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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幸逢旧友(一) ...

  •   修仙门派大多建在灵气充沛的地方,有些就在山上,山门外有结界作为屏障,除非有人指引,凡人找不到也进不来,寄云阁也建在山中,进了山门要翻过一座山才能见到大门,钟濛曾经多次对此表示十分嫌弃,在她看来,寄云阁就是在跟凡人抢地盘。
      钟濛在祭天崖上昏迷之后就一直未醒,从涵被她当时的样子吓了个半死,抱着她半天才回过神来,赶忙往寄云阁赶,三天之后赶到寄云阁的时候,正巧和从山门出来的陈泫遇上。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东边的月亮还带着倦怠的暗黄色,明暗不一的纹络像是风过时簌簌下落的树叶,从涵背着钟濛惊讶地站在几十阶灰白的石阶下,不知道是山风太凉还是自己太累,眼睛竟酸得厉害,背上的钟濛呼吸平缓,对身边的一些都没有感知,从涵突然很想叫醒她,他想,她一定是很想见到陈泫的。
      原本因为天色有些暗,从涵又站得背光,陈泫并没有看清他是谁,只是从涵身上背着人,又一直盯着他,他不得不看过去,等他看清对方是谁的时候,直接跳到了石阶下。
      他看到了安安静静趴在从涵背上的钟濛,他想起他们上一次见面居然是在父亲的墓前,她怕他受人非议,在葬礼后提出绝交,两个人对着砸了酒坛,打了架,那大概是陈泫打得最痛的一场架了。
      谁知道那之后的竟已过了二十多年。
      陈泫伸出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低声道:“濛濛···你这疯丫头···”
      从涵暗暗叹了一声,轻声道:“陈庄主,濛濛她情况不好,我必须赶快带她去找逸凡君。”

      陈泫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把白萚按在了墙上,白萚毫无变化的表情不能给他任何答复,古井一样的眼睛坦坦荡荡的看着他,一如二十多年前,没有任何解释。
      陈泫深吸口气,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道:“你最好讲清楚,方才你和我可不是这样说的。”
      白萚蹲下身来,手指搭在椅子上钟濛白皙的手腕上,低声道:“她活不了多久了。”
      陈泫怔了怔,而后上前揪着白萚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拼命忍住了才没有一拳打上去:“白逸凡我告诉你,你要是保不住钟濛我就带她走!去你娘的活不了多久了!你他妈别以为不说老子就不知道当年濛濛是怎么死的!多年老子没找你算账是看在她钟濛的面子上,不是因为怕了你白逸凡或者你们寄云阁你知不知道!”
      从涵从后面拽住陈泫,只好用钟濛劝道:“陈庄主,现在救濛濛要紧。”
      屋里静了半晌,陈泫才慢慢松开手,白萚弯腰轻轻把钟濛抱起来,一言不发出了藏书阁。
      从涵看陈泫吼了一通之后冷静了一些,赶忙跟在白萚后面把陈泫一个人扔在了藏书阁,夜里寄云阁十分宁静,一路上从涵没有见到一个人,白萚一路无话,从涵想着要不要把死灵谷发生的事情告诉白萚,又怕钟濛会不高兴,左右斟酌许久,直到白萚停下来,他抬头一瞧,面前竟是白萚的卧房。
      从涵默默地感叹了一下,暗道,濛濛,这事还是要等你自己处理啊。

      钟濛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到她快要以为自己又死了,说实话她其实不记得上一次死是什么感觉了,只是现在的自己费尽全力也睁不开眼睛,能感受到的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就像被扔进了无尽的虚无之中,她有点难过,她想自己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很多事情还没弄明白,却又不明不白地死了,下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要醒过来了,直接去投个好胎才是明智的选择。
      事实上时间并没有她感觉的那么久,她在寄云阁白萚的房里躺到第七天的傍晚,在窗格里透过来的淡橙色的阳光里睁开了眼。
      钟濛抬手挡住眼适应了一会久违的光亮,想坐起来发觉却因为躺了太久手脚虚软无力,索性就躺在床上换了个姿势,一边轻轻地揉着自己的穴位一边打量着自己在的这间屋子,自己身上盖的被子颜色虽素但材质很好,是仙家常用的布料,向阳的窗户旁边是书案,上面的事物摆得整齐有序,靠墙是书架和柜子,屋子不大,陈设简单而雅致,钟濛正猜这会是哪家修士的卧房,自己好像来过,外面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她盯着门口等着人进来,然后开始后悔自己醒了过来。
      白萚一进门就瞧见她一双眼睁得老大看着自己,似乎是心情不错,瞳仁十分亮,忽略了钟濛瘫在床上给自己揉穴位的十分诡异的姿势,道:“什么时候醒的。”
      钟濛不好意思的笑笑,朝白萚伸手,示意他把自己扶起来,又把白萚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道:“刚醒一小会儿,我怎么到寄云阁了?从涵呢?还有···这该不会是你的房间?”
      她其实有点想起来了,但看到白萚没说话表示默认,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开口想问从涵的去向,却见白萚伸了只手过来。
      钟濛下意识的往床里面一缩,惊慌道:“做什么?”
      白萚不知道钟濛能不能看出自己无语的表情,但至少在自己心里此时的钟濛是非常白痴的。
      钟濛大概很快也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白萚,终于听到对方忍无可忍道:“手给我。”
      钟濛扯了扯袖子把手腕递了过去,侧头看着白萚觉得这人给人看病颇为有趣,又不好意思出声打搅,只好忍到白萚收回手才道:“逸凡君,我记得上次的解药你配得极快,你是几时医术这般好了?”
      白萚抬眼道:“你不记得了?”
      钟濛撅了下嘴,道:“是啊,我也能感觉我现在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就麻烦逸凡君您包容一下,我自己的情况我大致清楚,所以你就不用委婉表达适度隐瞒了,先说最重要的吧,我还有多少时间?”
      她和白萚的医术都不差,得出的结论应该也差不多,她自己掂量着差不多也就一年,这时间说短也不短,但是如果发生一点意外的情况比如说她在祭天崖遇到的这种消耗十分大的事情,那就说不好了,说不定没几次她就挂了,她想着说不定白萚多活二十年会有什么新法子,能让她多活几天。
      屋子里安静了很久,夕阳行走的速度永远比正午快得多,白萚的脸大部分都在阴影里,不多的赤色的光线穿过他脸侧柔软的头发,把黑发照成了泛金的棕色,钟濛开始反思自己问的话是不是不应该问白萚这种问题,想着还是不要麻烦白萚了。
      她扯起嘴角找着话茬,白萚却又开了口。
      “一年,注意一些的话,一年半。”
      钟濛笑了下,摆摆手道:“你这注意一些不知道要砸进多少灵丹妙药,我没那个财力也欠不起人情,从涵去哪了?”
      “去找药。”
      去找药!?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不知。”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啊?”“没有。”
      也就是说从涵把她一个人扔给了白萚然后一个人跑了!钟濛恶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千里之外,按照白萚给的线索办事的从涵突然觉得脊背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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