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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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中断了。
声音仿佛有瞬间从这世界消失，雪花下落的速度迟缓了一个节拍，好似在空中静静的舞。
而当来自城市夜幕的一切声音再度涌入耳中，整个世界都好像朝自己倾斜下来。
远处辰星大厦灯光璀璨，离点亮活动只剩下10分钟了！
莫北飞奔着冲下顶楼，几乎是撞开的中控室的门，里面有自己存放的写有破解程序的电脑。
知觉这种东西正急速的从身体上消失，手一直在抖，即便他并不能很好的感知到手这个东西的存在。
“停下.....停下，快！”莫北紧盯屏幕的时候，争分夺秒的输入中止程序时，仿佛八年前的一幕幕又回到了自己眼前。
“我数到3000就开始找你，找到了就给你好多巧克力，带你看烟花。”
“好~”
眼前有些雾蒙蒙的，莫北狠狠抹了把眼睛，手上的动作不敢慢下分毫。
他扔掉了耳机，抛去一切可能的干扰项，曾围绕他多年的那些声音也终于在这一刻慢慢淡去了。
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很多人。
楚云的，许润坚的，姥爷的，那些救下他的，以及为他而死的。
哪怕恐惧着那些日夜折磨他的声音，也害怕有一天它们真的消失。
前方是地狱也好，变成怪物失去面向阳光的资格也好。
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周围只剩一片沉寂，屏幕前的破解进度达到百分之九十。
而直到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才像潮水般翻涌而来。
什么计划复仇，全都去他妈的。
想见林帆，一定要再见到林帆！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孱弱无力的小孩了，如果是现在的自己，一定可以改变当时故事的结局吧。
“......莫北莫北莫北......小唠叨，小北北，莫二狗.......北哥......”
我想听你叫我名字，别丢下我，我想听你叫我名字！
摁下确认键的一瞬间，莫北冲向了漫天的大雪里，剧烈的喘息使他眼前发黑，站已经站不稳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还在拼尽全力远眺着。
时间已过九点，辰星大厦的灯光依然明亮的在夜幕下宁静。
雪花飞舞，莫北仰身倒在了雪地里，笑了起来，非常大声，如果可以他更想大声吼出来，就像对缠绕于自己命运中诅咒的示威。
眼泪不住的滑落，大概和他狂笑是在同一时刻吧。
游戏结束了。
眼前只有路，漫无边际的路，雪踩在脚下已经有了些松软的感觉。
耳机好像落在了楼上，莫北也懒得再去取了，走在熟悉的街道，会忽然感到一种陌生的怀念。
学校这会儿已经停水了吧，林帆这个事逼是不是已经回去了？他这会儿怎么洗澡？吃晚饭了吗？
自己该去哪呢......
走上过街天桥，抖了抖帽檐上的雪，他本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这种没有终点的流浪状态。
抽出一根烟，扶在桥边，街道上穿梭的车辆像一条绵延的光河。
“兄弟，有烟么？”
莫北的手指颤抖了下，当听到这熟悉的挑衅声调时没有逃跑，没有劫后重逢的狂喜，只是简单的微笑起来，看向桥对面走来的人，鼻子突如其来的一阵酸涩让他不得不短暂的偏移开视线。
林帆望着他，嘴角颤抖的轻轻向上勾了勾：“结束了？”
“嗯，结束了。”莫北应道，“福尔摩斯先生，你是来要烟的还是来决斗的？”
“都是。”
林帆把衣服拉链拉开了点，在衣服中摸索着。就在莫北琢磨着自己舍友是要掏出块搬砖，一把军刀，还是别的什么武器时，林帆把一个破旧的手绘本翻了出来。
他很快的翻到最后一页，把那副画撕扯下来，画面上那个肩膀落着乌鸦的孩子仍在延续着他的逃亡，背后的影子越拉越长，终于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而在这时，一道清晰的裂痕出现在影子中心，当莫北看着手绘被林帆慢慢被撕成碎片，融入到夜幕的飞雪中时，一只手已经探到了他面前。
没有挥在他鼻子上，没有一个响亮的巴掌将他抽醒，越过了他的肩膀......
“我也干掉了一个，我追上你了。”
林帆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肩上，以至于两人身体上的那种轻微颤抖都能被彼此感知。
一股热流直往脑门上窜，莫北这才像清醒过来似的，紧紧收拢了手臂，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林哥，对不起。你别打我，我害怕，对不起。”泪水夺眶而出，莫北止不住的小声说着，声音委屈的像个犯错的小孩，“没人能帮我，没人救的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但你别不要我。”
“想什么呢。”林帆轻扶着莫北的脑袋“我会保护你的，我是不是这么说过？”
莫北闷着头，身上一抽一抽的，好一会儿才像出气似的简短的“嗯”了一声。
“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林帆压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会赢的。”
“什么？”莫北愣了一下，林帆忽然将声音提高，近乎是喊了出来。
“我说，我会把它们都打败的！用正确的方式，每一个！”
声音震的莫北脑袋有点发懵，好一会儿风的声音，车辆穿行的声音才回到他耳内。莫北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林帆的目光由震惊疑惑，慢慢蜕变至熟悉的放松无拘无束。
他笑了起来，乐的直捂肚子，即便眼睛周围还红的厉害：“林哥，我这辈子第一次见人能这么大声，喊出这么中二话的，您是头一位。”
“我后悔了。”林帆说。
“什么？”
“不揍你这事，我觉得不揍你都对不起自己的姓名。”林帆摁着自己的骨节，莫北只是在原地笑着看着他。
“你就不想示意性的躲一下？”
“躲不动了，我巨饿，可能是快要饿晕过去了。”莫北乐的有气无力，就这么看了林帆好久好久，眉头可能皱了皱，有些呆滞的问了句：“林哥，真是你么？”
“嗯。”林帆很简单的微笑着应了下，握住莫北的一只手，将他的一边胳膊搭到自己肩上，把对方撑了起来：“北北，我们回家吧。”
“你还当不当人了！要继承北哥光荣传统吗！”褚鸣野在电话里非常不爽的抱怨着：“不回来吃就算了，还要在外面过夜！过夜喂大哥！让我独守空房吗！”
林帆在电话那头乐的停不下来，道歉的毫无诚意：“哎，褚兄息怒，我这儿也没想到情况临时有变，这点回去宿管大爷又要发飙了不是，我还是一个人在外面冷静下吧~”
“你一人冷静个屁屁，骗鬼啊！北哥是不是在你旁边呢？”褚鸣野选手发出正义的谴责：“我这俩月就没见你乐的这么欢过！”
“要不还是我跟他们说两句吧...道个歉什么的.....”莫北一边大口吸着牛肉面，一边抬头跟林帆小声絮叨着。
林帆又乐着嗯啊了几声，把电话挂了，手机扔到了一边：“你不用太急，你这顿打是躲不过了，他们估计要先准备点工具什么的。”
“哦，吓死我。”莫北说的一脸面无表情，还是眼前的牛肉面更像亲人，又朝林帆那看了几眼，“你那碗不吃么？”
林帆低头看了眼面前的拉面，其实他这会儿可能真是有点激动过头了，手还是麻的，什么都吃不下，点上一碗也就是防止莫北念经。
“要不吃给我吧。”
林帆愣愣的把碗往前推了推，莫北一点没客气的接过来，埋头开始第二轮战斗。
“北，你是不是一直没吃饭？”
“吃啊，天天都吃，”莫北的对话方式让林帆感觉自己智商定是出了问题“这会儿就是......高兴，胃口好。”
林帆笑了笑：“然后就高兴成了一个三百斤的胖子。”
“不可能，我天天锻炼。”莫北一边吃面，一边把左胳膊上的袖子向上撸了撸，露出漂亮匀称的肌肉。
林帆咽了下口水。
“一会儿干什么去？”莫北闷头问了句，林帆一下就有些愣神了。
这个吧，你可真是问到我了......
干...什么去？
例如，一块散个小步？洗个小澡？睡个小觉？你也是成年人了对吧，咱们可以讨论一些大人才能聊的话题~
血液集中在不该集中的地方就容易让大脑反应迟钝，林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莫北吃面的动作慢下来点，筷子在碗里搅着，看起来说不出的有点沮丧。
“那个，不会有危险的，他们找不到我.....不过我就是一说，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会儿送你回学校......”
莫北还没念叨完，就感觉两边脸同时挨了一记不重不轻的大慈大悲掌，非常震惊的看着林帆：“哎，怎么突然就打人。”
“抽你个神经病的。”林帆挑着眉毛一脸挑衅“你送我回学校，宿舍锁门，我特么睡树上？本尊千里迢迢找你，坑我顿晚饭就想给我打法了？”
“啊。”莫北有点傻了，实在想不出说什么又看着他确定性的“啊”了一声。
林帆乐了：“快吃，一会儿酒店住去。”
“我...跟你一块？”莫北问这句时，眼中透着单纯的期待与惊喜，看的人心快要化开了。
“你要是特别想睡地板我也不拦着。”林帆给他添了点饮料。周围没什么其他客人，小餐馆老板拎了瓶酒过来，扯了把椅子坐到他们旁边。
“小哥俩喝两口？”老板挺热情的：“哎，我这儿老有年轻人跟女朋友闹了别扭，就跑来喝酒解闷的，我也没事愿意跟他们聊聊。不过有个兄弟愿意这会儿开解你，还真不错。”
林帆：“......”
莫北非常愉快的和老板碰了下杯：“谢谢老板~没事，我和我情侣感情超级无敌爆炸好。”
林帆从没觉得找家宾馆是这么漫长的旅程。
外面还零星飘着点小雪，已经不大了，出奇的是他半点没觉得冷，走在路上，倒是狠不得撒欢的跑上几圈。
如果说自己这阵子没憋着可能没什么人信吧，周围有着莫北熟悉而让人放松的气息，脑子里尽是一些小朋友止步的想法。
相比来说，莫北的反应就沉稳多了，更像是没回过神。嘴上叼着根烟一直没点，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当成棒棒糖了，好一会儿才夹到手里叹出口气：“好险啊。”
“啊？”林帆没跟上节奏。
“差点就回不了头了。你如果没来，我都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不敢想。”莫北声音很低，听起来好像还有点延迟性的不安。
林帆无可奈何的在他肩膀上甩了一巴掌，安慰道：“傻子，我肯定会来的，我是你......朋友啊。”
嗯，“男”字被他吞下去了，他不想这会儿再给莫北什么突兀的提醒。
说来有些惭愧，莫北显然还沉浸在巨大抉择后的人生思考里，而自己这会儿满脑子全是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搞得自己跟个套路很深的老流氓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莫北同学的脑子也不见得多干净。
他们终归还是放弃了宾馆这个选项，住到了莫北的租房里，从路线的顺畅程度看，林帆颇为怀疑莫北从一开始就打算往这边走的。
房间不算大的一居室，为了预防不时之需，莫北一直续着费，水电都没停，就是好久没人打扫了，打开窗子时纱窗会落下些淡淡的灰尘。
一点清新的凉意涌了进来，屋内还是一片暖洋洋的，给人以充分的遐想空间。
“林哥，水热了，你先洗吧。”莫北把屋子收拾干净后脱的就剩一半袖，坐在床上对他笑了笑：“我一会儿会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
emmmm...那个吧...我能说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吗？北哥，这会儿是不是可以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啊。”林帆仰面躺在床上，应了一声又没动静了。
“死啦？”莫北趴到他旁边和林帆挨着肩膀，看了他好一会儿，静静的说：“我感觉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离开的每一天都觉得有无数话想告诉你，但这会儿又觉得可以再缓缓。”
林帆仍然仰面朝天，伸手握了握莫北的爪子：“巧了，我也是。”
莫北往前凑了点，半边身子压在林帆身上，温热的呼吸已经贴到林帆耳边：“你是不是特别想要我。”
这话就像引爆了炸|药桶，在林帆脑海中掀起了滔天的浪潮，他没有半秒犹豫，一把将莫北从身上掀了下去。
莫北磕在床垫上都懵了，一时竟忘了应该反抗。
这次没有酒精的作用，两人都是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身体有些感官的感触便被成倍的放大。
外面街边的行车声，夜幕下风的声音，城市的一切响动都好像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彼此不太均匀的呼吸声，和那些难以被克制的短暂抽气。
对方身体的每一个轮廓，却都在此刻被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手已经不知道放在哪才好了，有些盲目的摸索整的林帆也已经濒临控制不住的边缘。
莫北感觉自己的手被林帆摁着，按说自己的力气肯定还是要比林帆大的，但这会儿却像怎么都使不出了。
朦胧中看到林帆的脸从视野中移了下去，当那种湿润的温热，带来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击，莫北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低吼，伴随着从体内爆裂狂涌的强烈快感，生命中一切虚无的幻梦，也都在此刻因即将坠入现实，而变得异常清晰了。
他听到林帆凑到自己耳边的声音：“那些怪物没能征服你。”
“你是我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 5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