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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身陷泥潭(五) ...

  •   错情子是星华祖师造出的一套兵器,在各代掌门手中流传,星华被玄音合并后就到了玄音掌门手里,除了柳默淮,最了解这个东西的只怕就是秦瑶了。
      错情错情,错种情根,必入歧途,生如身在无间,非死不能解脱,死有万般遗恨难消,魂飞魄散仍执念不休。
      错情子与其说是暗器,还不如称作刑具恰当,虽然对筋脉损伤极大,但除非打在死穴上,根本无法取人性命,连血都流不出几滴,她以前见过秦霁处罚弟子,大多数挨两三个就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人拖着扔进牢里,一个月方能站起来,三个月甚至一年后才能正常修行,真真是折磨人顶好用的东西。
      钟濛身上足足钉了九根,只怕如果不是为了留她一条命在,只怕柳默淮手上的错情子根本不够用。
      秦瑶一时间只觉五味杂陈,眼神复杂地看着钟濛,却见她双眼将合不合,眉尖飞快地跳了一下,气若游丝道:“虽然我知道一定没好事,但是我是不是应该很惊讶的问一下怎么是你?”
      秦瑶突然觉得她其实很活该了。
      她一把把钟濛从地上捞起来,扔在了结界牢里的石床上,石床上铺着兽皮,倒是比地面上好一些,只是她动作非常不怜香惜玉,钟濛眼前发黑,意识断了一刹,又被她自己强硬的拉回来,秦瑶很巧妙的把她摆成了一个可以靠坐又不会太难过的姿势,看似随意,钟濛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是和上次遇到相比,秦瑶的态度有点不同,即使不知道原因,钟濛也能感觉到秦瑶这次没有任何杀意。
      她轻轻舔了一下唇上的血痂,血的味道勾起了她深藏已久的反应,眼神总算是清明了一些。
      “你也坐。”
      秦瑶深吸口气,道:“长话短说,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啧,敢情你是来审问我的”,钟濛下意识想抬起手支脑袋,结果又是痛得一时失语,她压低声音大喘了几口气,低头笑道:“秦瑶,我相信不管你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这句话,你都很清楚······我有没有做这件事,我承不承认,根本就不重要。”
      是的,这根本就不重要。
      她突然觉得全身的筋脉被一股蛮力拽向胸口,团成一团,又挣扎撕扯着想回到原位,两力博弈把小小的方寸之地搅得天翻地覆,几乎要炸裂一般,继而一股腥甜从喉咙涌出,她没忍住,伏在床沿上咳了起来。
      秦瑶从殷红的血里看到了暗色的血块,显然是内伤所致的淤血,钟濛咳得愈发厉害,像是要把所有的血都吐干净,她终究是看不下去,坐到她边上给她拍了拍背,又给稍稍梳理的体内错乱的气息。
      “逸凡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秦瑶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来的,突然想起上一次遇到钟濛和白萚的时候,白萚告诉她的话。
      “是钟濛发现的毒药,不然我是来不及救孟逸的。”
      当时钟濛高烧昏迷,秦瑶没有多问,但从从涵的表情上就明白了她的情况有多糟糕。
      我不过是看在她救了逸儿的份上,而且有点同情她罢了。
      秦瑶一边给钟濛顺气一边想。
      钟濛总算稍稍缓过来一些,声音微不可闻:“多谢。”
      秦瑶眸光一闪,嘴角牵出道微苦的笑意来,拿出块帕子给她擦净了脸上的血迹,钟濛像是被抽干了精力,昏睡过去,但秦瑶很清楚她只是暂时没了意识,很快就会被迫醒过来,她走出地牢,侧头看了一眼守门的弟子,道:“这里面是很重要的犯人,万不可懈怠。”

      淮水以北的春天十分难以捉摸,冷暖都是看心情来的,谁也猜不到一觉醒来外面是个什么天气,三更天的时候突然下了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淋湿了石板的街路,偶尔一家店前挂着盏给路人照明的灯笼,照得水光油亮,路上几乎没有人,忽然有人脚步匆匆踏过积了水的小坑,溅起水花,又愈走愈远。
      这人停在一家闭门的客栈前抬头看了一眼牌匾,走到屋檐下,一边抖落了身上的水珠一边敲开了客栈的门。
      堂内端坐多时的陈端颐站起来,将来人带进了白蘅的房间。
      “陈庄主。”白蘅竟也未睡,衣冠整齐地起身,将陈泫迎了进来。
      陈泫顾不上一身湿气,合门便问:“现在是什么情况,白萚人呢?”白蘅示意他先坐,对陈又瑜道:“又瑜,你把事情的经过讲一下。”
      “···草”,陈泫捏在茶杯上的手指红里发白,眉间忧虑不能再重,“明摆着的构陷,濛濛却偏偏脱不了干系。”
      白蘅道:“我不明白钟姑娘为什么选择束手就擒,当时的情况明明可以···”
      他话说到一半自己没了声音,懵怔间蜷起手指,一旁的陈又瑜在迷茫间感觉到了阁主不同寻常情绪,尽管他们一众小辈都没有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还是在那一瞬间莫名地心悸起来。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陈又瑜抖了一下,转头看过去,外面的人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
      多久了···我居然还活着······
      怎么又开始了······这个蛊真难缠。
      她中蛊已经五个月了,躲躲藏藏两个月好不容易赶到了南疆,结果在大山里迷路,兜兜转转两日,最后束手无策地找了个山洞躲起来休息,刚坐下来没多久,蛊毒就很及时的又一轮发作,她全身开始痉挛起来,灵力消耗太大,钟濛背抵着岩壁,双眼紧闭,努力将听觉放到最大,想借此分散集中在疼痛上的注意力。
      结果···屁用没有,还是疼到全身痉挛。
      蛊毒在江南这一带并不常见,对方多半就是从南疆得来的,从涵和她都一清二楚,蛊是在她去沉玉山庄的时候下在她身上的,从涵虽然不说,她也知道他怀疑陈泫,也没多说什么。
      绝不可能是陈泫。她的手指在和岩石的博弈中被割破,血和泥土混在一起,奇异的味道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痛到恍惚的神智被拉回一点。陈泫不会这么做的。
      的确不是陈泫做的,因为陈泫也中了和她同样的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因为陈澜寂刚刚去世,陈泫的地位本就不稳,沉玉山庄后太多事务等着他处理,所以陈泫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暗中派人找解蛊之法,如果不是钟濛一直不放心,派从涵他们严密监视沉玉山庄的情况,恐怕根本发觉不了。
      饶是如此,从涵他们也是在五个月之后才在陈泫的作息和越来越频繁服药频率中发现了破绽。他们对南疆知之甚少,开始谁都没能意识到是蛊毒,用来解蛊的药草十分难找,给钟濛解药的养蛊师告诉她,她手里这棵百年暮蛛草是最后一株了。
      钟濛得知后急着赶回江陵,设计偷偷摸摸的把手里那株草送到了陈泫手里。
      后来···后来她做了什么来着。
      钟濛睁开眼睛,头顶的结界牢还不知疲倦的发着微光,挑衅似的告诉她她还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这个巴掌大的囚笼里。阴冷的味道和当时的山洞有点相似,难怪她神志不清以为自己还在十万大山里躲各路暗杀。
      她忽然想通了为什么当年的蛊不是很快置人于死地的了。
      不耗尽修为,她怎么会修傀儡术,怎么会走上他们给她设好的路呢?
      钟濛眉目间划出道冷意,很快又散去,她听见了不远处石牢门再次开启的声音,闭上眼继续装死。
      也不知道白萚给陈泫的信传到哪里去了,到现在都没来,死陈泫是打算等我凉了再来么,等老子出去得好好敲他一笔,一颗回魂丹想打发我不可能的。
      这次竟是两个人,脚步声十分匆忙,直朝着她这边走来,继而她的手腕被人扣住,钟濛刷得睁眼,对上了对方严肃紧张又关切的目光。
      “陈泫···”
      “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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