间。

　　青黛看着一脸感动的云惜月，又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连翘，“噗嗤”一笑道：“少夫人，少爷快醒了，您还是先去洗漱更衣吧！”说完，将她拉进了里间洗漱。

　　床上沉睡的玉清璘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青黛刚刚说的那些话非常好，他也非常担心月儿有太大的压力，有些事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她完全可以交给身边的其他人，可是受伤后的月儿虽然变得更加负责任，但身上的谜团也更多了。

　　他心中也是有些疑惑的，月儿受伤前的字迹他是见过的，虽说写得也不是特别好看，但还是比现在的字要强很多，难道她额头受伤，什么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也是，犹记得月儿刚刚醒来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呢！

　　玉清璘望了一眼里间虚掩着的门，心道：月儿，不管你曾经忘记了什么，你都是我玉清璘的妻子，是我准备放下心防接纳珍视的女子。月儿，我知道我向你隐瞒了一切，等到时机成熟之时，我会向你坦白说明这一切缘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