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报复之名》迪远

7、强吻

　　屋子内部是中西合璧的装潢风格，大约正中的位置是餐桌。我跟苏北坐下后，菜马上也上齐了，都是很有特色的私房菜。
　　“这儿环境真的很不错，原来苏少吃个饭也是这么讲究的。”我试图说点什么来化解两个人独处的尴尬。
　　“苏少、苏总、苏先生，莫舒，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些称呼的，是有点嘲讽还是故意客套？”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把玩手里的酒杯，“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这些称呼我都不喜欢。”他突然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我正色道：“莫舒，你记住了，这些称呼我不喜欢。我不管你私底下怎么称呼我，但是，当着我的面，你只能叫我苏北。不要试图惹我！”
　　我没料到他会说这些，当下怔住了。有一种人是具有那种让人听服他的气场的，而苏北绝对是这种人。
　　“我知道了。”当我的这句话从嘴里讲出来的时候，我真的痛恨我曾颇为满意的理智现在去哪里了。
　　“很好。那接下来让我解答你的疑问。首先，我并不是那么有空，可以经常如此闲散的来此就餐；其次，舍得园每晚只做四桌，来此吃饭都要提前五天预定，我不想麻烦周大哥，所以只是在我想要清净的时候来。” 苏北这番话的语气柔和了很多，说完还看着我，似乎在等着回答我其他的疑问。
　　我还真的是有一个问题，“你之前说的曲线救国的事，是指远之那件事吧。谁跟你说的，是何冷西还是文欣？不过不管是谁，我都要告诉你，不论远之还是我，都没有想过去找什么人。远之有实力，我也相信他。”
　　“哼，你觉得杨远之很有希望？”
　　“当然”苏北这个口气真的让我很生气，他凭什么这副口气说远之。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个地皮我们已经决定交给MCL来做了，可是我们欣赏的设计并不是杨远之的。”见我没有说话，苏北接着说：“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如果你想说，我就听；不想就算了。”既然他这样贬低远之，我难道还要求他什么不成。
　　“杨远之的设计想法太多，现实中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这是最初做设计的人的通病，这些理念对于我们根本没有什么盈利。”苏北说得漫不经心，甚至有点嘲讽。
　　但他说得有道理，在商言商，没有太多利润的事他们是不会干的。远之一直就期待按自己的梦想去设计房子，再加上他这次去B市获得了很多灵感，所以这次肯定用了很多新的元素，不然他也不会忙成那样。
　　想到这些要屈从于利润的多寡时，我突然觉得很悲哀，为远之悲哀，也为我悲哀，更为很多的处于同样处境而无力改变的人悲哀。其实哪个刚踏入社会的人最初不是怀揣着这样的一腔热血呢，可是当最初的梦想被现实的海浪狠狠的拍在沙滩上时，还有几个可以坚持那原先的本真与热情。
　　“我明白，你是商人，利益至上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是为远之付出的心血不值。”
　　“你怎么这么幼稚，这根本不是利益多寡的问题。杨远之的方案是根本没有现实的可行性，作为一个设计师，最重要的是要使自己的设计成为建筑，而不是空抱一堆有的没的。即使是其他的行业，没有利润的支撑也是做不起来的。”苏北显然是被我刚才的话气到，所以他这番话说得也有点激动，表情也没了刚才的随意，眼神犀利地盯着我，我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干干地张了张，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苏北突然靠过来，离我非常之近，直觉告诉我要赶紧逃，可是苏北的手更快，他一把把我按在椅子上，然后手顺势按在椅柄上。我用力的要推开他，可是我太低估男人的力气了，他的手依旧纹丝不动。反而，他的脸靠的更近了，现在我连他的气息都可以感觉到，我很气，也很急，就厉声说：“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杨远之这种只会空谈不懂现实的人有什么好的！”苏北离我实在太近，他说这话时，眼睛就在我的正前方，我看到里面的似乎跳动着火焰，这让我害怕。这极短暂的时间里我告诉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他好不好关你什么事，我觉得好就可以了！我们不过才见两次面，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尽量用非常冰的语气，这种情况下我不敢太大声，我怕会更惹怒苏北。
　　“我有怎么样吗，莫舒？”苏北的声音又变的难以捉摸，突然他眼神一变，我正想“不好”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托起了我的下巴，“还是……你希望我这样？”他话一说完，然后嘴就贴上了我的嘴唇。
　　逃！赶紧逃！这是我大脑唯一反应出的讯息，我用力把头别过去，可是苏北马上伸出他另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后脑，我动不了了。意识到这点我绝望了，我该怎么办？这是没有人会打扰的有钱人才来得了的地方，又只有我跟苏北两个人，如果他要对我做什么，我根本逃不了，我后悔死为什么做上车了，我无助地哭了出来。
　　苏北突然松开了手，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不要！我不要听！苏北，你记住了：你太过分了！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这番话是死命地含着眼泪说的，刚才哭已经够丢脸了，我不要再在他面前掉眼泪。因为是他对不起我！我要让他记住，永远让他记住是他对不起我！
　　“我……”他还是想说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让开，我要回去！”说完我就站起身，也不管他让不让，越过他我就往门口走。
　　“等等，莫舒。我……叫家伟过来接你吧，这附近不容易打车。”我听到他翻开手机盖的声音，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拿着包，几乎是跑出了舍得园。这里真的很难打车，因为这里有条很长的小巷子，我跑了很久才到外面的大道，等我终于坐上计程车时，我始终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我掏出手机想打给远之，可是手却一直发抖，等我颤颤巍巍的终于拨通了远之的电话后，我却不知道该讲什么了。
　　“喂，莫莫啊，什么事啊？”远之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我终于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我捂着嘴，不让哭声传过去。
　　“莫莫？哦，明白了，宝贝，生气了？你知道我最近比较忙，等我忙完这一阵儿一定好好陪你，好不好？乖，别气了。”
　　我不能再打下去了，不然一定会露馅的，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然后说
　　“我没事，你忙吧。”
　　“噢，没事就好。那我挂了啊，等我回去再打给你。”
　　“恩。”挂上电话时，我已经平静了很多，我现在只是非常迫切的想回家。

　　等我终于回到了我跟文欣租住的地方时，我觉得我似乎耗尽了大半的体力。文欣不在，我原本还在想她在家的话，该怎么掩饰或者跟她说，现在看来时不需要了。我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因为现在那里让我感觉最安全。
　　进了房间后，我真的是没有任何迟疑地就抓过被子缩在床角了，忘记在哪里看到的，说是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总是会做出在母体中抱膝蜷缩在一起的姿势来保护自己，这话说得真对，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咬着被角还是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是真切发生过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但是我跟自己说：莫舒，够了。你已经哭过两次了，不能再哭了。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这种自我暗示在我无助的时候我经常这样做，我不要自己太懦弱，这次也一样。
　　这样想着，我就起身准备去洗澡了，洗个澡，冲刷掉一切，也忘掉一切，洗完我就要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然后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一切就会照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