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以比特来》kiritsu

2、B——it——co——in——

　　壹

　　以太坊三个月大的时候，差不多会说话了。但只会一些牙牙学语，嗯嗯啊啊的，嘴巴里哼唧着一些只有Vitalik Buterin才能听懂的话。

　　比特币有时候坐在庭院的摇椅上，隔着篱笆的缝隙看见V神坐在院子的走廊边上抱着以太坊，教着她指认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他心里倒有些轻蔑：“一山寨币，有什么好得瑟的。”

　　当然啦，人家其实也没得瑟。也就比特币那段时间很不爽以太而已。后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心眼有点儿小，毕竟目前为止没几个山寨币能动摇他的地位。

　　虽说外面那些传销组织总是把自己发的币吹的神乎其神，上当受骗的人也不少，但最终能动摇整个大局的还是比特币。他就像这个世界的君王一般，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左右整个世界。

　　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他看上去有些摸不着北儿，他对此并不自知，或许即使有人刻意提醒他，他仍然会装作不自知。

　　有天V神和比特币的监护人商量了一下，说能不能给篱笆开个门，好让以太能过去串个门，平时自己如果有团队的工作没办法照顾她也好让邻居照看一下。加文·安德烈森想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

　　加文把这件事告诉比特币时，这个五岁的小男孩急得都要跳起来：“你应该和我商量一下！”

　　加文也觉得其实应该和他商量一下，不过——“我觉得你肯定会拒绝，所以直接答应了。”

　　“……”

　　“你不是挺喜欢以太坊的吗？”

　　“我没有！”

　　“那你每天在院子里偷看她干嘛呢？别傲娇啦。而且你也不能总是闷在家里不和人交往，还是多交交朋友吧。”

　　于是，以太坊成为了比特币的不知道第几个朋友。他以前有过几个朋友，那些朋友要么在游走的过程中散落于天涯，要么就是被父母抛弃直接归零，再无人问询。就现在他脑海的记忆纹络里慢慢思索，他只能依稀想起莱特币、狗狗币这么一些个家伙。好像还在苟延残喘，半死不活的。

　　他很久以前见过一次莱特币，那家伙只小他两岁，市值也没他高，脸上却一脸臭屁的表情让比特币很不爽。比特币回家路上就捏着加文的手嘟囔道：“那家伙最好横盘横个几年。”

　　加文笑，觉得他小题大做。

　　篱笆门弄好那天，加文牵着扯着老大不情愿的比特的小手站在温煦的太阳底下等着小以太过来。Vitalik Buterin抱着以太，把她在门前稍远一点的地方放下，指着站在门对面的比特币说：“喏~比特币。”

　　以太好奇地轱辘转着大眼睛，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比特币，脸上显出怯懦侧身揪着爸爸的衣服要抱抱。

　　加文捏了捏比特币的小手：“你说些什么呀？”

　　比特币很懒，一脸不耐烦，无奈还是说了几句：“喂，以太坊，你要想来我家，得像小狗一样趴在地上汪汪叫着钻过来。”

　　以太坊听到了他的声音，头转过来，带着点儿困惑，又好像是好奇，睁着个大眼睛盯着他。太阳光的闪耀下，他的脸上带着轻蔑、不屑与不耐，但眼中燃烧的火焰又隐隐闪现着倔强。黑色的碎发软软地耷拉在额前。看到以太转过来，他“哼”了一声，头扭到一边不看她。

　　她咯咯笑了一声，踉踉跄跄走过去，停在那小小的门前，掂着脚尖去看比特币。她还很小，不知道如何克制自己的重量，那道木制的篱笆门被她一压，吱呀地一声就向里开了一道缝隙，她蹭着缝隙走过去，来到了比特币的跟前。

　　他斜睨了她一眼，只见这个小小的人儿正抬着头，闪亮着大眼睛啾着小手指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之后还是没安好心地说：“你这不算话，你得像小狗一样过来才行！”

　　以太坊没听懂，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好像是有狗这么个字，她就“汪汪”笑嘻嘻地叫了两声。比特币还算满意，冷淡地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

　　被肯定的以太坊又开心地叫唤了两声：“汪汪！”

　　比特币伸手抚摸了她的头：“嗯好好，乖狗狗。”

　　就这样，虽然有点像小孩子玩过家家，虽然有点儿莫名其妙，她就是在这样儿戏而又神奇的情况下和比特币缔结了看似脆弱的关系。V神在一边看着，没多想什么。只要以太开心他就开心，他也懒得揣测比特币的话中有话，说到底也就是个孩子。

　　他不想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孩子里的善恶对错，那些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他只在以太受到伤害，需要他的时候适时出现。而其他时候，他希望她能自己自由地去成长。

　　自那以后，以太坊有时来，有时不来。来的时候多半是午后。比特币坐在庭院里的摇椅上晃悠着，看着头顶上湛蓝的天空中几朵形状奇特的白云随着微风飘过。淡薄而温和的云边儿像棉花糖一样，想让人一口咬下去。以太就是在这种时候你来的。

　　她胖嘟嘟的小手轻轻一推，伴随着吱呀一声篱笆门就打开了，她探出小小的头，步伐不稳地往比特币那边走过去，边走还边呢喃道：“Bit……Bit……”

　　比特币也不应她，就自顾自躺着。直到那个人被汗湿透的小手触上了他的胳膊肘儿，他才有点无奈地说道：“你要干嘛。”

　　以太坊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她揪着比特币的两只胳膊，两脚扑棱着也想躺在摇椅上。比特币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挪了屁股给她让了个地儿。以太坊两脚扑棱一下爬上去跪坐在他的身边。

　　她对他充满了好奇，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好奇，语言的匮乏和情感的不善于表达使得她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睁着蓝色的大眼睛看个不停，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她又伸出小手拍了一下他。

　　比特币正闭目养神着，被她这一通胡闹搞得觉也睡不好，睁眼带着愠怒看着她。但她不懂他的愠怒，见他终于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不禁开心地笑了。

　　Bitcoin发不起脾气了，只好无奈地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以太坊咿咿呀呀地，最终只有断续的语音从她的口中流了出来：“啊呜——”

　　他就像看着一个智障似的瞥了她一眼，又转回头去。但是以太坊不依不挠地揪着他的衣服，嘴巴里含含糊糊地叫他的名字。他想了一下，站在草坪上眯着眼睛看着她。最终叹了口气把她轻轻抱在怀里走到里屋去。

　　他把她放到客厅内柔软的沙发上，上楼拿东西去了。以太坊也很乖，静静地坐着等待着他。比特币回来，看见她仍然保持着自己走时的样子，只有眼神随着面部转动的动作望向她这边。那副神情带着点儿天真，但又有点愚笨，他不禁噗哧一笑，把白皮书卷成卷儿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你在干什么呢？”

　　以太坊撅起嘴，没说话，就睁着大眼睛望着他，好像要把他望穿似的。Bitcoin坐在她身边，把方才卷起的白皮书抚平，摆放在她面前，说道：“跟我念，Bit——coin。”

　　以太坊稚嫩的童音盯着白皮书上面的字：“B——it——co——in——”

　　比特币眨巴了一下眼睛，伸长手从茶几上的杯子里拿了一支笔过来，递给以太：“写一下。”

　　以太接过笔，放在小小的掌心里把玩了一番，又开心地笑着递还给比特币。对方因为她这动作愣了一下，皱起眉头：“以太坊，你怕不是个智障吧？”

　　比特币会这么说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本人出生几个月就差不多会看书了，写字虽然写不太好，但握笔啦、写点简单的英文符号还是会的。和他相比，以太坊简直到了弱智的程度。蛋疼的是即使当着她的面骂她，她好像也是似懂非懂。

　　他啧舌，把笔塞回到她肥嘟嘟的小手里，随后手握住她的手在白皮书空白的地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Bitcoin。”

　　沙发太软了，不太好在上面写字，最终写出来的字就像随意涂出来的一笔，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于是他们俩就转移了阵地，跪坐在茶几前一笔一画地写起比特币的名字。

　　刚开始以太坊还觉得有趣，不过毕竟是孩子，三分钟热度，乐趣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她就抛下笔下巴趴在桌子上撅起嘴不省人事。

　　比特币觉得她估计就是天生的学渣，也懒得理她了，自己坐回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自个儿看书去了。看到一半见她自己一个人在那儿鼓捣着什么，便伸长脖子去看，才发现她默默地写着自己的名字。一字一顿地：“Ethereum。”

　　以太坊面无表情地，死死地盯着白纸。她的眼神很坚定，有一股燃烧的火焰闪烁在其中。那种坚定带着隐约的疯狂，比特币不懂。他觉得这种疯狂令人畏惧，这时候她突然不是以太坊了，她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他叫了她一声，最开始她并没有答应。于是比特币又叫了一声：“以太坊。”

　　“……”

　　“Ethereum！”

　　以太坊猛地抬起头来，眼神迷茫而又飘忽地看着比特币，随后嫣然一笑。她这下能够流利地叫出他的名字了：“比特币。”

　　“嗯。“比特币佯装平静地应了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他坐正在沙发上，字也不让她写了，把白皮书拿过来慢悠悠地给她念起来，当然也不指望她能听懂，遇到一些对她而言生僻难懂的词汇，便直接跳过了。

　　读到最后，她终于有些受不住，扑倒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

　　比特币看她睡了，不再念了。他盯着白皮书上她的字迹细细看了起来。那字迹一字一顿，笔迹相当深刻。有股要把整张纸戳破的狠劲。

　　他把纸放回茶几上，不再看了。以太睡得很深，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轻浅的呼吸声。他坐在旁边，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转移到院子里。当初他出生时种下的树还在挣扎着生长，他每天都会去浇花，去比对身高。

　　在夕阳的照耀下他的树叶熠熠生辉着，那光辉仿佛昭示着他自己的美好未来。可是以太坊没有树。这就是这一章的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