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300年》天旎

64、第一章 赐婚

　　十四走了近十天了，思思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消息，他究竟是去京城做什么......于他而言，所有的一切都已是不争的事实，他还能改变什么呢？可明知如此，他临走时的话语，他充满信心的眼神，还是令她在万分疑惑中怀着一丝隐隐的期盼，也许......他真的能为她带来惊喜......

　　而当Jean知道了他离开的目的之后，便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他明白她在等她，在这个时候，他给她再多的爱，只会增加她更多的烦恼和压力，现在，他亦在等他，心中的挣扎丝毫不亚于思思，十四究竟能争取到什么......自己，真的能如所想的那么洒脱吗？

　　暗夜中的紫禁城，褪去白日里的金碧辉煌，在皎洁的月色中，殿影重重，琉璃瓦泛出阵阵滢白的光芒，显出一片祥和安宁......

　　乾清宫

　　康熙一身便服，望着风尘仆仆跪倒在下首的十四，微微一笑，“十四，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来探望朕？”

　　“皇阿玛！”十四深深叩首，“儿臣有一事相求！”

　　“哦？”康熙狭长的眼睑中闪过一丝精光，“十四，你平日里可不求皇阿玛恩赐的，上次为老八的事，朕给的教训还不曾让你铭记吗？”他轻举一侧的茶杯，抿了一口，语气轻松，却直截了当地挑明，希望十四不要说出令他失望的话。

　　十四背脊一僵，身形略滞，可对思思的承诺，对她真挚的爱，她受伤无奈的眼神，令他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康熙凛冽的双眸，“皇阿玛！儿臣想娶叶姑娘为妻！”他大声而沉稳地说出心中所想，如宣誓般发自肺腑。

　　康熙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叶倍思知书达理，举止大方，内外兼备，而且十分有趣，”说到这里，他的嘴角似是微微上扬，划出一个难以察觉的笑容，“倒也的确是个好姑娘，你一个年轻男儿，对她动心，是在所难免！”

　　十四一听康熙对她的褒奖，大喜过望，立即上前，“皇阿玛......”

　　康熙一挥手让他噤声，“虽然她是别国人士，但朕也是极欣赏的，做妾室实在是委屈了她，赶明儿朕赐她个名头，许配于你做侧福晋吧！”

　　十四一楞，想不到康熙一瞬间都已经帮他安排妥当，他略一迟疑，却被康熙捕捉到了他脸上的犹豫，“怎么？不满意朕的旨意？”他一挑眉。

　　“儿臣不敢！”十四立即跪下，“只是......只是儿臣以为，这样，还是委屈了她！”十四深吸了一口气，“儿臣，儿臣要娶叶姑娘，为——妻！”他强调了那个字，“而不只是给她个名分！”

　　不等康熙的质疑，他急切地继续，“请皇阿玛恩准儿臣休了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儿臣自会遣散家中所有侍妾，儿臣要给叶姑娘一个完整的家，一份唯一的爱！”

　　“你要休妻？！”康熙的语气立即冰冷了下来，“所有贝勒贝子的福晋都是入了皇室宗谱的，哪容得你说休便休！而且，无过不休妻的道理，连平民百姓都明白，你难道不懂吗？”

　　“皇阿玛！儿臣并不爱她们啊！对她们来说，留在儿臣身边也根本无幸福可言......儿臣的心中、眼中只有叶姑娘一人，儿臣只愿与她长厢厮守！”他迫不及待地表明心迹，希望康熙能明白他的真心。

　　“十四......”康熙一叹，语重心长地劝解，“如你今日因为一名女子而休了为你生儿育女的结发妻子，你难道不怕落下负心薄幸，见异思迁，沉迷美色的恶名吗？朕知道，在叶姑娘的国家，他们是一夫一妻，可是如今，她既然爱上了你，我大清的皇子，她便该接受你的身份，接受大清的观念，以夫为尊，成为你的侧福晋，已经是无上的荣耀，你也知道，多少格格，多少小姐，挤破头地想踏入你十四贝勒府，她叶倍思也该知足了！”

　　“皇阿玛！”十四望了他一眼，“您后宫佳丽无数，您心中应该明白她们之间的利益牵扯，明争暗斗，儿臣......儿臣不知您是否真心爱她们......”

　　“放肆！”康熙低喝，“拿你皇阿玛做起比较来了！”

　　“儿臣不敢，可儿臣觉得这是最能让您体会的比喻，如果您有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她手无缚鸡之力，她亦没有朝中重臣的亲眷，更不懂得人心险恶趋炎附势，玩弄手段拉拢人心，您会怎么对待她呢？您会随便赐她个贵妃的称号，然后任她在那黑暗的旋涡中自生自灭吗？”十四从没如此恳切如此真心地和他的皇阿玛以男人和男人的身份交谈过，他不自觉地希望他能真正理解自己的心情......

　　康熙微显沧桑的脸上略过一丝悲痛，他想起了早早离他而去的赫舍里，忆起了只相伴了他半年的钮祜禄，这些可怜的后宫中的女子，他这个主宰者岂会不明白她们的辛酸血泪......

　　他长叹一声，“十四，如果是这样一个女人，皇阿玛即使再爱她也只会深埋于心底，因为她根本不适合朕，根本不适合在朕的身边，朕和她，注定无缘！”

　　“皇阿玛！”十四万料不到回答他的竟会是如此消沉如此绝情的话语......“难道皇阿玛不想与她比翼双飞，白头偕老吗？！”

　　“朕......”康熙语气一顿，“哪个男人不想与自己心爱的女人缠绵一世，可是，一个男人，除了儿女情长，还有更重要的责任要担负，朕，更要为了天下苍生而活着，为了朝政，朕必须娶了这些女子来权衡利益，为了子嗣，朕必须雨露均沾开支散叶，朕有太多的顾虑和职责，所有这些，都不容许朕为了一己私情而感情用事！

　　所以......胤禵......生为朕的皇子，你应该更明白其中的道理，朕知道你并不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朕赐你大将军令，便是为了勉励你，嘉奖你，朕当初赐婚于你和完颜氏，也是为你在朝中打个基础，而你娶舒舒觉罗的用意，朕也明白的很，可如今，你却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叫朕......颇为失望......”

　　“皇阿玛......”看着他伤感的神情，十四只想上前拥抱住年老的他，劝慰他，可长年的宫廷礼教，君臣之分，却让他踌躇不前，心中犹豫着......

　　良久，他沉声开口，“皇阿玛......以前，儿臣的确以为生活便是如此，女人，可以解决需要，生儿育女，拉拢权贵，可有可无，只取所需，可是，直到儿臣遇见了叶姑娘，儿臣的眼前竟瞬间明亮起来，只觉得心中满是她，不见她，便心慌难受，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儿臣所有的心绪，只有拥她入怀，儿臣才觉得万分满足，安心，儿臣明白，这才是爱，如果没有她，儿臣只会觉得一片黯淡，了无生趣......”他重重一叩，“求皇阿玛成全！”

　　康熙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挥了挥手，“晚了，朕累了......你下去吧，此事，朕想一想......”

　　“是，皇阿玛......”十四无奈地退了出去，可是，皇阿玛既然愿意考虑，那便是有一半的把握，而且，他对思思是也极喜爱的，十四更多了几成信心，皇阿玛会被自己的真情所感动！

　　烛光下，康熙拿起榻边的一本奏折，翻了一遍又一遍，叹了口气，转身步入内堂，悠悠的烛火把他原本高大的身躯映照得竟似略略佝偻，萧瑟，孤独......

　　天大亮，文武百官在殿前启禀完各自的例行奏章，正等待着如往日一般的退朝之声。

　　忽然，端坐正中的康熙微露笑意，“今儿个，朕有一喜讯要宣布！”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深深望了一眼兴奋喜悦的十四，他的皇阿玛，真的同意了！

　　“宣朕旨意，赐译官叶倍思‘蕙心格格’称号，婚配于两广总督瞿敬臣，十日内完婚！”康熙双目凛冽地紧盯着十四把圣旨说完......

　　站立一侧的阿哥们均是一楞，偷眼朝十四望去，“皇阿玛！”十四大惊一下急冲至康熙面前扑通跪下，高呼“求皇阿玛收回成命！”

　　康熙一笑，“这是喜事，为何要收回？再说......”他语气一凛，“有皇帝信口开河拿人终身大事在朝堂上随意说笑的吗？瞿敬臣早就上书朝廷望朕御批他的妻子，他替朕镇守一方水土，功不可没，如此喜事，朕岂有不允之理！！退朝！”他大袖一挥，不给十四任何机会，大踏步离开......

　　“皇阿玛！！！”十四万念俱灰，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滚落，他实在不明白，究竟自己是哪里做错了，皇阿玛要如此惩罚自己，为什么？竟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直接替自己宣判了——死刑......

　　“皇上......”李德全在康熙身边轻轻劝道，“十四阿哥在宫外都跪了五个时辰了......要不要奴才......”

　　“多事！”康熙怒斥，“让他去跪吧！他是该跪！被女人冲昏了头脑，是该清醒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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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总督府

　　“圣旨到！”一道尖细的声音在前厅响起，众人急急前去跪下接旨。思思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剧烈，紧张得浑身颤抖，“胤禵......你替我们求来了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封叶倍思‘蕙心格格’称号，赐婚于两广总督瞿敬臣，令二人十日内完婚。钦此！”

　　什么？？？！！！！

　　所有人都呆滞在当场，思思脑中一片空白，赐婚......和敬臣......皇上，皇上，他怎么能这么做，十天，只有十天的时间！她转眼望向愕然中略带欣喜的敬臣，瞥见一脸失落的伊伊，怎么可以......他怎么能如此武断，就这么轻易地替她安排了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