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刺》乔溦

6、第六章

　　那个时候大家都是一副青涩，还没长开的模样，他们刚从小学生成为一名初中生。
　　穿着校服校裤，挂着校牌，剪着老师满意的学生头。

　　慢慢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爱美的女生嫌弃难看的校服，穿起了自己漂亮的衣服，然后把头发也留起来了，校园里长发飘飘的女孩子就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各种颜色的头发，比较突兀的颜色也有，但是不多。
　　当然耳朵上也没放过，一个耳洞，两个耳洞，更有的直接在耳朵上打了三个洞。然后带上他们款式各异的装饰品，最受他们欢迎的是耳钉，耳环耳线等较少。

　　这种现象在校园里开始随处可见，跟风的越来越多，开始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力。

　　于是老师开始犯愁，开始生气，觉得这是一股非常不好的风气。
　　身为一个学生，主要的任务就是读书，这一天天都在思考怎么花枝招展的打扮，还怎么读书？太分心了，太耽误学习了!学生就应该时时刻刻都得想着学习!就不应该搞别的乱七八糟的，也没有一个学生的样子!

　　然后很多人被勒令把头发染回黑色，力劝她们把头发剪回乖乖的学生头，不许带耳钉以及各种饰品，最重要的是，在学校，你就必须得穿校服!

　　有些孩子已经正处于青春最叛逆的时期了，就喜欢跟老师对着干，老师让他往东，他就是要往西!老师很是头疼，因为屡屡说教的结果总是屡教不改。

　　当年沐一阳同学那个时候也跟风去打了个耳洞，在左耳。
　　他当时还挺满意的，觉得挺好看。不过现在，他真的是感概自己年少无知啊。

　　初中时期的沐一阳并不是老师手中的宝，赞口不绝的三好学生。他成绩很不稳定，考过最高全班第三，最差倒数第九也有，一般也只是中等稍稍偏上。
　　而且还有些叛逆，早恋差点被抓，逃课被抓，翻墙外出上网在网吧被抓。
　　谁能想到现在和煦的模范学长兼学生会副主席是以前的叛逆问题少年？

　　也就是因为这个耳洞，发生了那天的事。

　　沐一阳一放学回到家就发现气氛不对，他爸爸一直在用一种看仇人的眼神死盯着他看，盯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突然，沐爸爸直接上前，真的是还没来得及反应，没有任何防备，竟然直接把沐一阳的耳钉硬生生地给扯下来!

　　沐一阳捂着耳朵痛得直大叫:“爸？你这发什么疯!!!”
　　按照经验，他知道他爸可能会揍他，却没想到会这么狠。
　　耳朵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痛觉，不用看沐一阳都知道耳朵出了很多血，可能还破了。
　　当时还是夏天，这一扯真的足够沐一阳耳朵难受小半个月的了。

　　沐爸爸是个脾气非常暴躁的人，在教育孩子上面更没有什么耐心，有点有暴力倾向，而且脾气一来都控制不住自己。

　　本来被班主任打电话说教就让他很不痛快，自己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忙了一天，他儿子没事去给他打什么耳洞？搞得跟个痞子一样，还丑死了!一天到晚不搞学习，花这么多钱供他上好学校读书，就知道逃课上网!现在还敢跟他顶嘴？
　　他一听沐一阳这一吼，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对着沐一阳又是一脚踹过去。
　　沐一阳知道一顿毒打看来是少不了的了。

　　每一次，沐一阳最受不了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些字字诛心的话。他宁可被打的半死，他都不想听到由亲人嘴里骂出来的那一字一句。

　　其中最让他受不了的:“要不是你是个废物，我跟你妈当初怎么还会生了沐木？”
　　“真希望你弟弟以后别学你，简直烂泥扶不上墙!”
　　呵，那我也希望，以后不要成为跟你一样的人。

　　可能沐爸爸自己都不知道那时随口而出的气话，会让自己的孩子刻在心上，刻上骨子里留下烙印吧。小孩子嘛，不听话就是得打，毕竟不打不成才啊。

　　然后沐一阳成为了沐木甚至是其他人都想成为的人。谢琬琰认识沐一阳的时候，就是他最美好的样子。她不曾看到沐一阳在泞淖里狼狈的样子。
　　但是温柔见过，她见过各种各样的沐一阳。

　　温柔那个时候还安慰了沐一阳，她是沐一阳认识的人里，唯一知道那件事的人
　　知道了沐一阳的秘密后，温柔是很惊讶的。因为以前开家长会的时候她见过沐爸爸，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笑容和沐一阳一样很有感染力，就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这见过的和听到的，感觉完全就是两个人啊!

　　当时的温柔啊，是真的温柔。
　　温柔有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刚好及腰。她一直是这样样子，也没剪过学生头，在这么人想着把头发变得什么颜色的时候，她也依然不为所动，坚守着自己的黑长直。

　　关于这点，沐一阳很是欣赏。其实当时很多男生包括沐一阳，都喜欢这种头发，并且私下觉得这是“女神长发”。

　　温柔的声音还很好听，一开口声音清澈动听,呢喃软语时如空谷幽兰，而且很会唱歌，歌喉婉转悠扬，让人心旷神怡，倍感舒适。
　　初二时，温柔参加过校园青少年歌手大赛，她拿了二等奖回来，从此大家都知道初二3班有个声音甜美唱歌好听的女生。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出谣言:沐一阳喜欢温柔，温柔喜欢沐一阳。
　　比如，沐一阳帮温柔顺手接了下水，大家就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们；温柔教沐一阳写个英语题目，大家非说他们二人在窃窃私语，谈情说爱；之后，老师上课点了沐一阳和温柔一起上讲台，完成黑板上的练习，讲台下面早已是一片哗然，老师不明就里地看着全班瞎起哄，不知道喊人写个题目大家在笑什么，只严肃地维持课堂纪律。

　　那个时候大家都很敏感羞涩，这种谣言一传，他们当然是解释，因为真的他们只是普通的同桌关系，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但是班上一旦有过这种谣言就根本没办法让它停止，你越解释，传的只会越凶。
　　用当时最流行的话来说就是: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传得多了，他们二人也就无动于衷了，保持一种随便的态度，就好像班上的人造谣的主角不是他们两人自己一样。

　　虽说已经对传闻无所谓了，可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渐渐地，沐一阳开始会特意给温柔带她喜欢的珍珠奶茶喝，因为温柔减肥，不吃早餐，害怕她营养不良的沐一阳就把自己的早餐给她，还偷偷往她课桌里塞各种零食。
　　温柔也总是帮沐一阳整理他容易乱的一塌糊涂的课桌和书本，甚至有时候沐一阳的作业都是温柔帮忙写的。
　　有一种不明的情愫在他们之间悄然渗透。

　　不过要说起他们真正在一起的那天，还是因为温柔在哭。
　　有个很讨厌的男生，一直在温柔面前说他们俩怎么怎么，还一直说沐一阳喜欢温柔喜欢温柔的。年少气盛的沐一阳觉得这人烦得很，还没完没了了上去就把人给打了一顿，经过这事，也希望经过这次，这种传言可以稍稍平息一下。

　　这一打，本就快要哭出来的温柔被吓得哇的一下哭出声。
　　然后沐一阳和那个男生被班主任请到办公室喝茶去了。
　　回来后，温柔早已停止了哭泣，沐一阳脸上也挂彩了，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老师有没有说你什么？”温柔先打破沉默。
　　“……其实也没什么。”
　　“……”
　　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良久，温柔又说，
　　“你是不是很讨厌很受不了别人把我和你绑在一起？所以刚刚一冲动，就把人打了一顿？”
　　温柔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毕竟刚哭过。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这声音，感觉温柔又快哭了啊……
　　“怎么会？还不是你刚刚那快哭出来的样子，这才把人打了”
　　说完，沐一阳脸上都有些发烫，“现在好了，本来没哭，这一打，直接哇哇大哭。”

　　温柔忍不出破涕而笑，伸出手忍不住去打沐一阳，看到他脸上的伤后又慢慢缩回。
　　温柔深呼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沐一阳，一字一句地说:“你这么在意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沐一阳没想到温柔那么直接，有些吃惊，不过对方都这么主动了，自己身为一个男的还怕什么。
　　“对啊，怎么样，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然后他们就真的成为了男女朋友，传闻终究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