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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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趣的自然现象：整理好的行李包如果长时间不拎到门口，就容易长莫北......
“起来，睁眼，看着我，再不出发咱们要误机了！”林帆按着莫北的肩膀就是一通摇。
昨晚他没怎么睡好，梦中黑暗的夜空，他看到一场窜天大火，火光下有个小孩的背影，孩子蹲坐在原地，望着如地狱恶鬼般扭曲着畸形身体不断窜出的火苗，如同看向璀璨星河。
林帆拼命想往前冲，想大喊他的名字，但他吼不出声音，也动不了。
一种久违的恐惧感蔓过他的全身，即便他们之间近若咫尺，却仿佛永远也够不到了。
午夜时分惊醒时，林帆已是一身冷汗，呼吸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点，却完全没了困意，这效果比刚跑完一千米还精神。
“莫北？”他忍不住叫了声。
感受到身边熟悉而均匀的呼吸，林帆终于松了口气。
莫北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手摸到他脑门上，又在被子上蹭了两下，搭在他肩膀。
“嗯......我在。”莫北哼哼道。
林帆侧过身抱住了他，俩人平时睡一张床时，林帆总习惯一人一边各睡各的，凑一块胳膊砸脸不说还睡不踏实，这一夜他却把莫北搂的紧紧的，手轻抚着莫北的脖子，轻轻亲吻在脸颊。
也就是小唠叨这会儿已经睡熟了，要不估计会以为自己这又是喝了什么假酒吧。
事实证明，林帆同学果断想的太多。担忧是自己的，眼前这位爷明显一丁点都不紧张，甚至此时此刻，骑在行李箱上都睡的特别香，可爱到让人想给他一个过肩摔。
“你成，别动换哈，我这就给你打个包空运过去。”
林帆把手从莫北衣领伸了进去，一直被晃的跟不倒翁似的莫北终于有点了反应，肌肉收紧了下，乐着往后躲了躲。
“哎，痒。”
不过没等莫北往后躲远，林帆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拽了回来，牙齿轻咬在莫北的唇上。
与平时早起走流程似的亲在脸上那下不同，林帆很少表现出太多的主动，这次却亲的很认真，少年柔软嘴唇上的淡淡湿润，也像清晨霜露一样，覆在了莫北的唇上。
莫北懵逼中甚至还能意识到，小伙已经刷好牙了，一股清凉的薄荷味，他用牙膏的量总是稍微有点多......
“醒了？”林帆松开他的下巴。
莫北没回过劲似的点点头，脸上写满意犹未尽。
“嗯......”
“那等东风呢这是？动换啊！”
临近节日，城里的人较以往已经少了很多，机场取票比预想中要顺利，俩人买了两杯冰美式，靠到候机室，时间竟然还富裕不少，卫子墨都还没到呢。
虽然林帆小时候没少自己往外面跑，但坐飞机出去浪还真是头一次，尤其这回是和莫北一块，便有了种旅游的感觉。
即便出门前还有种种担忧，但此刻比起可能的危险阻碍，心中的兴奋还是占据了主导地位。
“你要困要不先迷会儿？一会儿快到点我叫你。”莫北摘了他的帽子搭到林帆脸上，阻止了他自娱自乐的傻笑。
林帆拨了拨帽檐，只露出鼻子和嘴，叼上吸管慢悠悠吸着饮料，过了会儿把帽子又拨开了点，露了一边眼睛。
“你就真......一点儿感觉没有？”
莫北干咳了两声，压低声音：“这么公众的场合，不敢有。”
林帆冷笑了下，莫北连忙躲开了点。
“哎，别动手啊，我跟你讲，这儿保安多，家暴会被抓起来的。”
林帆只是呵了声，继续喝着咖啡：“你没带那匕首。”
莫北反应了下才跟上他的思路：“你是不困傻了？带那玩意怎么过安检。”
林帆好奇的看着他：“你做不到？”
“林哥，少看点科幻小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有特异功能？”莫北笑的有点无奈，“而且之前答应你的，这次只是回家看看，又不是去寻仇。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挺兴奋的，昨晚上都兴奋的睡不着。”
“放屁啊。”林帆听乐了，那昨天老子抱着亲了一晚上的是木头。
几个行李包摆在他们面前，其实林帆一早就知道，匕首确实没在那里面了。
他收拾屋子时注意过，莫北那把来无影去无踪的匕首，过去总会被藏在身上某个角落，即便穿的轻薄也根本发现不了。
现在则基本固定在床头柜里，彻底陷入冬眠了。
林帆不知道莫北是否有意这么放的，像是为了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不过他更倾向于莫北就是随便一扔这种解释，狗东西实在太懒了，他都怀疑自己住过去之前，莫北是不从来没自己收拾过屋子，以至于出发前莫北执着要自己收拾行李时，林帆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发现什么新的未解之谜。
手机响了几声，林帆摸出电话，从时间估摸来看，卫子墨也差不多该到了。
看到联系人时，林帆却不由一愣，即便只有片刻的停顿，但这个细节还是被莫北捕捉到了，他皱了下眉头。
“谁的电话？”莫北问。
林帆没什么表情，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把手机静音扔到旁边。
“我爸的。”
“那你就放给放这儿了？”莫北一下坐正了身子，看了看林帆，咬咬嘴唇开口道：“我接吧。”
“没，你说话还挺利落的，不结巴。”
“你妹妹啊！”
“我妹妹不知道我手机号~”
林帆说完叹了口气，无奈的扯扯嘴角，像是猜到莫北在担心什么似的，开口道：“不会是我姥姥的事，我姥姥要真出点什么事，我爸巴不得我不知道，他早就想我和那边切断关系了。说来有点逗，这家里还会考虑我怎么想的，也就我继母了，不是她的电话就没大事。”
莫北没再吭气，两人木头人似的呆坐了会儿，屏幕第三次亮了。
“不行，我来......”
“喂。”没等莫北伸手过来，林帆已经接起了电话，不出他所料，用不着任何多余的问候，对方直接便能自说自话起来，和过去一样，从始至终不曾有过改变。
“你没在学校了？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一如既往的命令口气，即便接电话前林帆心里就有所准备不会是什么开心的父子谈心，但听到自己老爸居然已经找上学校调查过自己，心中还是一阵滑稽的难过。
林帆缓缓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调尽可能平缓下来，他不想在这儿吵架。
“嗯，我出去旅游了，您注意身体，新年快乐，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说话么？”老爸打断了他的话，“这么久了，你的气也该消消了，别总像个孩子那样自私任性。”
林帆沉默着，把凑的快贴在他脸上的莫北推开了点，手却在莫北的手腕上攥了攥。
“我没有气啊~我真的从来没有过气，错的本来就是我。一声不吭砸完东西就走的是我，瞒着自己有精神问题把人打进医院的也是我，吃着家里用着家里偷摸活到成年的还是我。把我养这么大，真的辛苦您了，对不起啊爸爸！”
林帆把自己说乐了，也说累了，靠在椅背上，帽檐斜压到眼角：“以后我会挣钱养您的，不过可能不能时常去照看，多担待哈。”
电话那头罕见的安静了会儿，林帆恍然的想起，如果不是这样带刺的玩笑，他似乎已经许久没叫过那个人爸爸了。回家，吃饭，关上自己屋的门，他们仿佛在一个挂着“家”名号的迷宫里无限循环。如果不是偶尔需要在亲戚聚会上装装样子，他们在彼此眼中几乎是透明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慢慢失去了耐性，而让林帆感到意外的是，那语气中透出的，与其说是他早已习惯的厌恶看不上，更似夹杂了点其他他所陌生的情绪。
像是犹豫，也像是失望。
“你究竟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的人生毁成这样的！你在报复什么？是觉得我对你的关注不够？”老爸质问道，“我本以为让你出来清醒一阵你能稍微有些成长，结果呢？你还是活的那么独，那么幼稚。为什么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家里，活的像个正常人？”
莫北实在听不下去了，但没等他有什么实际性举动，林帆就把帽子扣回到他脑袋上，拍了拍他头，让他老实呆着，自己拿上手机溜达到边上人少些的地方。
气恼吗？好像一点都不，曾经那个一点就爆，在黑暗与暴戾中无声挣扎的自己，仿佛已经消逝在很远的地方了。
以至于此刻，林帆觉得自己真没在说什么气话，只是他也没兴趣再为“别人”的偏见而辩解什么了。
“对不起，真心的。但我不正常的地方可能比你看见过的还要多的多，看在咱们父子一场，行行好，放了我吧。”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好一会儿在林帆都准备挂了时才开口道：“你回家我跟你慢慢谈。”
“我不会回去的。”
“你闹够没有！还想丢人到什么时候？过节前必须给我滚回来，这没你商量的份！”
林帆靠在墙边，微微勾起了嘴角：“诚实的说，您是真希望我回家吗？还是觉得逢年过节我离家出走，亲戚们问起来你没面子？那里对我来说不是家，我已经找到家了。”
一阵反常的沉默过后，电话那头的声调终于稍稍降缓下来，带着种分不出情绪的冷漠：“你找了个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
“这对你很重要？”
“你总是如此，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任性妄为，以为这样就能惹怒我引起我的注意。”
林帆笑了笑：“你自视过高了。”
对方没接这个话茬，以一种压着火气的口吻冷漠道：“过节把她带回来。什么是规矩，什么是该做的，你心里明白，能适应你脾气的，别到时候本身也不是什么好......”
“我交了个男朋友。”
林帆打断了他的话，他甚至觉得这句话出口的那一刻，自己的呼吸和周围的情景都有着片刻的暂停。莫北放心不下，冒着挨揍风险跟过来时，眼睛因吃惊而睁大的瞬间，也像是一齐凝固在了这里一样。
幻象坠落下来了，声音猛的涌回到耳内，像是碎裂在林帆心中的巨响。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知是否因愤怒或震惊，带上了微弱的颤抖，林帆却像梦醒似的，骤然提高了声调：“我说！我交了个......”
这话他没说完，手机就被莫北飞速夺了下来按上关机，另一只手已经摁到他嘴上。
“林哥，你冷静点！”
顾不得周围还有路人，莫北把林帆推到候机室更为僻静的角落。说话声音不大，几乎是贴着他耳边说的，但林帆能感到莫北是真有点被吓到了，甚至慌张到一下没控制住力度，摁的他鼻子一阵发酸，原本没什么事，这一下的酸痛倒有点激起林帆的火气。
“撒手。”林帆眼神中透着不爽。
“嗯......”莫北应了声，光说没动，“那你先别喊了，这人......”
林帆把他的手挥开：“放心哈！我知道，这人多，不给你丢人。”
“林帆，你冷静点成么？”莫北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是不是找揍！”
机场安保人员赶来时，现场的气氛还是有那么一丝剑拔弩张的，虽然此刻的局面显得相当微妙。
只见俩位小伙间隔一米，丝毫没有半点要动手打起来的意思，连骂战都没有，就跟俩个木头人似的，相互大眼瞪小眼。
调节吧？人啥也没干。走人？又没法确定真的只是乘客误报。
局面正尴尬时，作为嫌疑人之一的林帆终于有了点反应，僵硬的抬起手搭到莫北肩膀，给他勾了过来，笑的人畜无害。
“不好意思，这我弟，太皮了，刚教训了他一下。”
配合演出的莫北被林帆按着揉了一通脑袋，没反抗，虽然脸色还难看的像积了雷雨的云，偏向另一边，声音不大道：“嗯，我们刚...有点小矛盾，打扰到大家，不好意思。”
安保们松了口气：“你们都还是学生吧，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矛盾多沟通，家里人要更相互体谅不是？都是过节出来玩的，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不值当。更何况公共场合，如果造成了慌乱，问题性质就严重了！”
两人点头如小鸡啄米，为能更快终结批评教育环节不误机，还特地握了个小手，拥抱了两下。只等工作人员一走，立马不约而同的隔开一人距离，虽然这距离再没有拉开过半步，一个走向一边另一个就马上跟上，就是都懒得说话了，像俩个赌气的小孩子。
卫子墨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陷入此刻左右为“男”的境地。
经济舱空间算不得宽敞，空姐送来饮料，莫北要了咖啡，又要了两杯葡萄汁帮里面两人递过去，没说话。他知道林帆喜欢什么，至于卫子墨同学，随便将就下好了。
过了会儿莫北终于耐不住无聊，百无聊赖的放下手机，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卫子墨立刻在林帆面前的小桌上敲了敲，林帆偏过头，窗外的云海像一片宁静的湖泊，反射了阳光，映照在他半边侧脸，林帆微眯了下眼睛。
“干嘛？”他看着卫子墨递到他桌上的手机，备忘录上敲着一行字。
【你跟我北哥......吵架了？】
林帆眉毛轻挑了下，虽然俩人只间隔半米不到，还是在备忘录上把回复敲了上去，摆给他。
【你北哥是哪位？】
卫子墨：【靠，你俩是不玩我呢？到底有事没有？我一只单身狗坐俩冷战的小情侣之间，还都是男的，我很尴尬的好吧。】
【吵了。】
林帆很自然的耸耸肩，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向后靠了靠，又把手机拿了回来，潇洒的敲上【怎么办，我不会道歉......】
卫子墨盯了手机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脑袋摄像头般转向此刻大爷姿态的林帆，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你你你真是我亲爸爸了！虽然不知道你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先跟我换位置，你主动点ok不？】
【不ok】
莫北回来时，看卫子墨额头上隐约冒了点汗，杯中的饮料已经被喝干了，又喵了眼靠在里面不说话的林帆，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没事吧，要不要再喝点水？”
“没事，谢谢北哥，我自己......”卫子墨还没来及站起身，就被林帆一把又拽回到椅子上，三人一下都有点懵了。
林帆其实也没想明白自己拽这一下到底想干嘛，纯粹的下意识举动，仿佛担心少了这么一人的间隔，他和莫北此刻的处境就会更尴尬。
目光却是落在了莫北又戴上的半边耳机，心中忽然萌生出一种近乎于恐慌的愧疚，只觉得一口气压在了胸口，压的他有点喘不过气来，那缠绕了莫北多年的寂静，曾是他想尽办法希望帮莫北解开的枷锁......
声音，一定要有自己的声音。
“那......个，”林帆挠了挠耳朵，“你踏实坐会儿，现在飞机遇到上升气流，别走动，一会儿平稳了，空姐肯定会再送饮料来。”林帆说着这话，余光却是在莫北身上偷喵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和他仿佛与生俱来的叛逆气质显得格格不入。
卫子墨：“颠么？挺平稳不是？”
林帆没说话，给了他一个友善的眼神。
卫子墨立刻踏实坐好：“成成成，上升气流上升气流，快给我颠吐了！”说着卫子墨脑袋往后一仰，右手撑在脑门上，实在受不了这俩一边吵架一边跨直男撒狗粮的恶劣行为。
林帆：“外面天不错。”
卫子墨：“嗯......”
林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卫子墨：“......”
不知是否是自己错觉，林帆余光看到莫北好像是笑了下，对方像是也意识到似的，马上干咳两声，偏开了头。
啧，狗东西脾气还挺大。
耳机中，先前写好的AI已将目的地的天气交通情况汇报了一遍，莫北抿着杯中的咖啡，带的衣服足够，下飞机应该不会觉得太冷的，运气不错的话没准还能带林帆他们去园子里转转，那里有很多小动物，想想平时学校里，没事就给猫带点干粮的林帆，看见了一定会很喜欢吧。
细想来，自己刚刚的反应确实有些过激了，林帆一向缺乏安全感，尤其是那种最需要一个安慰眼神的时候。
老骗子还是老样子，不愿强求别人，你退一步他就会退三步，自己刚那么那慌手慌脚，也难怪他会想多。
下飞机后先带去公园玩？先去吃大餐？还是......直接拎回自己屋里......
想道个歉怎么就这么难呢......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