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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各凭本事 ...

  •   “你能不能派两个人回灵昭探查我哥哥现下的讯息?”周长宁自觉底气不足,轻声请求道。

      与她预想的诘问或谢绝不一样,卫元歆闻言没有说什么,只吩咐随从照着她的话做了。随后一位再寻常不过的随从应声出列,快马加鞭朝王都灵昭而去。

      周长宁望着一人一马渐渐隐于视线之外,一颗忐忑的心期望他能带来好消息,最好云英城的事儿全然牵扯不到大哥。

      卫元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氏王姬,他见她双手垂下攥着裙摆,眼神焦灼,好意提醒道:“若不出意外,最快也得半日。”

      “我知道的,谢谢你,不过,你却不问我这样做是为何吗?”

      这倒是卫元歆头回听得她的真诚致谢,经这几日相处,他知晓即便先问了缘由这事大概也得遂了她的愿,不如省却这些时间让她早些安心同自己回夷国,至于缘由,想也知道这一路上能使她举止异常的事只会同一人有关。

      “是二王子?”

      “你如何得知?!”周长宁一声惊呼,引来云英城的守城人朝她望去,她意识到自己失了态,习惯性地正了正神色,做出一副王室贵女该有的仪姿,待她又变成了娇贵矜持的王姬,发现原在自己身侧的卫元歆已然不在,只剩车舆前的一片身影。

      ……这人?他上车了?

      周长宁疾步走至马车前正欲发问,却听舆内有声音响起:“进来再说罢。”还是一贯的清冷声线,声音却很轻。

      气氛被车内那人弄得有几分神秘,周长宁疑惑着上了车。

      “附近未必没有有心人。”

      经他提醒,周长宁心道自己先时过于惹人注意,实属大意,须诸事小心才好,轻声问道:“你从何处得知此间之事与周琮有关?”

      卫元歆阖上双目,轻摇着头,道:“我并不知道。”

      不知道?周长宁几乎就要发作,坐在她对侧的卫元歆抬眼将食指放嘴唇处比出噤声的手势,她见此将到嘴边的话咽下,俏脸憋得通红。

      “是与不是,你与我的猜测皆不算,也不需再行揣测。”卫元歆又闭上眼,半倚在车舆内壁上道,“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且漫长,不若小憩片刻,昨夜急于赶路,想必也是没睡好罢。”

      “我不困,我——”
      “我倦了。”

      周长宁出口的话被打断,此处她只能同卫元歆说的上话,她方才将他当成了可信赖的倾诉对象,想与他探讨自己发现的蛛丝马迹也好杯弓蛇影也好,她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被不安吞噬。

      光线透过木窗,透过厚重布帘的缝隙,勉强将车舆内照得朦胧,周长宁发觉卫元歆的玄色斗篷还在自己手里,她方才想要还回去,对方却无暇接下,后来在城门外起了争执,他的斗篷便一直在她手上,那是早晨盖在她身上的,他是何时让给她的呢,或许被自己打扰过后,他真的一宿未眠。

      周长宁心生愧意,轻手轻脚地将斗篷覆在卫元歆身上,又学着王宫侍女替她盖被子的模样提高斗篷掖向他颈侧,将他裹得严实。

      她撩开布帘欲下车,将清静温暖且不会被打扰的空间彻底相让于卫元歆,她在车外吹会儿冷风也好,她亟需冷意刺骨的北风将她心底焦灼的火苗吹熄。

      “你要去哪?”

      周长宁确认自己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动作几乎没有幅度,身后那人还是醒了,她歉意更甚,道:“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休息了,我这便下车,你且再歇会儿。”

      “无碍,你留下。”

      周长宁过意不去,还欲下车,肩头忽有重感,她转头,肩上是那顶玄色斗篷,身后卫元歆正垂眸看她,她抬眉以示诧异。

      “早晨寒气重,临行前子仪兄嘱咐过我,说自家小妹畏寒,教我多关照些。你便同我留在车内,外面的事也无需再去照拂。”

      原来是大哥早有嘱托,周长宁心头的歉意愧意和那点儿感激消散殆尽,她早该觉得这人不该有自发的好意,可……这些关照的行为都是他亲自所为,也不像是大哥强人所难,那她就勉为其难接受罢。

      周长宁裹紧斗篷,回身坐在车内。

      “若子仪兄与二王子真有龃龉也属必然,并非你能够插手的。”

      周长宁喃喃:“可是你不明白……”尚未发生或者说已经发生的弑兄之仇。

      “我不明白?”卫元歆轻笑道,“王姬要教我什么道理,洗耳恭听。”

      周长宁愣了愣,意识到方才自语被他听了去,忙道:“没有,没有。”

      “王姬生于帝王家,哪怕子仪兄和文公王上将你护得再好,也不会不懂……”卫元歆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望向周长宁。

      周长宁对上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半晌,道:“我懂的,权力面前无亲情,我其实懂的。”

      “且再容我多言一句,你既代表彦国与我夷国和亲,彦国王宫里的诸事从此便与你再无瓜葛。”

      周长宁垂头道:“我明白的,可我担心周琮对哥哥不利。”

      “你这幅盖棺定论的语气,倒让我认为二王子早已对子仪兄使了什么龌龊手段。”

      听闻此言,周长宁心道,周琮上一世确是行了为人不齿之事,这一世她定不能让他如愿,可自己却不能向眼前这人解释真正缘由,再怎么说也只是画蛇添足地说出杯弓蛇影之谈,不足以让他信服。

      卫元歆见周长宁沉默时的古怪神色,又道:“你担心什么,不过各凭本事,你莫非信不过你哥哥的能力?”

      “你胡说些什么,我哥哥可是——”一向敬仰长兄的周长宁抬头否认,出口的话被卫元歆的笑声打断,她不满地看着他,他似乎总有能力在瞬间惹得她不愉快。

      “你既清楚你哥哥万般厉害,还担心作甚?”

      倏然,周长宁的担忧与不安在对面那人唇角眼角的笑意中消散了,她仍嘴硬想说什么话来反驳他,可什么也没说出来。

      “放心了?”
      “……嗯……谢谢你。”

      车舆内重归安静,半晌后,周长宁忍不住开口:“你家也有这样的事儿吗?”

      “夷国只有我与兄长两位公子。”卫元歆淡道。

      周长宁对着他看似答非所问的回答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过来,卫元歆甘为文臣想必无心权位,也就不存在兄弟阋墙之事,真好。

      “真好。”她将心底的话念出了声。

      好?卫元歆在心底嗤笑,若非二十岁生辰时那柄当胸而过的利刃,他或许也觉得这很好。

      “我倦了,暂且歇会儿,你自便。”卫元歆闭目靠在车舆内壁上,似是倦极而眠。

      ……

      急促的马蹄声从东南方向传来,马背上的人远远瞧见了立在城门远处的卫元歆,顿时扯动缰绳,将马停在了他面前,翻身下马正要行礼。

      “莫要再向前了,马且停这儿。”卫元歆止住随从行礼的动作,轻声道,“车驾里有人在歇息。”

      卫元歆抬头看了天色,光线有些刺眼,现下约摸是未时,距这人领了任务离开甚至不到四个时辰,他算过,这点时间勉强只够路程,却是来不及去探查消息的。

      “灵昭那边是什么情况?”
      “回公子,彦国太子被撤了官职。”

      “你怎的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灵昭城内已是满城风雨,属下才进城门,便听诸多人都在议论,属下恐耽搁了行程,待确认了消息之后便赶了回来。”

      “嗯,我已知晓。”卫元歆道,“辛苦了,你归队罢。”

      只是撤了官职,又不是王储更改之类的大事,何至于闹得城内百姓皆知,或许彦国民风如此?

      卫元歆走回车舆旁,车内的周氏王姬仍在安睡,他掀开帷帘的手顿了顿,放下了,转身去取了水和吃食,随后将帷帘撩起,冷风和光线灌进车厢。

      周长宁无意识地将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她半眯着眼眸打量着卫元歆递过来的箪食壶浆,接下致谢,她确实是渴极,也有些饿了。

      卫元歆待她用完最后一口,不紧不慢道:“我的人回来了。”

      周长宁未来得及下咽的最后一口就这样哽在喉头,她慌慌张张地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卫元歆上前轻拍着她的背脊,她咳嗽几声才顺过气来。

      “咳咳……你话别说一半啊,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被撤职了。”卫元歆说的云淡风轻。

      周长宁一时间神色大变,撤职,又是撤职,是否由于她的过失将御史一职拱手让给了周琮,尔后他发现这一位置上有他可以获得的东西,便不舍将其归还给哥哥,还是说……

      “我先时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卫元歆见周长宁这般神情,心道自己之前是白费许多口舌。

      ——彦国王宫里的诸事从此便与你再无瓜葛。

      周长宁失魂摇头,她记得清楚。

      “你既没忘,那就接着赶路。”

      “不,不……”周长宁仰面,拽住卫元歆的衣摆,乞求道,“我想回灵昭看看我哥哥,就一面,一面好不好,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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