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300年》天旎

54、第一章 欧阳伊伊与叶如月

　　一阵强烈的摇晃颠簸，“咚！”思思的头狠狠地撞在一侧的墙壁上，她缓缓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一个上下起伏，她的胃猛烈地翻滚，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酸水......

　　四周，似乎有别人的呼吸声，她眨眨眼，努力使自己适应这无尽的黑暗......忽然，身边的人也开始呕吐，她抬手便碰到头顶的木板，窄小低矮的密室甚至无法直起腰身，空气中弥漫着一片酸臭，潮湿，腐蚀的气味，耳边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是船？自己是在船舱里？

　　隐隐地，周围传来阵阵的抽泣，那是年轻女子的哭声？“谁在那？”思思按奈住心中的惶恐，轻问询问。

　　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她，依旧悲泣着，渐渐地，她慢慢看清眼前的景物，算上自己，似乎有六个女子围坐在这阴暗的空间里，她们之间并不说话，可每个人都低垂着头，或哭泣，或叹息，或沉思......压抑得如同这透不过气的囚牢......

　　突然，身边有一只细嫩的柔荑拉住了她的小手，她一惊，赶紧抽脱，一道温婉清甜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叫欧阳伊伊，你可以叫我伊伊，姑娘，你叫什么？”

　　黑暗中，两汪秋水般清澈的眼眸正静静地凝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期待和关怀......好美的眼睛，思思心中泛起一阵好感，正欲回答，忽然，她一楞......我......我是谁？

　　脑中一片混沌，她猛地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突然头痛欲裂，耳边一片“嗡嗡”之声，她捧住自己的头，努力想驱走那令她几近疯癫的噪音，却丝毫不起作用......

　　“姑娘！姑娘！”欧阳伊伊见她痛苦挣扎的样子，忽然从衣襟中取出一包银针，在黑暗中对准思思胸前的一个穴位迅捷却轻柔地扎了下去......

　　银针似是一帖清凉的药剂，痛痒渐渐减弱，体内如有一股清泉流沁入四肢，思思慢慢平复自己的喘息，“谢谢你，伊伊！”她由衷地感谢她，那非人的折磨她实在不想再经受一次。

　　欧阳伊伊熟练地搭上她的脉搏，仔细地为她把脉，语气凝重却又极为诧异地缓缓说道，“姑娘......你身中两种毒物，其中一种已无危害，想来已有神医为你开过解药，但你并未按时服用，虽未造成真正的伤害，却已令你的脑部受到损伤，因而失去了记忆，另一种，在这......里可不常见，是一种神经性药物，我......”她顿了一顿，似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解释，“也只是偶然地从西方的医书上看到的，针灸只能减轻你毒发时的痛苦，可是戒除对此药物的依赖，却只能靠你本身的意志了！”

　　“中毒？”思思万分诧异，是谁下的毒？难道自己与别人有仇？“我的记忆能恢复吗？”思思着急地问，她可不想对自己一无所知。

　　“很难说......”欧阳伊伊摇头沉吟，“你的记忆已经受损，也许......会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刺激到你的脑神经，引发记忆的恢复，但是这样的几率却是微乎其微......”

　　“是嘛......”思思的心，顿时一沉，难道自己就永远这样不明不白地生存下去了吗......

　　“我们为什么会在船上？”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不断地提问，看欧阳伊伊谈吐优雅，容貌出众，依稀间，其他几名女子都姿容秀丽，为什么自己与她们会同在一条船上？

　　“我们......都是将被卖出的货品......”一名女子神色黯然地缓缓开口，“我的娘亲早死，爹爹嗜赌如命，债主上门追讨，几个月前，把十八岁的姐姐卖给了一个六十岁的员外郎做二十八房小妾，前几日，又......又把我卖给了这些嫒商......”

　　“媛商？”思思印象中从未听说过这个词。“唉......”她轻叹，“媛商便是人贩，只不过，他们只贩卖年轻女子，他们用尽一切手段搜罗各色处子美人，然后高价卖至各地青楼，姑娘你失去记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悲伤的过去......”

　　青楼......思思心中一凛，这便是我的归宿吗......是谁把我卖掉的呢？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姑娘，你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记得了吗？”欧阳伊伊柔声询问。

　　“我......我只依稀记得自己姓叶，住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然后......然后我似乎......”她的脑中忽然浮起一个高大的影子，想要看清，心中却如刀绞般痛楚......

　　捧着自己的胸口，她摇摇头，“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欧阳伊伊轻抚上她细腻的面颊，“姑娘，你仙姿玉容，脸若新月，我唤你‘如月’可好？”

　　“如月？”佳人如新月，思思轻喃着那诗般翩然出尘的名字，仿佛在某个潋潋月色的夜晚，她和一个温柔的男人，在月下缠绵亲吻，聆听一个俊美绝伦的男子的倾心爱慕，这一切似是在梦中发生一般，飘渺而不真实......

　　望着欧阳伊伊怜惜的眼神，她的心中顿感无比温暖亲切，她抱住她深深恸哭，所有不知名的悲痛委屈在一瞬间尽情释放，那哀婉凄楚的哭声，让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动容，六个女孩，在同一时间为自己不幸的过去和依旧不幸的将来流下了悲切的眼泪......

　　忽然，船似乎停下不动了，六个女孩心中均是一惊，是时候了吗......

　　“吱“的一声，舱门被打开，头顶一道强烈的亮光让六个人都紧紧闭上了双眼，欧阳伊伊立即沉声提醒，“千万别睁眼！瞳孔会被灼伤！”

　　“呵，这小妞挺有见识！”上方传来一声调笑。“上来！”一双手伸了下来把她们一个个拉了上去。

　　“好了，可以睁眼了！”一道娇媚的女声传入她们耳际。

　　思思慢慢睁开双眼，眼睛还不能立即适应这强烈的日光，迷朦中，一道窈窕的身影袅娜着朝她们走近。

　　渐渐地，思思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物......

　　四周一片碧蓝的汪洋，她们站在一艘木制帆船的甲板上，对面，是一艘巨大的画舫，一名浓妆艳抹的妇人，正站在面前细细地打量着她们，身边是一名一身劲装的中年男子。

　　女子朝男子瞧了一瞧，随意一眼便都是媚态横生，“韩鹰，你这次的货色不错啊！”

　　“那当然，什么样的美人能逃过大爷我的锐利鹰眼！？”男子高傲的夸口。

　　“不过......”女子语调一转，眼含秋波朝他一笑“你也有走眼的时候......”

　　“什么？”韩鹰一挑眉。女子玉手向六人中左侧的女孩一指，“这个......不是处子！”

　　“怎么会？”韩鹰上前在她的颈窝处嗅了嗅，女孩吓得花容失色，哆嗦成一团，“果然不是......”韩鹰抓起她的小手，“你老子给你用了什么香粉，竟然骗过了我？！”不待她回话，他猛地把她一甩，女孩一个后仰跌进了海里......

　　“救命啊！救救我！”女孩凄惨地呼喊声在茫茫大海中听来分外刺耳，“哼！没用的贱货！”韩鹰嗤之以鼻，拿起一根毛竹，反而把女孩摁得更深......

　　“住手！”思思和欧阳伊伊同时出声制止，两人对望了一眼，“快把她救上来！”

　　女子朝韩鹰使了个眼色，韩鹰立即会意，让水里的女孩握住竹竿，却并不把她拉上来。

　　“你快救了她，我随你走吧！我......我是处子！”思思羞怯但仍是大胆地说出心里的想法......虽然不记得，但自己，自己应该是处子吧......

　　“跟我走，一切就得听从我的安排，从此以后，身、心都须服从我的调遣，不过......”女子媚眼一挑，“如你这般美貌的女子，菀娘一定会好好宝贝你的！”

　　“好！”思思点头，身、心？她心中苦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又何尝在乎这皮肉之身呢......

　　“我和她同去！”欧阳伊伊坚定地开口，望着身边这娇柔可人却又勇敢坚强的女孩，她的心中总觉得和她十分亲近，而且......她怎么会吸食了吗啡呢......

　　菀娘瞄了她一眼，满意地一笑，“人间绝色！韩鹰，我只要她们两个！把水里那个拖上来，你自己处置吧！”

　　韩鹰神色一变，拖上水中奄奄一息的女孩，俯在菀娘身边一阵耳语，菀娘稍稍一楞，以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低喃：“这两个是你在路上掳来的？”她抬头看了一眼秋水伊人般的欧阳伊伊与秀靥艳比花娇的思思，她似下了决心，“你们叫什么名字？”

　　“叶如月。”“欧阳伊伊。”

　　“好！从今天起，你叫如月，你叫伊伊，随我走吧！韩鹰，这次的酬金，菀娘会加倍付你的！”

　　她素手一挥，一块长长的木板从画舫伸了过来，两个女孩缓缓地随着她踏上了这红粉烟花，醉酒当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