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纯公子

11、第 11 章

　　1993年1月25日，我们正式踏上南方之旅，除了苏叔叔和爸爸，两家人齐齐整整全部都去，而且，此次是飞机出行。
　　现在坐高铁，坐飞机是分分钟的事，可那个坐火车还要找熟人购票的年代，坐飞机更是异常奢侈的事。
　　当飞机呼啸而上时，旁边的许奶奶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紧张的闭上眼睛。我教她把嘴巴略微张开，
　　抵抗耳内因压力产生的不适。又教她看外面的地上如蚂蚁一般的楼房、马路，还有窗外的白云。许奶奶像个小孩一样，开心极了。
　　苏阳和弟弟一路叽叽喳喳低声说个不停，飞机上的简餐一会功夫全吃个精光。妈妈和王阿姨则还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聊个没完，虽然，王阿姨是高级知识分子，妈妈没多少文化，可妈妈人很实在情商又高，做过厂里的业务骨干，又当过商场营业员，在社会生活中有许多经验，人情练达，所以，两个妈妈还是很能聊到一起。
　　坐飞机从上海到广州不过两个多小。一下飞机便感受到气温的差异。
　　来时，我们已穿上棉袄，出舱门一股热流喷涌而至。周遭机场的工作人员全是短衫短裤短裙，我们走在其中，就像一个个落伍而笨重熊。
　　接站车辆是苏叔叔的朋友公司指派的，还专门有个司机兼导游小石陪同，他就是地地道道的当地人。
　　其实，以前我曾经来广州度过假，但与印象中的繁华广州城不同，更像一片正待开掘的□□，有着苍翠欲滴的质朴，同时，与此时多数的内陆城市不同，这里到处山明水秀，高楼大厦，一派南国风光，令人目不暇接。
　　小石用不太熟稔的普通话向大家介绍，广州简称穗，别称羊城。位于广东珠江三角洲北部，濒临南海，为西江、北江、东江三江汇合处，是中国南方最大城市。是我国改革开放的前沿，最有活力、充满生机。中国近现代之开放与革命，皆从此地开始。这里有外驱鞑虏，有三元里抗英的长矛大刀；有内摧强权，黄埔军校的青春热血和北伐战争的长枪洋炮；经历改革开放，这里又成为中国最先富起来的地区之一。
　　认识一个城市，最好的方式就是食物，食在广州果真没错，可作为北方人的我们一开始就闹了大笑话。他们拿来洗手盅，用来吃海鲜后洗手，可弟弟和苏阳还没问，以为是饮料便一饮而尽。
　　许奶奶是地道北方人，吃了几天大米想要吃馒头，一问服务员，还果真说有，端上来一看，是很小的袖珍馒头，一吃，甜的。
　　当然，初到广州，地道的广东话很难懂，内地人都戏谑为“鸟语”，但广州人很是精明，很有经济意识，也非常勤奋，从满大街热闹的餐馆、公司以及热闹的夜市便可见一斑。
　　后来去的深圳、厦门也是如此，每个城市都显现出浓烈的时代感，城市里的人年轻富有活力，都精神满满在为事业打拼。我想，这就是时代的风口。
　　在深圳时，还有件事特别有趣。刚到深圳火车站时，已是上午十点多，天气正好，广场很热闹，我们决定先在广场门口合影留念。
　　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匆匆走过，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感觉他走的比一般人更加急促，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刚走出几步，就一头栽在地上。
　　见这情景，旁边的人迅速躲避开，他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见状，我赶紧跑过去，妈妈和王阿姨跟在后面。
　　救了许奶奶之后，我便开始特别留心更多的医学常识和急救知识。用学到的知识稍作检查，对许奶奶说，“奶奶，您帮我拿些水来。”
　　奶奶把我们带的水壶递给妈妈，妈妈打开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我接过水，半扶起那位小伙子，给他慢慢喝了些。不一会儿，他就缓过神来。
　　我问他饿不饿，并拿出火车站剩下的面包和火腿肠给他。他狼吞虎咽吃下，又喝了一盒牛奶，神色好了许多。
　　原来他来火车站办事，因为早上没吃早饭，而且多天奔波劳累熬夜操劳导致一时低血糖晕过去。
　　对于我们的救助，他连声感谢。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样子，觉得很是面熟，像在哪里见过。
　　问了几句才知道，他就是李石，二十年后，中国数一数二，跺跺脚房产界抖一抖的李石。
　　原来富豪创业时，也有此落魄的样子。果是世事无常，勇者无惧，智者无敌，爱拼才会赢。
　　于是，我悄悄跟妈妈说，让她留心商机，学学南方人是如何做生意。所以，她每天除了旅游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仔细看人家是怎么做生意，招揽顾客，又有哪些商品可以引进内地；王阿姨则醉心于城市文化，城市建筑和城市气质研究；弟弟和苏阳就不用说了，每天开心的吃喝玩逛，亲的恨不能穿一条裤子；而许奶奶更是年轻很多，虽然走路多，但从不喊累。
　　可以说，这一趟，收获颇丰。看世界，开眼界，转观念，每个人都不能只坐井观天，觉得世界只有这么大。
　　其实，心中的版图有多大，所能拓展的疆域便有多大。只要走出去就会发现，原来世界如此大，机遇如此多。将心敞开，格局展开，透视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未来。
　　果然，回家后，妈妈开始行动。她先是说服爸爸，从原先的单位辞职，用彩票剩余的五万元，开了一家小餐馆。
　　90年代初，这个举动还是相当胆大，多数人抱着铁饭碗根本不敢动。而妈妈能主动打破铁饭碗投身商海，很有魄力。如同南方讲话时，小平同志所说，“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
　　开始，妈妈只聘请了两个人，一个大厨，一个打杂，她自己是掌柜、收银、采买、服务员一肩挑。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出去买菜，回来后忙前忙后开始干起来。
　　街上的饭店不多，妈妈的店干净整洁，价廉物美、菜好，服务态度又好，所以，不到一月时间已经吸引很多回头客。周末忙时，弟弟和我还要过去帮着打打下手。就这样，到月底一盘点，小店竟然净利润2千元，那可是一年才能赚到的啊。妈妈激动的当时就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