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秋珂珂

1、一

　　我在回到这个小城的第一天，见到了一个我以为此生不再见的人。
　　今年的冬天只是如往年一般，略为凛冽的寒风，始终照不透云层的太阳，街上依旧人来人往。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小城会这么的喧闹。而最让我惊讶的是，我居然能在路上遇到叶子。
　　我看见他对我笑，对我说，别来无恙。
　　我以为，他会永远地离开这里；不止是我，我知道的所有的认识叶子的人都这么觉得。
　　叶子一直都不是一个能安静下来的人，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处于人群的中心。在这个小城里，外来人口并不算罕见，但能耀眼如叶子这般的，却实在没几个。
　　我与叶子，在高中之前，差不多是形影不离的，甚至有的时候，就连老师和家长都会调侃说我们关系真好。
　　不过这种情况，仅仅止于高中之前。
　　高中时，我们的同学不再只是周围街道的那些小伙伴们。叶子天性里的张扬终于能够被尽情的展示出来，而我，与叶子恰恰相反，我并没有那么强的表现欲，甚至只是想躲在人群中。
　　尽管叶子一直想要让我融入他的圈子里去，但我却一直沉默在自己的世界中。是的，一直以来，我都是用沉默去应对叶子。他是个很好的人，在我看来，我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他如阳光，可以照亮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但我不同，我是光芒下的阴影。
　　事实上，叶子的故事其实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我们在高中期间的交流，逐渐减少，甚至最后，就算是叶子那样热情的人，也不得不将自己从我的生活中剥离出去。
　　这个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是一个与叶子相似的男生。一样的热情，一样的耀眼，他们才是真正处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男生也是小城的人，但我们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当然，我们可能在某些场合里面遇到过，毕竟只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小城。他叫做许溪，一个和我完全不同的，阳光开朗的大男孩。那个时候的男生，不管多成熟，说到底都不过还是个孩子。无论平时多么理性，总有些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高一年级的篮球赛上。我属于没什么运动细胞的那一类男生，这种活动我向来敬谢不敏，但每次叶子都会积极参加这种活动，并且对撺掇我陪他一起去这件事非常热情，就算我每次都会拒绝他，他也乐此不疲。那次篮球赛，应该是我在他的撺掇下去的最后一次。在那以后，这些活动他都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我，然后…再也没有然后。那次甚至是我和叶子之间，疏远的起点。
　　那时的我们，都不懂得如何去放低姿态向别人道歉。
　　我看见许溪的时候，他们班正在和叶子班打比赛，而场外的观众基本都是女生，除了许溪自己班上的，还有很多其他班的，甚至还有高年级的学姐。那次比赛非常精彩，也没有什么狗血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没有任何不该出现在比赛后的伤痕。这是一场所有人都很满意的比赛。从这以后，他们就像很多男孩子一样，因为一场比赛，成了称兄道弟的好哥们儿。
　　那时的我，本来不会认识许溪，但是因为叶子的关系，我在许溪面前也混了个脸熟。至于他有没有真的记住我，这倒是两论。许溪是个很平和的人，与他相处会让人觉得很舒服，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在他面前，我与他之间的差异什么都算不了，他是那种真正的不会在意人与人之间差异的人。不是伪善，也不是做作。一直以来，我都相信这种性格应该是他从小以来的耳濡目染，他的家人，听说都是一些知识分子，但不知道为何至今仍留在这座小城。
　　其实他的包容，从他的交际圈就能看出来，但凡能同他聊到一块去的，他都愿意相交。无论那个人在别人口中是什么样子，所谓的差等生与优等生，在他眼中都一视同仁。现在我有时会觉得许溪此人太过于早熟，甚至都不太像一个高中生。但当时的我，只是觉得许溪这个人，是一个虽然与叶子很像但是从来不会给我太大压力的人。当我后来与他相处时，才真正明白他的包容来自于什么。
　　那时的叶子，依旧是一个张扬的孩子，他似乎是不懂得收敛，而在这个方面，许溪做的比他要好的太多。所以在那场篮球赛以后的很多日子里，比起叶子，我更愿意呆在许溪周围。很巧的是，高二因为分科所以再次分班时，我同许溪是在同一个班级，当然，叶子和我们也在一起。
　　有一件事情其实我一直没说。虽然那是个小城，但是所有该有的设施那都有。而我，在叶子搬来之前，就被诊断出患有自闭症，没有严重到完全无法与人交流，但是这件事对我的日常人际交往还是有一定的影响。这是个小城，要是哪一家的孩子有个什么奇奇怪怪的病的话，要不了多久，不一定能闹得满城皆知，但至少周围几个街道的大妈妇女们一定门儿清。我当时的情况算不上很严重，但是对别人的抵触情绪很强，甚至因为这件事，被老师家访过很多次，而每次家访的原因，都是因为不能正确处理和同学之间关系。虽然都是小孩子，但由于老师的关心真的无微不至，所以在老师的压力下，我父母不得不带我去做了心理检测。而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我患有轻微自闭症同时还伴有暴力倾向。
　　会有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家庭原因，我家没有家暴现象，也没有那些不该有的，我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幸福美满的家庭。我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天生的。而在我诊断出这些的一年后，叶子一家搬进了我家所在的那个街道。在叶子天然的热情的影响下，他成了我的第一个朋友。在那之后，关于我的一些传言逐渐销声匿迹。因为叶子的到来，我的生活终于开始走上正轨。
　　刚开始的时候，叶子对我而言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小孩，但是他实在是太过于热情多动。他受不了一群小孩子在那儿一起玩的时候，我在旁边一点都不参与。他有一种天生的责任感，而鉴于我的特殊情况，叶子但凡去玩或者参加活动都会叫我，我家人也不反对，故而一来二去，叶子对我来说就算是一个熟人，而在别人眼中，就成了我只出现在有叶子的地方。
　　因为叶子的缘故，开始有其他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但也仅止于有叶子在的场合下。我曾亲耳听到过一个家长让她的孩子离我远一点，尽量不要和我独处。当时年纪小，我听到了也只是在旁边沉默不语，倒是叶子还出来为我打抱不平过。
　　我们三个人的学习都还算行，不用老师多担心的那种。相对而言，我的成绩要好一点，性格原因，我更愿意学习，也更让老师省心一点。至于那点暴力倾向，但凡我还有理智存在，就不会出来作祟。而叶子和许溪则显得更为活跃，所有的班级活动他们都会参与。不过好像在认识许溪之后，叶子就没有那么执着于拉我一起，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
　　少年少女的十六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叶子和许溪可以说是最耀眼的两个人了，没有大堆大堆的情书，但有他们的地方，肯定会有围观的女生。学校禁止早恋，如果被抓到是要受处分的，严重的还会直接开除。叶子虽然张扬，但是他还是有分寸的，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在他身上过。
　　叶子是在一个单亲家庭中长大的，至少从他搬来时，就只有他和他父亲两个人。他们从哪里来没人知道，只是突然有一天，这个小城里突然多出来了一对父子。在我的印象中，叶子的父亲是一个很温和的人，所谓君子如玉不过这样。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对于年幼的我来说，那是难得一见的人。后来他父亲一直在小城的一个工厂上班，十分规律的生活。叶子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很和睦，因为叶叔叔性格的原因，我甚至从来没见过他们两人有过争吵。
　　我曾在高一时就见过许溪同一个男孩子举止亲昵，当时并未多想些什么，只当做那是许溪的一个好朋友。高二那年的暑假，许溪突然到我家来，叫我出去说有个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当时的我什么都没想，直接就跟着他走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父母有事回了乡下奶奶家，家中就我一个人。我父母临走前，托叶叔叔照顾一下我的日常生活。许溪到的时候接近饭点，我和他一起离开的时候，正好与去我家的叶子错过。许溪带我去了一个公园，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我们只是并肩坐在那儿，许溪可以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只要他愿意，我们可以在那儿坐一整个下午。
　　我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过了很久之后，许溪突然开口说，他喜欢男生。说完他就盯着我，想要看我有什么反应。我突然就想起了高一看见的那个男生，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说实话，我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看法。这是许溪的事，与我毫无干系。我如实告诉他我并没有什么话想说。而后，他看着我愣了愣，摇头苦笑，似乎嘟囔了些什么我没听清。然后他很自然的问我要不要去他家吃饭，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也没说什么，道了再见也就各走各路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看见门上贴了个小纸条，能认出来是叶子的字。我那个时候有自己的手机，但是从来不习惯带在身上，所以叶子每次找不到我都会写个小纸条贴在我家门上。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只是说让我回家后给他报个平安，叔叔不是很放心我在外面，如果回去得早的话就让我去他家吃饭。他家离我家不远，就在上面两层。这会儿刚到饭点，过去的话刚刚好。叶叔叔什么都没问，我也就没提，倒是叶子显得有点太安静。那时我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一天对我来说，只是那个冗长燥热的夏天中的平淡的一天。
　　那年八月，因为学校原因，全体准高三生开始补课，同时自那时起，所有准高三生被强制要求在学校寄宿。
　　寝室是按班级分的，我与叶子还有许溪依旧在一个寝室，普普通通的六人寝。我本以为，这个高三会同很多人的高三一样，枯燥而平淡。
　　许溪在生活中非常照顾我，而这种照顾，对我来说是习以为常的。因为个人原因 ，我周围的人对我都特别照顾，包括叶子，他对我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
　　叶子曾告诉过我，他以前有个弟弟，但是在他搬来这里之前突然就失踪了，叶子说他爸爸报了案，但是没有任何结果，叶子当时还小，除了每天出去找什么都做不了，后来叶叔叔觉得叶子这样下去不行，就带他搬到了小城。叶子说他以前那么照顾我是因为他觉得我特别像他的弟弟，只是后来，虽然我与他之间没有发生任何的争吵，但是我们之间还是变得越来越疏远。那种疏远不是因为什么人或什么事，只是我在那场篮球赛后突然认识到，我与叶子做不了长久的朋友。当时有一种强烈的心理预感告诉我，我应该学会独处，不是灵异事件，只是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如同天授唱诗人那样，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应该做什么。叶子可以很坦然的接受我的所有改变，并尽力配合我，从我认识他时，他就在学着这样。我想，他在试着摆脱失去亲人的痛苦。
　　叶子曾经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许溪对我太好了，甚至好得有点反常。他觉得许溪不应该会像他那样迁就我，他眼中的许溪，仅仅只是阳光开朗，并不能算是如此没脾气的一个人。直到后来有一天，许溪突然抱了我一下，我敢笃定当时叶子一定在我周围，因为在那之后，叶子就再也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甚至没在我面前提过许溪。
　　但是我与许溪之间，除了他给我的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外，就什么也没发生过了。许溪依旧像之前那样像照顾孩子一般地照顾我。
　　在我眼中，除了叶子对许溪的越来越明显的不待见外，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依旧终日与学习相伴。而许溪对叶子的变化也没有什么不适，每个人都在既定的轨迹上按部就班地继续前行，除了叶子。他越来越焦躁，不管是在学习还是在生活上，都没有之前的那种游刃有余。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许溪想要达到的目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知道，叶子确实被他影响到了。
　　许溪此人，我确实从来没有看懂过。
　　叶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纯良又阳光，对我而言，他真的是一个太阳。他就像一个引路者，带我体会除了亲情以外的感受，教我怎么与人相处。真的，他应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他应该拥有一个如太阳般的人生。而不是，在最应该幸福的年纪，遭受痛苦。我所知道的他的人生，并不像太阳；转瞬即逝的烟花，可能是我能找到的最恰当的比喻。
　　尽管生活不尽如人意，我们还是要不停地走下去。停下来，就意味着沉湎于过去，再也无法开始新的生活。
　　叶子有一本很喜欢的书，叫做《无声告白》。他曾告诉我，他不想活得像里面的内斯一样。他一直都在努力摆脱失去亲人带给他的痛苦，我能看出来他很努力，他在努力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但是他用错了方法。他将我当作了他弟弟的替代品。虽然这可以快速的帮助他走出痛苦，但是显然，他无法承受由此带来的其他的痛苦。当我有一天离他而去，不再如最初般只能与他为友，他所要承受的痛苦比当初要沉重得多。
　　说实话，我其实不是太能懂叶子当时的心理变化。这些，都是许溪后来告诉我的。许溪的父亲，就是当初替我诊断的那个心理医生。许溪从小耳濡目染，对心理学也有极大的兴趣，后来的他，甚至学的也是心理学。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以为这只是我高三唯一的插曲，我以为这个小城会永远的祥和如初。但我忘了它曾经施加于我和我家人身上的伤害。舆论不会杀死一个人，但它带来的破坏往往比死亡更让人绝望。
　　春节过后的第二个星期，我们迎来的高三的第二个学期。为了让我们压力小一点，学校决定这个学期并不强制让我们寄宿。差不多所有的学生都选择在家住，包括我还有叶子。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高三可以一直在学校，我希望所有的学生都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或许这样，就能让叶子不那么痛苦。
　　我说过，在我印象中，叶叔叔是个很好的人，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但是你永远无法猜出来一个人隐藏在表象背后的所有事情。人类总是本能的展现出别人能够接受的一面，同时将自己的另一面隐藏起来。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也不一定会知道那个人的一切。我们所看见的，是那个人表现在我们面前的希望我们看见的。不是所有人都懂得行为分析，我们并不能通过片面的表象去推导出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只是个人。
　　高考前的第二个月，所有人都在紧张备考，有些忙乱，但也还算有条理。叶子在慢慢的恢复，他在学着自我调节，同时他也在学着真正地从十年前的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
　　事情在变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但生活从来不会轻易地放过一个人，痛苦往往会呈指数式的爆发；而快乐，只会是简单的累加。
　　变故来得总是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叶叔叔出事了。
　　那个四月的一个下午，有警察出现在叶叔叔工作的工厂，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叶叔叔。没有人给出原因，就那样简单粗暴地直接将人带走。虽然当时有厂里的负责人出来维护秩序，但是人类地本性是无法压抑的。各种各样的猜测开始出现，毫无根据，只是单凭他们自己的想象而已。
　　大众总是喜欢将自己的猜测施加在别人身上，通过他人的痛苦寻求自己的快感。与他们而言，不过只是动动嘴皮子，却丝毫不考虑这会对别人带来多少痛苦。那个时候的网络，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也还没有那么多的键盘侠。可是舆论这种东西，由身边的人开始的时候，是最可怕的。
　　叶叔叔被带走的那十几天里，叶子每天都会遭受各种各样的非议。他们的到来本来就十分突兀，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来自哪儿，叶叔叔也从来不提当年的事，于是很早以前就有私下里议论他们父子。但叶叔叔为人处事都很谦逊谨慎，很难让人挑出错来，所以那段时间的议论在我的印象里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明显，叶叔叔被带走这件事又一次成功地挑起了人们地好奇心，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进行自己的猜测。真的，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出人们心里到底有多少黑暗。
　　学校里的老师还好，他们的职业操守让他们懂得该如何去尊重别人。但是学生就不同了，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爆棚的好奇心，还有些人，则天生对落井下石这种事有着莫名的执着。
　　那段时间里，除了有老师在的时间以外，叶子很难得到片刻安宁。事实上，叶子自己也不知道他父亲为什么会被带走，从他记事起，他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平和而沉稳。
　　五月份的时候，叶叔叔的事情终于有了官方解释。是的，由公安机关发布出来的通知。那个通知以书面形式，被张贴在小城的大街小巷。每个人，不管认不认识叶叔叔，都知道了叶叔叔曾经隐藏的过去。
　　叶叔叔被捕的罪名是贩卖人口。二十年前，大概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吧，有一个拐卖儿童的团伙活跃在我国华北部地区，那个团伙不只是拐卖人口，甚至还会贩卖人体器官。叶叔叔也曾是那个团伙的一员，但是九十年代的时候他就脱离了组织。大概九十年代末期，他就带着叶子搬到了这个中部的小城。但是那个团体却从未解散，二十年来一直在犯案，从单纯利用诱拐儿童犯罪到了拐卖人口贩售人体器官，案件越来越严重。而公安机关在前几个月终于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有关人员一应被逮捕等待审判。其中有一个人多年来同叶叔叔都有联系，他知道叶叔叔的行踪，也就是他，供述了叶叔叔的当年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会突然有警察来到这带走他。
　　叶叔叔的事情对叶子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他不敢相信将他养大的人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的他，每天浑浑噩噩，同时学校里每天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而老师对于这种情况却是视而不见。我每天看着叶子，有的时候想去安慰一下他，却是他躲着不愿意和我交流。
　　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我们在那个闷热的六月进行了高考。叶子在考完之后去见过叶叔叔，我也不知道他们谈过什么。叶子回来后，就一直呆在家里，直到填志愿的时候我才再见到他。他开始变得安静，变得沉默，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像。
　　叶子在填完志愿之后叫住我，拉着我去了学校操场。他告诉我，他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他告诉我，让我离许溪远一点；他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第一个去见的人一定会是我；他告诉我，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一定要永远的记住他……
　　虽然这个叶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但他还是我小时候印象中的那个叶子。对我来说，他是一片叶子，早晚会有一天随风飘落离我而去；但愿他最后能于天涯尽处长为参天大树。
　　这就是我知道的叶子的故事，这就是我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就到此为止了。