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以风霜是沐阳》简筱蔓

33、裂痕

　　今天是周六，一觉睡到十点多钟，醒来后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便开始收拾屋子。姑妈的公寓我一个人住，平时没发现，收拾起来反倒觉得这房子真是广阔。午后打扫完卫生，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寝室，于是拿上钥匙，出门往学校里去。
　　乔诗余这两天去了L市参加全国大学生综合知识大赛，不在学校。原想着寝室里应该没有人，没想到推开寝室的门，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日暖靠着床梯两只手抱着双腿坐在地上伤心地留着泪，旁边倒着五六个易拉罐瓶子。
　　“日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落以，我和洛寒分手了！”日暖抬头看着我，眼里的泪珠打着转儿。几天不见，日暖的脸色憔悴了不少，少了往日的精神。
　　“怎么回事啊？”我不知道这些天日暖发生了什么，着急地问她。在寝室里熏酒，让宿管阿姨发现了肯定是要记处分的。我赶紧将地上的易拉罐收拾了一下扔到了垃圾桶，顺便打开了阳台的窗户通风。
　　我将日暖从地上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听着她缓缓地说来。
　　“前几天我和洛寒闹矛盾吵架，还是因为他妈妈给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事，我一时生气说了分手。以前，我俩也会吵架但没过多久就会和好的，可是这一次洛寒却说，分就分吧。我很后悔，我给他打电话、发消息，给他写了一万个‘对不起’，我乞求他原谅我，就像他以前说的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可是他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我是真的喜欢他，怎么舍得和他分手，于是我去了洛寒的学校，我想找他当面说清楚。我到了之后约他出来谈一下，他告诉我说不想见我，他说他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让我以后不要再烦他。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见到洛寒，于是我白天在校园里找他，晚上就在他们寝室楼下等他，可是你知道一个人想要躲着你，你无论如何也是见不到他的。我真的很难过，他一点儿都不担心我冷不冷、一个人很晚回旅馆安不安全吗，最后还是他一个室友看不下去了，把我送回了旅馆。
　　我要离开的那天，终于在洛寒的校园遇见了他，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女生，我还没问，洛寒就先介绍起了那个女生，是他的女朋友，也是小他一届的师妹。”
　　日暖停了一下接着说，“那个女生看到我之后识趣地先走了。我拉着洛寒的手问他我们为什么不能继续在一起？洛寒冰冷地松开我的手，说他妈妈看到了我们那次在我们从‘壹·时光’回学校的路上发生意外的照片，严令让他和我分手。”
　　“那件事洛寒不是知道吗？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告诉了洛寒之后，洛寒还让你晚上多注意安全。”
　　“可是洛寒说，他一直夹在他妈妈和我之间，这么长时间，他累了。你说，他怎么能一下子变得那么狠心呢？还有我不知道那天我们发生意外，怎么会有照片呢？”日暖依然沉浸在失恋的悲伤当中。
　　照片？洛寒的妈妈怎么有照片呢？我心里也很是不解，忽然我想起来在医院警察询问线索的时候，周雨茉拿出的一张很模糊的照片，那个时候陈沐阳眼睛受伤正在急诊室，而日暖当时脚歪了在外科那里擦药，那张模糊的照片除了周雨茉外，只有我见过。
　　“是她！一定是她。”我恍然大悟，除了她别人不可能有这张照片。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出事那天我后来听陈沐阳说是他报的警，那天明明是我和日暖与那个变态周旋，让周雨茉去报警喊人来救我们的。当时大家都收了惊吓，好在有惊无险，也没有人再去细想那天的事。
　　我起了手机，给周雨茉打电话，要向她问清楚。
　　“喂，落以，难得你给我打电话呀，我还以为我们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你在哪儿？我有事问你。”
　　“那就体育场见吧。”
　　“好，体育场见。”我说完就跑出了寝室。心里的愤怒、疑问不解都涌现了出来。
　　体育场入口的那一侧是五六米高的观众席，由一层一层阶梯式的石阶组成，三米高处的石阶最宽，平时体育活动方便放校领导的桌椅，我跑到体育场的时候，周雨茉已经站在那里。我迈着台阶往上走，每走一步就更加接近真相，但我从来没有想到周雨茉的心里会有那么多恨。
　　“落以，你来啦？咱们真是好久没见了。”周雨茉看我走过来，笑着对我说。
　　“日暖分手了。”我并没有打算要和周雨茉先寒暄什么，直奔主题。
　　“那不是很正常嘛。洛寒的妈妈不是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吗？”
　　“照片！从‘壹·时光’回学校的路上发生意外的照片！洛寒妈妈怎么会看到，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我强忍着心里的愤怒。
　　“跟我会有什么关系呢？落以，你、你干嘛这么质问我？”周雨茉笑了笑，搪塞地说。
　　“那天在医院我明明看到了你拍的那张照片，除了你还会有谁？”
　　“是我又怎么样？”周雨茉收起了她那温柔的假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是朋友吗？”
　　“呵，朋友？你们有真的把我当朋友吗？把我当朋友的话，你现在还会站在这里怀疑我质问我吗？什么朋友，都是假的！”
　　“原来真的是你！”我后退了一步。
　　“对，照片是我寄给洛寒的妈妈的，之前我看到过日暖给洛寒家寄东西的地址。为什么这么做？我就是不希望你们好，凭什么，你们要个个幸福，而我一无所有。再说了我也只是稍稍地推动了一下而已，洛寒的妈妈本来就不同意他们。”
　　“你不是和许风在一起了吗？你哪里是一无所有。”我冷冷地笑了一下。
　　“林落以，我最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难道我不可和许风在一起吗？我不能喜欢他吗？我第一次见许风并不是在我们郊游露天烧烤的时候，而是在那之前有一天许风替他师哥去我爸公司送资料，我那个时候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喜欢上了他。后来，我才知道许风和你是高中同学。林落以，你只不过是比我早一年认识许风而已，况且大二的一整年都是我和许风天天在一起上课下课。可是从坦斯菲特回来之后，好像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欠你的一样。”
　　“那天我和日暖让你先走，让你报警去学校喊人来救我们。你有没有报警？”
　　“我那天太害怕了忘了。可是我往学校跑的时候遇见陈沐阳了，他那么在意你，一定会拼命救你们的，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不是吗。”
　　“你知不知道那天陈沐阳的眼睛受伤差点儿失明？如果警察早点儿来，也不会打斗那么久！”我握紧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哐’我忍不住心里的愤怒朝着周雨茉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林落以，你那么紧张陈沐阳，你喜欢的到底是许风还是陈沐阳？”
　　“你胡说什么！”
　　“对了还记得你那个丢了的U盘吗？是我拿了扔掉的，我原先只是想破坏一下你的比赛，别让你事事都那么如意。可谁知道，你居然为了那个小说，当场就从许风的生日聚会上离开了。你知道许风看着陈沐阳拉着你走的时候，他有多伤心吗？是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的。”
　　“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曾经是真心把你当作好朋友的。”
　　“呵呵，好朋友？你太天真了，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好朋友！你知道我刚认识的时候有多羡慕你吗？羡慕你天天那么开心，羡慕你有好多好多的爱，父母的爱，姑妈和哥哥的爱，好朋友的爱，还有许风和陈沐阳他们都对你那么好，凭什么，凭什么你拥有那么多，而我呢，我什么都不比你差，我却什么都没有！我恨你！我喜欢许风，大二那一年我向许风表白过好几次，他都拒绝了我。而你真的太高傲了，你从来没好好听过许风想对你说什么，你不知道，你的对他的冷漠就像一把刀一样扎在他的心上。我从一开始和你成为朋友，也只不过是我想拥有你拥有的那些东西而已。怎么样，被好朋友背叛的滋味很难受吧？”
　　“太过分了！”我举起了我的手要朝周雨茉打去，听见有人喊我停在了半空中。
　　“落以。”阶梯下面，陈沐阳和许风正朝这边跑来。
　　“怎么？还想打我，来，打啊！”周雨茉看了一眼他们，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向她那边拽，不知为何，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我不想同周雨拉扯，用力甩开她的手。谁知她手一松，身体向后一仰，一下子从石阶上滚了下去。站在体育场上的视角往这边看，就好像是我一把把周雨茉推了下去。
　　“周雨茉！”我急忙跑下石阶。
　　这时许风和陈沐阳也刚好到了跟前儿。许风蹲下用手扶着周雨茉的头和肩膀，之间周雨茉一脸苍白，脸上冒着汗珠，捂着肚子说，“肚子好痛。”
　　我们打了车，急忙将周雨茉送到了医院。
　　医院的走廊里，许风用无力地声音质问着我：
　　“落以，你“林落以，你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许风，你说我变了，那你还是以前的许风吗？”
　　“落以，你误会了。”
　　“我和周雨茉之间，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我的心里只有，只有……”
　　此时许风的话还未说完，医生突然出来了对我们说，“孩子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的话宛如晴天霹雳，惊讶的不止是我，还有许风。
　　“孩子？”我转向许风，“我误会什么了？”
　　许风无言，他的表情有些痛苦挣扎。
　　我强忍着泪，“许风，你记不记得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大家一起去郊游，那个时候玩儿了一个“为谁”的游戏。我想知道，当时你喝的第二杯酒是为谁啊？”我想起周雨茉说郊游之前她就认识许风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许风是不是喜欢过我，哪怕是曾经。
　　“我……，太久了我不记得了，可能当时只是口渴了吧。”
　　我从许风的身边走过，胳膊撞了一下他，心里如刀割一般，直到现在我居然还抱有一丝幻想，但这一切早都该结束了。
　　陈沐阳原本跟在我身后，见我脚步不稳，立马上前扶住了我。我回头，之间许风急忙地跑进了病房。
　　眼泪扑簌而下，委屈，难过，自责，愧疚……很多种情绪混合蹂在一起，不停地在心里翻滚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