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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美人美酒美诗 ...


  •   琉璃退却到奴婢身后时只感到脚底升空,宛若起飞。低着头任由发丝遮住面容,心中暗自祈祷,这衣袍都剪得跟先前大相径庭,可千万别认出她来。

      “你过来。”清然傲骨的男低音如电流从头一直刺激到琉璃的脚。

      谁?菩萨保佑,上苍有灵,不要是我。琉璃心都快凉了半截,许久迟迟听不到声响,一旁的女婢实在不忍,用胳膊轻碰琉璃,以眼色示意她向前。

      琉璃欲哭无泪,从女婢后缓步移出,本想着是不是应行礼,结果琉璃汗颜,她不会,只得垂头儒弱道:“参见太子殿下。”

      “孤在桃林见的可是你?”

      琉璃仿佛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转转眼珠:“……并未见过。”

      “哦?”眼瞧着地上压倒性的暗影向前,琉璃强忍逃跑的念头定在原位。

      “真未见过?你的这件外衫孤看着甚是眼熟。”冰凉的指尖轻挑起琉璃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敏锐的狐目仿佛有透彻人心的洞察力,琉璃瞬间面色潮红,甚是没出息的红到耳尖,她良心不安心虚的避开他灼灼的视线,想起自己不知死活的扇了他一耳光,此时琉璃的心何止后悔二字方可形容?

      “你是何人?”捏下巴的手陡然用力,琉璃不禁皱眉,小声道:“府上新来的女侍。”

      “为何不敢看孤。”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的喷在琉璃面上。

      琉璃闭眼,咬唇道:“民女丑颜,恐污了贵目。”

      太子闻言,语气缓和道:“诚然。”

      琉璃面色一僵,你他妈,我就这么说说而已!

      “不错。”太子收手,可仅那么一刻,琉璃的下巴俨然红肿,他道:“既是新奴。日后便寸步不离的跟在孤身后。”

      一句话将琉璃送上黄泉不归路,太子步过琉璃:“你随孤来。”

      琉璃内心千层浪,败在太子的淫威之下,扭曲着五官,怨妇般不甘心的小跑跟上他。

      “名字。”

      “琉璃。”

      “敢问太子殿下尊称?”莫名熟悉的对话让琉璃想徒手掐死自己。

      太子停住,回身挑眉看她,琉璃未料到他戛步而止,惯性向前几步后又垂头俯身的退回。

      “孤的名讳?”他虽是柔声却带走丝丝缕缕的清高气,琉璃听的血液发凉,心想她这么直言,怕是逾越了身份,于是便低声支吾道:“我……奴婢……不该过问,望殿下恕罪。”

      他倒只言未语,回身前行,走了一段路后,“江尘雪。”三个字莫名到了琉璃耳朵里。

      “天地霜色,尘出江雪。妙!当真妙极!不愧为太子英明。”琉璃脱口出色的拍太子马屁。

      江尘雪偏头,眉眼笑意尽显柔情,竟又让琉璃看呆,琉璃拍拍脸,提醒她不能被这妖孽的皮相弄得头晕目眩,初见之时,他那意思不就要吃了她么。

      正宫殿外不知何时已被人用八颗璀璨的稀有夜明珠点缀,殿光通明,阵阵仙乐笙歌从中而来,一想到之中奢华盛况,琉璃心中不免胆怯不安,也未多想,下意识的拉拉江尘雪衣袖,委屈道:“殿……殿下,我……不懂规矩,怕是会出错惊扰您的晚宴,还请……还请您先放我回去。”

      若再挤出几滴楚楚可怜的泪水便更添风情,而琉璃挤哭不出来,只能巴巴的瞧着江尘雪。

      江尘雪唇边的笑意似乎是未褪一直都在:“来者皆客,琉璃是孤的人,孤不说,自然没人胆敢动你一分。”

      一个小小的女侍,哪还会让太子出头,琉璃继续哀求:“殿下人美心善,还是让别人替了小的更让殿下舒心。”

      “孤说不你又如何?”

      “殿下,求你了,殿下……”琉璃承认有些撒娇,但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求你了。”

      江尘雪伸出秀气的手指轻点琉璃额头,低声笑道:“琉璃可是想逃?若被孤抓到,可莫要怪孤打断你的腿。”

      闻言琉璃如遭雷劈,江尘雪简直就是传说中笑里藏刀的笑面虎,被摸透心思的琉璃哑口无言,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红着眼眶却也得不到灰狼的一丝同情。

      江尘雪纤长的眼睫毛如蝶翼般忽闪,下一刻好像便有星月从他熠熠生辉的狐目中流出,瞳孔中映着琉璃瘦弱单薄的身子,他的面上依旧一派温和:“走吧。”

      琉璃没有吱声,只是稍稍向江尘雪靠近几分,极不情愿的默许。

      很快琉璃便后悔刚才未向江尘雪多挣扎几分,当随他享受到百人的注目礼时,琉璃真只感到她要尴尬到飘起,本以为江尘雪贵为当朝太子,正位上会有其她人一同服侍,千不该万不想的竟只有她一人立在江尘雪身边。

      她是谁?她在何处?又发生何事?望着阶下侧席的权臣美人,琉璃不禁双腿发软。一道道凌厉的目光投向琉璃,琉璃大气不敢出,但实在不能理解为何那些人的眼神个个都像要活剥了她似的,琉璃此时突然联想到一句没有下半句的老话:如果眼神能杀人。

      助兴的歌姬舞娘缓缓退下,笙歌燕舞散尽,空留满殿韵香。众臣皆作揖跪拜,礼节井然有序,高呼太子。

      不知何时江尘雪眉眼中的柔意消散,狐仙状的烟眉像是有些不耐烦的微微蹙起,声线清冽却彬彬有礼:“今日只谈风雅,无关政事,在座的自是父皇敬重的臣子,亦得孤敬重,孤当且以礼款待,美酒佳肴还请笑纳。”

      “太子言重,我这一帮垂垂老矣的臣子,如此受太子抬爱,着实不敢当,不敢当。”

      “既是太子摆宴,又何来笑纳之说,太子素来姿态谦卑,脾气温和,虚心求教,甚给老臣欣慰。”

      “哈哈,殿下都讲今日方为风雅座谈,都别束手束脚扰了兴致,那便由微臣起个拙头。”一位双鬓泛白的宾客举杯而起,面色酡红似是微醉,朗声道:“天边独雪落夜霜,江边渔舟唱人离,月满阁楼,听人愁。”

      而后马上有人笑答:“楚大人,今夜盛会何来愁字,大人莫嫌,鄙人便接您赋诗。”那人请晃手中酒杯,气吐幽兰道:“愁罢愁,忧何忧,闲敲竹门,棋子美酒满阶红。”

      “我也来我也来,红思豆子,入骨玲珑,倚树待君归,朝朝暮暮终此年。”

      “这有何难?年年此夜,月挂天心映美人,岁岁相思,玉人歌舞挽君心。”

      气氛逐渐融洽,觥筹交错间不时有爽朗的笑声溢出,一首首诗歌应运而生,谈笑间,以酒做媒,宾客已有三分醉意。

      就在此时,娇柔的女声接过一字诗:“四月莺啼,划船戏莲叶,摇浆斜雨,坞蓬初逢。”

      琉璃的注意瞬间被她吸引,人间四月,摇浆斜雨,与君初见,好一首女子悦情诗。方才有不少文人雅客赋诗悦情,而今出一女子之口,莫不是真情流露,暗含秋波,毕竟这风雅宴会背后的意蕴人尽皆知。

      果不其然,此诗一出,原本喧哗的席宴慢慢淡冷,但见那风姿绰约的女子从容站起,腰间的银铃清脆作响,一袭张扬红衣让琉璃不禁联想到飞蛾扑火。

      女子额上垂有一滴水形玛瑙,细眉如远山芙蓉,朱唇皓齿,美目妖娆撩心,她散发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傲娇美,虽不少美人的娇柔却又多了几分不羁的野性美。带刺美人,大抵如此。

      有人惊叹道:“原是独孤丞相家的千金,果如传言,生得花之容月之色。”

      说话间,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臣执酒随女而立,虽已是满脸沧桑却仍掩不住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开口的言辞甚至带着些许的傲慢:“臣女妄言,还请殿下恕罪。”

      江尘雪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酒杯上的花纹仔细抚过,抿唇不语,从始至终宾客饮酒赋诗他便未开口说过一句,空气中隐约透露不详的尴尬,江尘雪单手支头,半响才慢悠悠问道:“何罪有之?”

      琉璃差点呛住,我的太子殿下,您这不不明显打丞相父女的脸吗?琉璃暗自为那妙龄女子捏了一把汗。

      未曾想那女子也不恼,言语轻快宛若歌声:“月儿曾四下观望,发觉今日也来了不少姐妹,而竟却无人饮酒赋诗,月儿斗胆想做个头,便接了方才那位大人的诗尾。”

      江尘雪点头,脸上又起了温柔的笑意:“赋诗无罪。”

      独孤月倾世容颜上亦泛起害羞的美笑:“谢太子殿下。”

      “无碍,殿下已言不究。”有人举杯调笑道:“不过丞相大人您的小女儿当真今日百闻不如一见,平日深藏闺阁无缘相见,现看来容色随母,机敏随父,我儿要有这福气,定会向您讨娶千金。”

      独孤丞相面不改色:“月儿中意谁,老夫便让她嫁谁,一切听从女儿意愿。”

      琉璃听着听着不觉间便感觉今日这风雅谈会多了几分意思,人人都心知肚明皇上的暗意是选上东宫后主,可在座的宾客谁都不挑破,很多坐上宾都带有自家小辈,尤其是女眷,每一个看起来都像水做的一般玉肤玉骨,那势头像极了满园百花争春色。几乎每人都各怀目的奔赴宴会,暗自勾心斗角做戏的姿态都是这场宴的盛大陪衬。

      独孤丞相慢条斯理的往杯中斟酒,眼神似有似无的瞟过琉璃,音色甚有些许挑衅之意:“老臣还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身后跟有贴身女侍,老臣猜想着这位姑娘必定冰雪聪明秀慧中外,才会深得殿下赏识,不知老臣可否让姑娘作赋助兴?”

      江尘雪唇边笑意深邃:“甚好。”

      琉璃听闻,自是明白丞相的弦外之音,便也沉下脸色,毫不避讳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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